似是而非的爱情公寓

“耶！”孙亦山激动地挥了挥拳头。

“你父母来了吗，请进来我们一块聊聊？”

“我父母不在，我试镜的事还没告诉我父母呢……”

“……我六岁时候就在国家台儿童剧里面演过猴子，八岁时候拍过电视广告，十岁时候演过电视剧，我就觉得我岁数是偶数的时候运气特别好，今年十二岁，算着今年运气也该来了，您说怎么着，上周放学坐公交车就在车载电视里看到你们的试镜广告了……”

“这位同学，咱先停停行吧……”苏田笑着打断了这孩子的话声，接着说道：“我说你这也太瘦了，我们这部戏的主角可不是营养不良……”

“这位导演，这你就说错了，前些日子我看报纸，咱们国家青少年超重率已经到了百分之三十多了，这严重影响了我们未成年人的身体健康，电视剧就应该多选点偏瘦的演员，给小孩子树立正确的三观……”

……

孙亦山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高麟则无奈笑道：“这小子我认识他……”

“哦？”

“我拿到剧本的时候曾经找京城电视台的胡一统主任谈过合作，虽然合作没谈成，但他还是给我介绍了两个演员，其中就有这个孙亦山……”

“这孩子的父亲你们应该也听说过，以前京城话剧团的孙晓五。”

“原来是老孙的儿子。”旁边的段靖轩笑了起来。

看苏田不太熟悉的样子，段靖轩解释道：“孙晓五是葛壮老师的徒弟，有名的反派专业户，专门饰演些地痞流氓、土匪恶霸之类的角色，不过老孙生活里可是寡言少语，没想到生个儿子这么嘴碎……”

“小李，你到外面通知一下，说刘星这个角色定下来了……”高麟吩咐了一句，接着朝苏田说道：“另外还有一层，孙晓五虽然不太出名，但有他老师葛壮的人脉关系，和京城圈里的人都挺熟悉，包括宋丹琼，都和孙晓五关系不错……”

苏田会意，圈子文化在哪都有，特别是娱乐圈，其中又以京城圈实力最为强大，凭着在皇城根长大的优势以及父辈不可描述的原因，他们这伙人是最早接触国外影视、音乐的那一批，直到现在已经长成为参天大树，树上枝蔓丛觅，树下盘根错节，还把持着影视立项、审核等要害位置，可以说京城圈就是娱乐行业的半壁江山。

范育森为什么会邀请苏田参加聚会，说白了也是地域圈的原因，这些年从齐省走出的影视从业者很多，但真正能混到一二线的一个巴掌就数的过来，想要在娱乐圈发展，除了实力和运气，最重要的还有人脉。

“行了，面试下一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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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最近你忙什么呢，我每次打电话你都不在……”

京郊的小院里，苏田坐在院子的石墩上，一边扒着蒜一边开口问道。

“你外公最近可忙了，忙得连家都不回了……”外婆端着一篮子荷叶饼走到桌前，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我什么时候不回家了……”外公“剁剁剁”地切着黄瓜丝，开口辩白道。

“回来就往床上一趟，要不就钻到书房，你那叫回家啊？”

“外公你这是忙什么大事呢？”苏田连忙打断了老两口的争吵。

“最近故宫博物院要对收藏文物做一个系统地整理编纂，我也是过去帮忙……”

“你不已经退休了吗？”

“发挥一下余热嘛……”

“你这余热，再发挥发挥说不定哪天就灭了……”外婆又埋怨了一句。

外公没搭这茬，转而兴奋说道：“这次我是真的近距离接触到博物院的国宝了，我跟你说，商朝末期的青铜方樽……北宋时期云龙纹炉……《清明上河图》……”

……

吃完一顿简单的午饭，苏田惬意地躺在躺椅上，悠然地晒着太阳，云淡风轻近午天，最是一年好时节。

外婆搬了一张竹椅坐在了苏田旁边，戴着一副有防滑链的老花镜，不知在绣着什么。

“给我把针引上……”

苏田接过针线笑道：“外婆，你这绣什么呢？”

“十字绣，邻居家小姑娘教我的……”外婆拿过引好的针线说道：“再过段时间就是我原先单位的五十年校庆了，我想着绣幅画当礼物……”

“你还说我外公呢，你这不也是闲不住……”

“哼，我和他怎么能一样……”

苏田笑笑，重又躺回到椅子上。

“对了，我听你妈说你找到女朋友了？”

“啊，没有啊……”

“呵，还瞒我这老太婆……”外婆放下针线，抬眼看着苏田说道：“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妈没说瞎话……”

“外婆，我真没有，我就是对她有好感，还不能说是女朋友……”

“我说你怎么就不学学你爸……”外婆索性将十字绣放在了一边，看着苏田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爸追你妈那时候，天天扒我家墙头，你外公拿竹竿子打跑，第二天接着来……又是送花又是写信的，家里以前养的一只大黄狗都被他给喂熟了，见着你爸就摇尾巴，当时把你外公给气得……”

“哈，我爸还有这么一出呢？”

“你少笑话你爸，你要有你爸一半的劲头，我早就喝上孙媳妇敬的茶了……”外婆伸手打了一下苏田，接着说道：“说说，那姑娘对你有意思吗？”

“应该有吧……”

“什么叫应该有？”

“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嘛……”苏田委屈地嘟囔了一句。

“我的傻外孙，她对你和对其他男人有区别吗？”

“有吧……”

“有没有经常和你在一起？”

苏田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有没有搂搂抱抱？”

“啊？”

“那就是有了……有没有特别在意你说的话？”

苏田陷入了沉思。

“傻小子，你对人家有好感，人家对你也喜欢，那你还等什么，等着人家小姑娘主动跟你说吗？”

看到外孙仰望天空，嘴角含笑的样子，老太太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自己的身体能撑到看见重孙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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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导您好，我是唐悠悠……”

“唐老师您好。”

“别别别，别叫我唐老师，叫我悠悠就行了……”

东艺的一间大教室里，《囚徒》的剧本围读会正在召开。

剧组演员大部分都是东艺表演班的学生，也没有什么档期冲突的问题，只要导演定好时间，围读剧本没有人会不来参加。

“悠悠，你饰演的这个角色虽然出镜不多但极为重要，她是侧面描写主角心路历程的关键……”

“她因为失恋而跳楼，从第一次第二次主角将她劝下，到第三次第四次主角逐渐失去耐心，你要表现出面对主角不同心理时的变化……”

张然与唐悠悠聊了许久，然后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九点多了。

“还有谁没来？”

“朱凤娇还没来……”旁边副导演回了一句。

“怎么回事，约好的八点半，现在九点了怎么还没来？”

就这时，副导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走出了教室。

“先不管她了，从第一镜开始……刘楚先，这里虽然没你的对话，但你也要配合好表情动作……”

“好……”刘楚先是比张然高一届的学长，与张然可说是同病相怜，其演出机会甚至都没有悠悠多，以至于二十来岁就一脸颓废，倒与主角前期的处境相吻合。

“开一间房……”

女主角韩静怡是表演班大四的学生，嚼着口香糖，抬起头，漫不经心的回道：“三个人住一间？”

“只有他住……”

“身份证。”

“停一下，这里不对……”张然皱着眉说道：“警察说只有他住的时候，你要把目光在刘楚先身上停顿一下，因为刘楚先的角色此时应该是心如死灰的绝望模样，你应该表现出好奇……”

“我知道了导演……”

“再来一遍。”

副导演匆匆跑了进来：“张导出事了……”

所有人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头抬了起来。

“怎么回事？”

“朱凤娇毁约了，刚才她经纪人通知我们说朱凤娇已经接了别的戏，昨天就进组了……”

“怎么能这样，合同呢？”

“因为是个小配角，所以合同的违约金也不多……”

“什么小配角，她的角色和悠悠的一样重要。”

“没办法，按戏份来说，确实是小配角。”

张然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件事交给出品方处理吧，你赶紧再找一个演员……”

“那个张导……”悠悠举起手插了一句。

“你如果是要找那个抽烟女的扮演者，我这里有个推荐……”

“谁？”

……

“停停停……越说越没边了……”眼看着这机灵鬼有了作长篇报告的倾向，苏田忙出声打断了他，接着看向高麟笑道：“高导，你来吧……”

都说京城人贫，但高麟在京城生活了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见这么贫的孩子，但这性格还真的和剧本上的人设相符。

高麟确实非常欣赏这孩子的表演，转头看向苏田：“苏导你觉得呢？”

“我看行。”苏田朝孙亦山笑着点点头。

“妈你这么早就回来了，我给你拿包……”

别的孩子大都是家长陪同前来试镜，眼前这位孙亦山倒是一股清流，面对着四个大人的审视竟然毫不怯场，一如京城人碎嘴子的毛病，站在那滔滔不绝。

高麟一下变得和颜悦色起来，朝门口的助理说道：“给他拿第二页剧本……小子，给你五分钟时间……”

“擎好吧您馁……”

拿着一张A4纸当做试卷，举到眼前摇头叹气地说道：“唉，委屈你了，等我长大总有你重见天日的一天……”

……

“行了，你留个联系方式，有结果我们会通知你……”

“别介啊导演，行不行的你给我句准话得了，别让我整天提心吊胆地呀……”

这孩子果然是个天才，他做出开门的动作，神情紧张的弹出脑袋，轻轻喊了一声：“妈……”

等了数息，脸上紧张地表情立马变得雀跃起来：“太好了，都不在家……”

苏田摇摇头，这孩子主意太正了。

“那就回家告诉你父母一声，等会来这边找我们……”

这时助理配合着敲了敲房门。

孙亦山马上又紧张起来，手忙脚乱地将纸塞到了裤兜里，脸上还露出了惴惴不安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