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事成
李愈突然站起来说道：“等等，如果有舞无曲，岂不是扫兴。”
“这……”小娴沉吟了一会。面露难色。
淑妃笑道：“这有何难。若皇后娘娘不嫌弃。就让我清唱一曲给皇后娘娘伴舞，如此可好？”
“没有，朕已经不生气了。”李愈一怔，摇着头淡淡的回答。
淑妃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低声对李愈说道：“皇上，前几日是臣妾任性胡闹，臣妾日后保证不会再如此了。”
李愈“嗯”了一声，转过头看着小娴柔声说道：“别站着了，都坐下来吧。如此的良辰美景，有佳人相伴，岂能不把酒言欢呢？”
就在她的话还未说完之时，一股香味随风飘了过来，仔细一闻，这并非是菊香，而是来自西域一种叫罂的植物的香味。
罂是种全身呈黑色散发着淡淡馨香的植物。听师傅说过，只要将罂磨汁晒成粉随风相送，便可使百步之内的人或是牲口暂时失去知觉。
很快她已经感觉到全身开始僵硬了，还未随着淑妃小曲舞动，她身体已经开始倒向一边了。
见小娴的行为有些异样，李愈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了？”
“有……有毒……”小娴屏住呼吸大声叫道。
李愈一听，立刻丢掉手中的酒杯朝小娴飞奔而去，边跑边喊道：“快传御医……。”
淑妃怔了怔，捂着正翻江倒海的肚子跟了上去。
而此时，从暗处跑出宫装老妪来，手里握着柄寒光四射的小刀朝着小娴跑了过来，眼看着宫装老妪快到跟前时，却不知为何跌倒了。
宫装老妪很快的捡起刀爬起来，扬起手中的刀猛的朝小娴刺了下去，就在刀尖快到触碰到小娴的身体时，狂奔而来的李愈一把抓住了宫装老妪的手。
“是你，你怎么逃出来了？”当李愈看清宫装老妪的脸时，不由的惊呼道。
疯婆婆冷笑道：“皇上没想吧，老妇还能活着站在这里？”
李愈阴狠的看着疯婆婆，“朕真后悔把你留在现在……”他感觉到体力渐渐不支，四肢软弱无力，遂说道：“你使了毒？”
疯婆婆笑道：“我疯婆婆从不做没把握的事，若非早有准备，你们怎么可能落到我手里？”
“你想干什么，皇上若是有半点损伤，你也会不得好死的……”小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站起来横身挡在了李愈身前低声乞求道。
疯婆婆本就未打算杀李愈，而是先杀了小娴后，再挟持着李愈离开皇宫。可眼下她见小娴连命也要的保护李愈，顿时改变了主意道：“想要我不杀他？这是可以的，不过我要你用这把刀一片片的把自己的肉割下来。”
小娴胆怯的看了疯婆婆一眼，吞了吞口水道：“你……”
当她的手慢慢的伸过去时，没想到却人有比她更一步拿起了刀，抬头一看竟是淑妃。
“谁敢伤皇上一分一毫……”淑妃举起刀刺向疯婆婆，顿时两人就滚成了一团。
李愈一脸的震惊，喃喃的念叨起淑妃的闺名，“静儿……”
很闻声赶来的宫婢和护卫如潮水般涌了过来，很快就将扭打成一团的疯婆婆和淑妃团团围了起来。
蓦然听见安公公惊声尖叫一声，小娴心中便明白事情已经成功一半了。剩下的就靠淑妃自己了。
倩影拨开重重人群，扶起小娴轻声在她的耳边说道：“刚刚幸好来得及。不然你身上可就多了一个洞。”
小娴转头看了看同样被搀扶起来的李愈，低道：“难怪不得疯婆婆会无故的跌一跤，原来是你做的手脚。”
倩影轻笑了一声道：“你可真是疯了，竟敢拿自己的性命开这种玩笑，不要命了吗？”
“怎么不要，我稀罕着呢。”小娴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如果她不这么做，恐怕日后根本就没机会出宫了。
倩影摇了摇头，扶着小娴往回走。
“皇后娘娘没事吧？”小顺子从身后追上来问道。
小娴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只是摇了摇头。
小顺子“哦”了一声。又继续说道：“奴才已经宣了御医，请皇后娘娘先在亭子里坐等一会。”
小娴沉吟了一会道：“那淑妃怎么样了？可还好，有没有伤到哪里？”
小顺子脸色顿时沉下来吱唔着说：“淑妃娘娘她……”
“她怎么了……”小娴自然是知道淑妃的情况，不过她却要故作不知。
况且这样做是一石二鸟，既让李愈看清淑妃依然是那个肯为他弃去性命的人，又让淑妃腹中已死的胎儿名正言顺的“滑”掉。
小顺子如实的答道：“淑妃娘娘受了伤，而且伤势似乎不轻。”
“你说的……可是真的……”小娴突然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小顺子重重的点了点头，方才他已经确认过了。淑妃确实被刺了一刀。而且那刀刚好在刺在腹部，想来此时不光是腹中的孩儿，就连淑妃也是性命难保。
做戏要做全套。在急促的吸了几口气后，小娴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又在被掐人中的一阵疼痛中幽幽的睁开了眼睛。
“皇后娘娘身子可觉得好些了？”朱院判从药箱中翻出一褐色小瓶，倒了数颗药丸躬身递给了小娴说道。
“好多了，不似之前无力了……”小娴拿起药丸闻了闻，遂放进了嘴里慢慢咀嚼了起来。
朱院判“嗯”了一声，“既然皇后娘娘已无大碍，那微臣就先行告退了……”他话音刚落，就欲转身离去。
小娴忙叫住他道：“等等，淑妃的情况如何？”
她还没有忘记装晕之前的事情，虽然宫中御医医术了得，但是她心中依然记挂着淑妃，毕竟淑妃是将性命交到了她的手中。倘若淑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一辈子她也难以释怀。
朱院判紧锁眉头，语气凝重的道：“那一刀正中腹部，不但腹中的龙子不保，就连淑妃的性命也堪忧。”
他也正因此事而烦忧，皇上早已经下了圣旨，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淑妃，不然他自己的命保不了，而且还会陪上朱家上下三十六口性命。
小娴心中一沉，低声问道：“那朱院判可以应对良策？”
朱院迟疑了一会，四下看了看。
小娴会意了，屏退了屋里所有的宫婢。
朱院判等人退尽后，方才对小娴说道：“禀皇后娘娘，如今淑妃腹中龙子已死，需用药将腹中龙子引出体外，但是淑妃腹部又有刀伤，若用药不慎，恐怕会导致淑妃出血不止，到时候淑妃就会立刻毙命。”
“那皇上是何意？”小娴迟疑了一会道。
朱院判道：“皇上已下旨，如果微臣救不了淑妃娘娘，那么让微臣一家殉葬……”
小娴听后忙套了鞋下了床，拿起放在柜中的针囊走向朱院判说道：“有本宫在，本宫不会让你殉葬的。”
朱院判本就想求皇后相助，可碍于身份悬殊问题，所以一直没敢开口。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皇后会自动请缨医治淑妃。
有了皇后的相助，即便是淑妃伤重不治而亡，那么皇后必然会出面替他求情，这样一来死罪定能免除。只要留着一条命在，那么日后他就一定能寻着翻身的机会。
朱院判感激涕零的跪谢了小娴，遂引她去了淑妃暂住地方。
还未进房门，就已经听到了李愈的咆哮声。
“朕养你们都是干什么的？”
朱院判看着小娴低声说道：“皇上连自己的身子也不顾。从淑妃娘娘被送回来后，一步也不曾离开。”
小娴沉吟了一会道：“那太皇太后知道这事吗？”
朱院判道：“出这样大的事哪能瞒得太皇太后。方才太皇太后身边的曹嬷嬷已经来过了，估计这会太皇太后正在来的路上……”
太皇太后就是知道皇上不顾自己的身子守着淑妃，所以派了曹嬷嬷来劝解，可没想到曹嬷嬷也是无功而返。既然曹嬷嬷劝不动皇上，那么太皇太后是必定会亲自出马的。
小娴轻声应了声，快步跨进了屋里，只见李愈焦急的在屋里踱步，在淑妃的床边正围着三四个御医。
小顺子见小娴进来后，忙轻声告诉了李愈。
李愈见来人是小娴忙扶她坐下问道：“你不好好的休息。来这里做什么？”
小娴探身看向平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淑妃道：“臣妾没事，臣妾是来看看有淑妃的。”
李愈微蹙着眉头。“这里有朕和御医在，你还是回去躺着吧。”他说着欲吩咐小顺子送小娴回去。
小娴摇了摇头说道：“皇上怎么忘记了，臣妾也是大夫，就是臣妾来医治淑妃吧？”
李愈猛的拍了拍额头，“朕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瞬间他脸上的惊喜之色又黯然下来，柔声问道：“可是你刚刚才中了毒，身子还未好，这怎么能行呢？”
小娴看了朱院判一眼道：“臣妾已经服下了朱院判给的药丸子。毒性也散了些。虽然未全解除，可是已经能行动自如了。”
李愈不由的看向了朱院判，见他重重了点了点头后。方才松了口，让小娴留下来。
小娴让御医退到了门外后，遂查看了淑妃的伤势，掀开中衣一看，只见淑妃的腹部有一道一指宽的伤口，伤口处皮肉外翻，正汩汩的流着殷红的血。
在沉吟了一会后，小娴突然心中顿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遂走到站在幔帐之后的朱院判面前说道：“本宫见淑妃受伤之处正好在胞宫之上，本宫想……”
“皇后娘娘，万万不可。”还未等小娴把话说完，朱院判就猜出了她想做之事，不禁的惊出了一声冷汗，这样的举动无异至淑妃于死地。
小娴转头看向昏迷不醒的淑妃轻声道：“虽然此法非常冒险，可却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除此之外，本宫就无他法了。”
朱院判迟疑了一会道：“皇后娘娘，不如这样，先缝合伤口，滑掉淑妃娘娘腹中死胎的事情可否等淑妃娘娘伤势好些了再作打算。”
“不取出死胎，淑妃难以有活命的机会，这个你应该知道的。”小娴摇了摇头，这样的法子她不是没想到，而是因为淑妃腹中胎儿已死，如果不尽快流出，必定会在淑妃腹中腐烂，到时候外伤加上内伤会引来高烧不退，这样一来淑妃岂还有活命的机会？
朱院判犹豫了，除腐肉之事他倒是做过，可是替人开膛破腹之事他从来就没有做过，更没有听闻过，如此行事，岂不是在豪赌。
小娴见朱院判有疑虑，又道：“本宫知道要院判大人接受这样惊世骇俗的做法实在很难，可是院判大人可想过，就算用院判大小所提之方法，是否能够真正的救治淑妃？”
朱院判沉吟了好久，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来，很艰难的扬起头看向小娴一字一句的说道：“那就按皇后娘娘所说的办吧！”
小娴点头道：“那就劳院判大人去准备准备。”
朱院判应了声，正欲转身离开，却又回转过来直直的看着小娴道：“皇后娘娘，微臣还有一事相求……”
小娴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道去。
朱院判继续道：“若是淑妃娘娘因此不幸离开，请皇后娘娘出手救救微臣的家人。”
“不止是你，就连你的家人，本宫也会一力保全的。”小娴虽然不敢保证什么，可是若淑妃当真命丧她手，她绝不会推脱责任，更不会把淑妃的死推到朱院判身上，所以她会一力承担下来。
朱院判听后，再次跪谢过小娴后，方才离开了。
目前朱院判离开后，小娴正欲劝李愈离开，没想到太皇太后和赵妃已经走进来了。
在细问小顺子了事情的始末后，太皇太后不分清红皂白重重打了小娴一耳光，狠狠的说道：“若是皇上有什么三长两短，哀家定然不会轻饶了你。”
小娴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低声道：“是，皇孙媳一会铭记于心的。”
李愈见小娴受了委屈，忙上前解释道：“皇祖母，这事情根本就不关小娴的事。”
“不是她，还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让皇上丢下朝政之事去赏花？”太皇太后哪肯信，她早就听曹嬷嬷说了，若非皇后的邀约，皇上也不会去御花园，也不会遇到刺客，更不会受伤。
“皇祖母别听小顺子瞎说，皇孙怎会这样做？”李愈一听，转头狠狠的瞪了小顺子一眼。他早就三申五令过小顺子，有些事情不得向太皇太后泄露。
小顺子面露惊恐，看着李愈轻轻的摇了摇头。
太皇太后责备的看着李愈道：“皇上别替皇后掩饰了，今日之事有人早就告诉哀家了……”启蒙书网.
小娴微扬起眉头扶淑妃坐下，提起酒壶斟了杯酒送到李愈的面前，“皇上，这第一杯酒是臣妾敬皇上的……”而后她又自斟了杯酒笑道：“感谢皇上对臣妾的包容，爱护。”
李愈嘴角慢慢上扬，端起酒杯一口而尽。
小娴点过头，走到淑妃面前笑道：“淑妃，记得给皇上斟酒，若是打扰了皇上的雅兴，本宫可不会轻饶你的。”
她朝淑妃轻点过头后，慢慢走出了凉亭。
见小娴开口了，李愈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点头喝了口酒。
淑妃微微一笑，漫步上前道：“皇上，难道还记生臣妾的气吗？”
“臣妾也敬皇上一杯。”淑妃心中郁结而舒，加上腹中疼痛难忍，遂斟了杯酒敬李愈。
小娴忙伸手去淑妃的酒杯，柔声劝道：“淑妃，你身上才好些，这酒可是万万不能喝的。”
或许李愈察觉到了什么，看着淑妃略显苍白的脸色道：“若是身子不舒服就回去歇着，朕让小顺子送你回去。”
小娴见李愈面色阴冷的喝着酒，遂笑着走到他面前道：“皇上，臣妾年幼时曾跟师傅习过舞，不如臣妾跳舞给皇上看可好？”
其实她哪里会跳舞，不过是见疯婆婆还未出现，于是想出亲自走出凉亭外诱惑罢了。只盼疯婆婆见她独身在外。身边没个护卫之人，立刻现身毒杀她。
“是吗？那朕可得好好看看了。”李愈挑起眉头。兴致勃勃的说道。
“先忍忍吧，待你身子好些便可少喝些的。”触摸着淑妃冰冷的手，小娴心中一沉，疯婆婆再不出现，只怕淑妃会坚持不住了。
淑妃“嗯”了一声，转身坐回了凳子上。
李愈笑道：“如此甚好。”
小娴慢慢走到一处空旷的地方，回望着李愈道：“若是臣妾跳得不好。还请皇上多多包涵……”
“不要紧，虽然臣妾不能陪皇上和皇后娘娘喝酒。可是臣妾能在旁边伺候……”淑妃说着便拿起桌几上的酒壶替两人各斟了杯酒。
李愈微蹙眉头正想要说话，小娴却接话茬道：“前日害淑妃掉进花池子里的人还没有查到。这样让淑妃独自回去臣妾也是不放心的，还在让淑妃留下来陪皇上说说话吧。”
淑妃和小娴僵持了一会，终是松开紧握酒杯的手道：“知道了，我不喝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