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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阅读《这是一棵树》
这是一棵树

第六章 寄言钱景雨

“米星?”

米星目光向上,看到了来人,是个高中的同班同学,关系不好也不坏。

“嗯,是啊。你……刚回来?”

要是在平常,一个带着吊瓶的人被一个人带走必然显得格格不入,但现在没人愿意注意他们。

看到他们行径的人更多的是给予同情,他们很多人都知道米星所行的目的地。

钱景云和米小浅所在的暂住处离“祭语园”很近。

米星一脸懵逼甚至还有点恼火。

“啊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在前面看到小浅了,拿着个许愿瓶,我以为……”

那个学生看米星曲解了他的意思,急忙解释道。

语义不明的说错了话,自觉有些理亏,随意跟米星寒暄了几句就走了。

米星也没追究什么,毕竟只是个误会。

米小浅也在没让米星感到过多的意外,在他听到妹妹所说的话就心中有底了。

倒是钱景云,触动了他的内心。

他怪过米小浅,但冷静之后便没有继续这样的一意孤行。

这事怎么能怪她呢?

现在听到米小浅在这里,心里也有了些不可言传的安慰。

米星两人越过一地杂乱,最终靠近了这棵树的旁边。

废了些力气,终于是看到了米小浅的背影。

米小浅环着秦叔的肩膀,整个儿人不知道哭了多久,在那儿一耸一耸的起伏着。

米星不愿意看见自己妹妹水肿的双眼,带着钱景云去了大树的另外一边。

树旁环着好几圈信签的箱子,一层一层的穿插着放置,但拿的人还是太多。

米星让钱景云待在原地,大声的喊着“借过”“麻烦让一下”之类的话,挤了进去拿了两张信签和两支圆珠笔。

“喏。”

米星递给钱景云一份,愣了三秒。

“忘了你还吊着点滴,你有什么想写的我帮你写吧。”

“看看你那样!那我先写了!”

米星看着钱景云还是一副丧脸,没好气的说道。

也不愿继续逼迫钱景云,自己便写了起来。

钱景雨:

“阿雨,你遇难的前几分钟,不知道你听见我的话没有,想来是听见了吧?”

“说起来,你可真是个胆小鬼。就这么怕我算账?你以为这样躲起来我就……”

米星想写“找不到你了吗”,终究没有下笔。

另起一行:

“小浅说你傻,你是真傻!”

“我会找你算账吗?你就躲?!”

“小浅说你骗了她,她也想找你算账。你可倒好,一走了之,你哥因为你现在也难受要命。”

米星顿了下来,深呼吸了一下,继续写道:

“从小浅那知道你把‘命’都给她的时候,你放心,你哥以后就是我亲人。”

“你一个人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这边有我。”

米星

米星写上自己的署名之后,目光递给了钱景云。

“你要写什么?”

“我自己写。”

钱景云用唇语告诉了米星,猛然把针头拔了出来。

“靠!”

米星看到直接爆了粗口,想后面跟句“牛逼啊”!终究没加上去,现在不是口嗨的时候。

“你先摁着,别出血了!”

米星见对方直接就准备拿去写,阻止道。

米星好不容易稳住钱景云,然后在一旁看其落笔。

钱景云却撇了他一眼,表示不让他看。

米星白一眼回去,站到了一旁。

阿雨

……

钱景云开始落笔,却只写了两个字就停住了。

他有太多的话要说了,这里,写不下。

四年级,父母就走了,只留下一套房。

九年,没有来过任何消息,米阳说:

“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

钱景云钱景雨当初都听话的点点头,远是多远呢。

长大之后,渐渐接受着“阴阳两隔”的说法。

他们没有闹,因为当时开家长会的时候,就已经有同学嘲笑过他们是“没爹妈”的孩子。

争辩和抗争的底气越来越弱,他们只能当自己的父母死了。

九年没有音讯,钱景云不知道还有什么原因能解释。

米阳与他们的父母是世交,担负起了照顾他们的责任。

直到初中,两人开始有着照顾自己的能力,钱景雨和钱景云便拒绝了米阳的帮助。

帮同学写作业,替邻居收垃圾,帮忙看店,发过传单,端过盘子……

以前是两个人一起,现在就只有钱景云一个了。

“在那边,见了爸妈问一句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来看我们。”

“照顾好爸妈,等我来找你,就轮到我接班。”

钱景云最终写了两句话,将信签塞到了相框里。

“好了?走吧。”

米星看钱景云停笔就带着他网人群里面挤。

走近古树更觉让人肃穆。

古树树干三人环抱粗细,不是常青松也不是常见的香樟,其名:

三角槭。

又名三角枫,既是传颂烈士的地方,也是这里最神圣的景点。

传闻Z市陵园在公园后门的山包上,安葬着无数故去的人。

而这里一直立着一块三棱柱石碑。底部是六边形莲花座,顶部是个三角锥。

其中一侧勒石刻着一棵红色五角星,其下刻着八个大字:革命烈士永垂不朽。

整个树因为年代长满了青苔,主干周遭绕着不知名的藤蔓,顶部部分有小臂粗细,往下却足有小半米粗的样子。

暂住处一开始是定位在学校附近的,但随着地震的不断发生,学校也开始变得越发的不安全,于是就搬到了这个园区的附近。

“祭语园”说是一个园区,但归根究底终究是一棵参天的古木。

地震将这些信签震落,人们一开始还会捡起来重新挂回去,但终归顺了自然。

至于后来的人,所幸把寄语也直接放在离这棵树周围的地上,随着风四处飘荡。

但除了无可避免的灰尘,却没有一张信签有着脚印,所有人都避免着踩踏上去。

钱景云默默的反驳这个事实,米星从他眼中多出的一丝光芒中没有多说一个字,自顾自的带着他往“祭语园”走。

原本外围围着的一堵墙,现在已经坍圮了。四周的年轻树木经过摧残后东倒西歪,更显得这棵树的茕茕孑立。

说来也怪,大树经历的三天地震的摧残,依然没有倒下,除了被晃动下无数的绿叶和信签之外,在这片灰色的世界显得无比耀眼。

来得人多,走的人也多。

没人会捡起来任何一张,也没人会踩任何一张。

所有的信签都是灵魂,按他们传出的道理来说:

“这是对他们灵魂的尊重。”

除了临时避难点,这个地方的人相对于其他任何地方都多得多。

尤其是正午十二点到下午两点这个地震变小的黄金时间段。

“是。我还以为你死了。”

“?”

米星掩着钱景云以免他撞了人,同时也引着钱景云的脚步。

地上布满了无数的信签,多而杂。

而暂住处设在这里可能也与这个有一定的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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