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最末的大明

这是大清的规定。

李破虏看着他：“你觉得这玩意能流传下去？”

长弓：“……如果我满洲人口足够的话，取代汉文也不是不可能。”

只要他敢往上面签字盖章，李破虏就不怕他赖账。

哥萨克有句古老的谚语，只要能活下去，就有一千种让敌人去死的方法。

讨债这个行业，李破虏其实是不擅长的，但前提是，穆里马要顶住他手里的枪。

英吉利600多万人，英语即将在超越西语的进程中迈步。

法兰西2000多万人，比原主大12岁的路易十四，也会将法语推向世界。

神州目前还剩大约2000万户，大约八千万至一亿人口，李破虏目前能掌控的只有534个半大孩子。

接手的是一副烂的不能再烂的牌了。

“如果满洲像西班牙一样拥有400万人口，不但要剃发易服，而且还会将根拔得一干二净。上至崇祯，下至每一个子民，这个时代所有的古人都不是无辜的，全都该杀！”

李破虏紧捏的拳头上，青筋暴起。

情绪波动消耗了不多的体能，以致肠胃痉挛了起来。

副交感神经闹歌名，是一种无法控制的痛苦。

他只得调动交感神经系统，紧锁所有的骨骼肌，将歌名封在了肚子里。

以至于眉头紧蹙，额头上的青筋也开始鼓起。

中二们察觉到不对劲，纷纷凑过来要看个究竟。

李破虏一把将补充协议倒扣在了桌面上。

让中二们看到这些鬼画符，凭他们的血气方刚，肯定会炸毛。

他虽然在愤怒之中，依旧保持着理智。

长弓知道他为自己保留了余地，于是借坡下驴道：“我可以翻译一份，作为补充的补充，答应你们的条件，一样也不会少。”

李破虏转眼看着赵四的一堆零件。

长弓三人心里皆是一寒。

敢耍花招的话，他李破虏就选择吃人。

山下二狗子部队二十万人呢，拿他们做军粮，粮食危机一下子就解决了。

所以农民军并不是非得吃草籽，吃肉也是可行的方案。

看谁能耗过谁！

长弓握笔之手在颤抖，以至于他本来一手不错的汉字小楷，此时写出来跟狗爬似的。

随着慢慢熄火，副交感神经终于消停了。

这几乎耗尽了李破虏不多的体能，躺平是最好的选择。

但他此时还得强撑着。

“哎，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肚子里的大坑填不满，其他一切都是然并卵！”

他觉得他的神经过于敏感了。

其实长弓自己也不太喜欢清文，毕竟蒙兀文已经流传那么久了，词汇量语法也相对成熟，努哈这么搞纯属多此一举，浪费时间和精力。

但谁让人家是成功的创业者呢！

从十六世纪初到十七世纪中期，一个半世纪的历史中，想要从大清制度中捞好处的人们，这份时间和精力的花费是必须的。

汉官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堡垒还是从内部攻破的，嫌麻烦的是他们自己。

就像长弓认为的一样，蒙兀文写起来多舒服，平白无故地多搞一套，浪费时间和精力不说，因为人口较少，使用交流的频率和范围也小。到十全老人时期，就开始有八旗子弟不认识这玩意了。尽管龙颜大怒，依旧挡不住消亡的进程。

到了末代皇帝那里，竟然对他们的大字不识一个了。

“根是烂透了，但还没有断，实属不幸中的万幸！”李破虏心里感慨。

长弓已经将译文写好了，如果李破虏没有意见的话，双方就可以签字画押了。

后方领导老是幺蛾子刺激人家的神经，他也快顶不住了。

他是来谈判的，不是送人头的。

尽快把天使带回去，这件事早结束早安心。

“200斤硫磺，五百斤硝，这是最低标准了！”

补充协议中，只有五十斤硫磺和两百斤硝，李破虏要求加量。

山寨的火药，在昨天的婚礼上，差不多被挥霍光了。

爆炸用火药，引信用火药，发火型火药等等，因为用处不同，精确配比是不一样的。

山寨不缺木炭，硝酸钾也有一定的存量，硫磺已经告罄。

长弓有些为难，抬头看了看日头：“你要的有点多，只有大本营有。一来一回差不多要一天时间。”

李破虏看着他：“你不是说，靖西将军没用一个时辰就跑过来了吗？”

长弓：“……”

靖西将军来时有动力，当然跑得快了！

满洲成立之初，吃过不少火器的大亏，努哈就是因为一炮狗带了，所以对火器相当的忌惮。

直到孔有德将徐光启的火器部队带入，满洲才在火器上取得优势。

不过火器属于技术兵种，弄不好容易炸自己，真满洲能熟练操作的寥寥无几。

自己不会，为了维持军事优势，自然也不允许别人会。

除了严格掌控的汉军八旗，以及管不住的吴三桂等人之外，二狗子部队严禁私藏火药火器，违令者杀无赦。

构成火药的成分硝和硫磺，以及铅，更是严格管控。

可是楚西茅麓山，夏天湿热闷蒸，食物容易变质，而且蚊子臭虫蜈蚣蚂蚁蛇等等毒虫遍地都是。

二狗子部队为了防腐和驱虫，偷偷夹带一些硝石和硫磺。

由于量少，即便制成火药也构不成威胁，抚远大将军图海根据实际情况，选择了默认。

补充协议里的五十斤硫磺和两百斤硝石，就是从负责灯包山防务的总兵于大海那里搜刮出来的。

但李破虏计算过了，要启动火星计划，两百斤硫磺的量是最低的了。

隆多建议道：“那些明狗向来不怎么老实，嘴上说是没有了，但只要咱们再挤一挤，两百斤硫磺也不是难事。”

阿隆也道：“李国英手下有不少土司蛮兵，他们喜欢捯饬腊肉腊肠什么的，用硝量也不少。”

两百斤硫磺，五百斤硝石，即便配出火药来，也在可控范围之内。

况且茅麓山这种复杂的立体地形，不管是山下往山上放炮，还是山上往山下放炮，基本上就是瞎打，这已经在实战中证明过了。

所以京师八旗带来的汉军八旗炮队，也只好回大本营钓鱼了。

农民军的火器营，也是终日无所事事，被李来亨当做步兵用，防守锁子沟出口。

长弓按照李破虏的要求，增加了硫磺和硝石的量。

铅，属于管控物资，只有大本营的汉军八旗炮队有，二狗子部队是真没有，一来一回浪费时间，李破虏只好暂时放弃了。

接着他要求长弓用蒙兀文再写一份。

长弓很是奇怪：“你又不懂蒙兀文，要他干什么？”

长远的大敌，除了北极熊之外，还有准格尔，甚至是莫卧儿帝国，波斯萨非王朝和克里木汗国。

这些都是蒙兀势力，和他们打交道，不懂蒙兀文怎么能行？

李破虏看着他：“我们要用明文，你们却用清文，所以用蒙兀文作保，相互比对，你没意见吧？”

长弓：“……我写出来你也不认识啊，比对什么？”

李破虏看了一眼赵四的一堆零件。

长弓终于不再废话了。

写完了李破虏又让他念一遍，同时给曹一铨递了个眼神。

在明朝能混的风生水起的大太监，都不是些简单人物，文化水平不但高超，技能水平也得是相当突起。

曹一铨记忆力惊人，语言天赋相当高超。

外交人员的基本素质，以后用处大了去了。

李破虏也将写好的一份俄文补充递了过去：“诚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们活在消灭大明的美梦中，会这种文字的那伙人，已经在抄你们的后路了。”

长弓：“……”

只是，眼光扫到签字盖章处，他一下子傻眼了。

曲曲拐拐，穆里马的签名像是蚯蚓爬的一样，他似乎有印象。

他叹道：“女真已经成了历史，如今是我大清，清人写字自然要用清文，即便是汉官，知府及其以上的官员，如果不会清文，是没有资格穿我大清官服的。”

他说的是事实，有资格向朝廷上奏疏的官吏，必须用这种文字书写。

“大明真特么废物，这个时代的古人，真特么都该死！”

靖西将军穆里马签了天使协定，李破虏很是高兴。

游览紫禁城的时候，门匾上面看到过。

不过一个也不认识。

李破虏咬了咬牙齿。

李破虏的表现在意料之中，隆多和阿隆吓得不敢抬头，心砰砰直跳。

长弓心里也在骂：“穆里马爱星阿你们两个老犊子，你们这么干不是找事吗？”

他明白领导人的意思，作为一个下属，他只能尽可能地照办。

女真文字是仿照楷书创制的，即便看不懂，也不至于头晕，最起码似曾相识。

“李自成张献忠闹得那么凶，只是扒了大明的皮而已。马蛋，努哈从一开始，就冲着断大明的根而来的。”

他说的是实话。

西班牙400多万人，西语是第一个世界语言。

他很想一把将这份补充协议给撕了，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大陆最后一根脊梁，急需粮食来续命。

补充协议到了手里，他看的更是一阵头大：“你们女真人，记得是有文字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