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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惊悚游戏里大杀四方[无限]

第82章 亡灵国度(13)

老管家慈眉善目、心细如发,打点着他的生活起居,时不时蹦出几句大道理。

伊利则是一只过度肥胖的柯基,明明是狗,却像猫那样喜欢趴在窗台上晒太阳,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胆子还奇小无比,不像寻常柯基那样勇猛。

薄冰曾不止一次地嫌弃过它的体重,嘲笑它圆圆的屁股。

意识浮浮沉沉,像闷在水里那样无处可去。他随着记忆的长河漂流,逐渐漂回了自己的幼年时代。

彼时他还有一张会哭会笑、会悲伤会快乐的脸,七情六欲、喜怒哀乐都写在那张脸上,肌肉不会因强颜欢笑而变得抽搐,也不会任他如何努力都做不出哪怕一个表情。

可薄冰怀念的并不是那张正常的脸,而是当时围绕在他身边的人,老管家、伊利,还有……

这件事的起因说来也很可笑,隔壁家有几个熊孩子,对柯基会不会游泳这件事感到好奇,于是趁着夜色翻墙入内,从伊利的小窝将他强行带到小区的喷泉处,扔了下去。

其实喷泉算不上深,可伊利不会游泳。它好不容易刨到喷泉的边缘,高兴地以为自己能上岸,结果下一秒又被人摁了进去,一次又一次……

他们还用石头砸它,砸它的眼睛、砸它的鼻子、砸它的腿……

最后伊利再也没了挣扎的力气,直直没入水中。重新漂上来时,它的瞳孔已经涣散了,就那样漂在水面上,了无生息。

几个熊孩子一看,非但不害怕,还兴高采烈地讨论起明日的安排。

“原来柯基真的不会游泳……”

“好没用,真是一种废物狗!”

“哈哈,我要把这个冷门知识告诉班上那几个女生,狠狠打她们的脸……”

……

这些都是薄冰后来从小区的监控里看到的。

伊利死后,他不是没闹过,可那几个熊孩子的父母表示:一只狗而已,赔偿的钱都给了,难不成要孩子抵命吗?

老管家也劝他息事宁人,说先生夫人知道会不高兴的。

于是薄冰沉默了,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去对抗成人的世界。他凭什么呢?

他什么都没有。

后来他便愈发沉默寡言,脸上的笑容少了许多,唯独对着老管家还能有些人气。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大概三四年,老管家也去世后,他被接回本家,第一次见到了自己名义上的爷爷。

说起来,薄家是个家大业大的家族,其中辈分最高的便是他的爷爷,薄恒,也是薄家真正的掌权人。

薄恒共有三儿一女,他父亲就是其中之一。据说他父亲曾是薄恒最喜欢的儿子,有能力、有手腕,薄恒还打算把公司给他,可惜他后来栽在了女人身上,浪子一去不回头。薄恒失望之余,再不管他。

这次将薄冰接回,不过是因为老爷子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被遗忘到角落的孙子。刚好管家去世,便顺理成章地将他接了回来。

话虽如此,老爷子对他并不抱希望,只求他别像他父亲那样不着调。直至后来,不断的相处中,老爷子发现了他身上那份与年龄迥异的成熟,爱子之心重又燃起,这才将他带在身边手把手教导,让他接手公司。

然而薄冰的生活没能好过多少。

薄恒是一个掌控欲极度强烈的人,他仿佛在用机器人的标准要求薄冰,早餐吃什么、晚餐吃什么,一日三餐都是固定的,就连睡觉姿势和上厕所的时间也有所要求。

薄冰的生活作息必须严格按照他的要求进行,早一秒或晚一秒都是违规,将会受到常人难以想象的严厉苛责。

在学校里,薄恒则不允许他跟那些家境普通的同龄人讲话,能与他交谈的都是与薄家有合作或者地位差不多的人家的孩子。

那些孩子大多精明早熟,朋友圈相当于利益链,薄冰一边应承着这种关系,一边感到无止境的孤独和痛苦。

就这样,在机器人式的培养下,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少,越来越能做到薄恒要求的“喜怒不形于色”。

接手公司后,他更成了一个行走的冰山,任何人见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都会害怕。即使他年轻有为、长相俊美,愿意接近他的人也寥寥无几。

当时没有人发现不对,只以为他性格如此。

直到父母车祸丧生的消息传来,薄恒在葬礼上老泪纵横,薄冰却毫无反应时,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可他们第一时间做的不是心疼他、替他寻找治疗的办法,而是指责、谩骂、痛批他的冷血无情。

虽然对指责毫不在意,但薄冰觉得他们说的没错,他的确不懂感情。

父母让他明白,爱情是一种毫无忠诚、歇斯底里的关系;伊利和老管家告诉他,不要轻易在他人身上寄托情感,因为他们迟早会死去;爷爷薄恒则教会他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在他生命里行走的人很多,他们传给他无数的经验,商场上的、为人上的、智慧上的……可没人教他怎么去做一个有感情的正常人。

他们只会推着他向前走,不顾他的意愿和呼喊,哪怕前方等候的尖刀已戳入他的身体,流出血来,也毫不停歇。

薄冰早就习惯了这种对待,因此他麻木从容,毫不在意。

又有谁会知道,他也曾受伤、也曾哭泣,也曾渴望有一个人站在他面前,为他抵挡外界那些不怀好意、来势汹汹的炮火。

无论这个人是怎样的,美还是丑,高尚还是恶劣,温柔还是粗暴……只要能给他一个家,他都愿意。

可惜,不会有的、不会有的……

……

伴着痛苦的回忆,薄冰冷汗连连,他不断梦呓着,整个人不停地颤抖。

黑气逐渐蔓延到他的全身,只剩左手手掌露在外面——

那是池醉刚刚触碰过的地方,尚有余温。

黑气见状,铆足了劲儿往那一处冲,却屡次撞到一层金色的薄膜。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薄膜散发出的光芒越来越黯淡,逐渐不敌黑气。

薄冰却停止了梦呓,神情似乎安详了许多。

唯有一滴一滴砸在泥土里的水珠能够表明,他的状况在恶化。

同一时间,池醉感到阵阵心悸。

冥冥中仿佛有一股力量引领着他朝某个方向狂奔而去。

他不是没遇到幻境,还在幻境中看到了池安和池家夫妇。可奇怪的是,他心内毫无波动,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似乎完全放下了。

因此那些幻境根本迷惑不了他,池醉心无旁骛,丝毫不为过眼云烟所迷惑。

直到他看见跪在地上垂头落泪的薄冰,才生生停下了脚步——

一面是心疼,一面是愤怒。

心疼不必多说,愤怒则是因为,薄冰面前还站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打扮、身形体态与他一模一样的人。

一个……拙劣的仿制品。

池醉沉下脸,目光森寒。

……

正如池醉所想,薄冰的状况很差。

地狱之门夺走了他关于游戏的一切记忆,也是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

此刻,他心里只有浓浓的不安,尤其是在‘池醉’出现后。

‘池醉’抓住他的左手,笑容邪肆:“我们一起待在这里好不好?”

薄冰只感到左手一阵寒凉。

那只手好冰、好冷,冻得他瑟瑟发抖。寒意刺入骨髓,凝结成一阵又一阵痛意。

“放开我。”他想挣脱‘池醉’,对方却越抓越紧。

“反正外面也没人喜欢你,你倒不如待在这里,起码还有我陪着你,不好吗?”

薄冰摇摇头,他的脑子有些晕眩,那股寒意似乎从手部传到了头部,令他根本无法作出回应,只是凭本能摇头。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池醉’笑了笑,“那就让你再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话音刚落,一个场景瞬间浮现在薄冰脑海中,刺得他太阳穴胀痛。

那是薄恒的葬礼。

到底是最喜欢的儿子,他的父母出事后,薄恒一病不起,有心人将薄冰的反应告知他,直接将他气进了ICU,最后没能抢救回来。

于是他的葬礼,又成了薄家那些孝顺子女口诛笔伐的场所。

虽然薄冰最后将他们都赶了出去,可那些辱骂的言语到底在他心中留下了看不见的伤口,况且说难听点,薄恒的确是被他气死的。

没有生养之恩,却有教育之恩。

如今重又提起,心中那抹愧疚似乎被什么东西放大了,叫他异常痛苦。

薄冰感到身体越来越僵硬,全身麻麻的,逐渐失了力气。

他几次张了张唇,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能吐出来。

就在寒意无孔不入、意识彻底模糊,他以为自己将要死去之际,温暖的触感从两只手上传来,很细微,却慢慢驱散了深入骨髓的寒冷。

他感到自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环抱住,原本麻木的身体也在温暖中苏醒。

久违的暖意使他几乎落下泪来。

池醉抱着怀中人,看他拼命往自己怀里钻的模样,不觉好笑,只觉心疼。

他轻轻抚了抚薄冰的后背,将人抱得更紧。

或许是产生了安全感,薄冰不再乱动,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气氛很是融洽。

不远处,冒牌货已经被锤子砸成了肉饼。

不止池醉,连‘小锤锤’都非常愤怒。

狗比主人没了老婆不要紧,它可不行!!!

薄冰要是出什么事,连带铁饼也会遭受极大的影响。

因此‘小锤锤’无令自动,恶狠狠地将那个冒牌货锤了好几下,把人锤死了还没罢休。

说起来,冒牌货其实是亡灵兽类中的一种,名为梦魇兽。

这种生物以绝望的情绪为食,它常常潜入人或亡灵的内心,查探他们心底最深处的隐秘,将悲伤和痛苦挖掘出来并编织成梦境,而后在梦境中一遍又一遍撕开猎物心口的伤疤,引导他们陷入更深层次的绝望。

不仅如此,一旦被梦魇兽盯上,入梦者会不停地做噩梦,直至脑力耗空、力竭而死,除非制造这场噩梦的梦魇兽死去。

所幸池醉及时赶到,避免了一场悲剧。

但经历过梦魇兽袭击而活下来的人,他们脑海中的一切记忆都会复苏。姑且称之为,噩梦的良性副作用。

薄冰的记忆便处在复苏之中。

他的记忆点原本应该停滞不前,留在进入神明游戏之前的层面。

可随着梦魇的抽离,时间的齿轮往前转了一大圈,兜兜转转,终于转到了他进入神明游戏的那个节点。

原本没什么特殊之处的,直到一个穿着酒红吊带长裙、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闯入他的视野。

“我叫池醉,池塘的池,醉人的醉,你叫什么?”

“哦~原来是小薄饼……”

……

起初,他只觉得这个家伙聒噪。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时间的齿轮再度转动,转到那场几乎要了他命的海盗盛宴。

“安妮女王复仇号”的炮火朝他袭来时,薄冰以为自己会死去。

可他没想到,有人挡在他面前,将他护在怀里,没让他受一点伤……

于是他心房的指针可耻地拨动了,从零开始,慢慢转了起来。

后来那场蓄意勾引,他其实借了酒胆,理智和放纵在他脑海中不断对线。

最终他对自己说:就这一次。

池醉永远都不会知道,被拥抱的那一刻,他的心怦怦直跳,心房的指针再也回不去原点,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愈走愈快,直到时间尽头。

就这一次,成了他和他永远。

还有谁呢?

好像没了。

薄冰也从起初的哭闹害怕,渐渐变得冷漠和无动于衷。那对夫妻的死讯传来时,他甚至觉得这像一场闹剧,滑稽地令人发笑。

可以说,人生的前十年,陪伴他的只有年迈的老管家和一只名叫“伊利”的柯基。

小孩子也总会做梦,以为自己做的足够好,就能吸引大人的目光,得到一句来之不易的夸赞。

薄冰做了一个梦,一个美梦,美到他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至于生下他的那对夫妻,薄冰已经记不清他们的容貌声音。随着年月的逝去,那些一闪而过的面容在他心中日趋模糊,最后淡得连轮廓都消失了,分毫不剩。

用夫妻一词或许是错误的,他从没见过一对如他们那般相看两相厌的爱人,说成怨偶恐怕更合适些。

父亲用烟灰缸砸向母亲,而后满脸是血的母亲再用高跟鞋殴打父亲……

但就是这样一句夸赞,他等了二十几年都没有等到。

那对夫妻从无止境的争吵、扭打,到后来将各自养在外头的情人带入家中,只为向对方示威……整整二十年。

直到两人在一次车祸中双双殒命,死因是抢夺方向盘导致的连环撞车。

小时候,每每看见两人将对方打得头破血流的场景,薄冰都会惊恐地哭出声来,然后被在一旁劝架的老管家抱走,柔声抚慰。

可就算管家每次都捂住他的眼睛并将他及时抱走,那些画面也始终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直到伊利被人摁死在水里,泡了一整晚,身体因吸水胀大了好几圈。

他再不嫌弃什么,只是抱着那具冰凉可怖的尸体,哽咽到哭都哭不出来。

这些场面成了他幼时最深的梦魇。

小孩子总是敏感的,他能察觉到,父母并不爱他,他的出生并不源自他们的期望。

有谁能想象,做丈夫的花心到连妻子的闺蜜、表姐都能下手,而做妻子的为了报复,同丈夫的表哥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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