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不顾身扑向你

待齐恒君苏醒以后，看着碗内浑浊的粘稠物发呆。正当他厌恶的皱眉，耳边传来脚步声。

身着丫鬟服的两名女子出现在柴房附近，她们嘴里不停念叨。

“兰香，你走快些，夫人命令我们把阿寻带过去，若是迟些，指不定会如何责罚。”

她刚用那些银子买了一只烧鸡，就被齐恒君晃醒，现在接着睡，还能接上梦境。

“有老鼠。”

“在哪？”

老宅和新宅一墙之隔，却是不同的风貌。老宅除了几个特定区域仍然有人打扫，其他地方野草丛生。

就在她们即将到柴房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出现。

“何事？”

阿寻冷不防的出现在她们身后，吓得桃香和兰香心头一紧，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她们将来意和阿寻说明，等着阿寻跟随而去，却见阿寻停留在原地，不动分毫。

“我先收拾一下。”

即便兰香有埋怨，也不敢当面说出口。桃香明事理，给了阿寻半刻时间。

柴房内的齐恒君听到她们对话，才明白这个宅子还有其他人存在，他还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不自觉躲在暗处，害怕自己被发现。

见来人是阿寻，才松了一口气。

阿寻不敢停留太久，将手中的物件塞到齐恒君的手中后，小声交代一件事，便关上房门，跟着不远处的两个婢女离开。

“小公子，您的玉佩我拿回来了，从柴房出去往西走，会有一个院子，你往墙边找找，能看见一个狗洞，从那出去便是外面。”

黑暗中，齐恒君靠触觉明白阿寻的确把他的玉佩找回来了，疑惑她究竟是如何做到。

仔细想来，他和阿寻非亲非故，对方收留自己三天已是仁至义尽，让他走也在情理之中。

问题在于为何是狗洞？

难道他不能正大光明的从正门出去吗？

齐恒君沉思片刻，收敛好奇心，决定离开这里。他不相信齐宇那么容易就死掉了，那人外号九命猫，命硬的很。

趁着没有其他人找上门，齐恒君循着阿寻的指引找到了那一面墙，果真发现某一处草丛有个狗洞。

他抱着胳膊不由叹息，堂堂晋王之子竟然有一天沦落到钻狗洞，此事若是被人看到有损颜面。

也罢，无人知晓他的身份，钻一次又何妨。

齐恒君不知，这并非他第一次钻狗洞，当初阿寻把他从外面带进来的时候，亦是这个方法，只是那时候他处于昏迷状态。

时间线回到几天前，齐宇受到冲击影响，整个人晕了过去，当他醒来发现周围一片漆黑，有人埋掉了车夫的尸体，还处理了马的尸体。

看着遍地血迹，碎末四溅，齐宇不由泛起恶心，他心中一慌，想起自家小王爷。那可是晋王独子，若是在外有点意外，他的小命也没了。

他搜寻了很多地方，仍然没有齐恒君的下落，附近便是尚水镇，或许埋掉车夫尸体的人把齐恒君带去了镇子。

于是，齐宇重新振作，在尚水镇找了一家客栈，当他给定金时，身上找不到分文。掌柜的以为齐宇胡闹，命令店小二将他驱赶出去。

幸好尚水镇铺子多，不少门铺招人，齐宇为了生活，进了一家打铁铺。

最初时所有人都不看好他，见到他熟练的手法，对他刮目相看。

这日，齐宇趁着休息的功夫上街寻找齐恒君，心里打了一个主意，若是真找不到人，不如就留在铁匠铺子。

尚水镇距离济南有段距离，天高皇帝远，晋王丢了儿子，和齐宇有何关系。

那个小祖宗从小体弱多病，若非齐宇命硬，只怕早就魂兮归去。

两个月前，晋王妃从某个江湖郎中口中得知一事，尚水镇的林康和齐恒君一般，原本被断定活不过十岁，经过冲喜之后，身体已经恢复健康。

齐恒君收到这个消息，猜想母亲也产生了冲喜的念头，借着调养身体的借口，火速离开晋王府。

明面上调养身体，实则是想找林家少爷验证虚假。

古有冲喜一说，齐恒君认为此为破习俗，一个将死之人靠喜事便能挽回生命，听着就是个笑话。

谁知他们的马车刚靠近尚水镇，遭遇了岔子，齐宇连连叹息，左顾右看，仍然没有发现熟悉的身影。

我的小祖宗，你不会真的已经-------

齐宇定睛一看，发现远处有一个神似齐恒君的男子，他衣裳破烂，脸颊干净，远处瞧不清楚，再靠近一些，兴许能确定真假。

瞧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和他的小祖宗如出一辙，好了，总算找到了。齐宇大声喊道：“少爷~”

“齐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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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

阿寻被桃香和兰香带到了林夫人面前，她知晓很多人不喜欢自己，低着头，看着鞋面上的花纹。

“你见我，还不跪下。”林夫人话落，只听大厅扑通一声，阿寻已经跪下，倒是干脆利落。“你可知我找你所为何事？”

我又没读心术，怎晓得。尽管如此，阿寻还是恭顺的说道：“不知。”

“想当年你才五岁，转眼之间成了大姑娘，我们林家对你有恩。”

所谓的恩情就是让我住在破旧的柴房，自生自灭？

“彼时让你过门，是盼着康儿身子好转，你们名义上是夫妻，却无夫妻之实。”

阿寻双手撑地，认真思索，林少爷见着她跟见到鬼似的，想让他们圆房，绝不可能。

林夫人继续说道：“再过几日，便是我儿成婚的日子------”

对于此事，阿寻心中毫无波澜，因为她早先一步知道了。

无论是林家，还是其他地方，都在热烈讨论林少爷大婚一事，阿寻耳聪目明，再结合林家对她的态度，多少猜到一些。

林夫人说完，见阿寻毫无伤心之色，虽疑惑，并无追究之意，“你是个苦命的孩子，从小流离失所，我们林家养育你多年，到你回报的时候了。”

“夫人的意思是？”

“我这里有你的卖身契，只要撕掉它，你便是自由之身。”林夫人手中拿着一张纸，佯装端倪。

以阿寻对林家的认知，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有一个条件，在康儿成婚期间，不许你出来捣乱。”林夫人命人把卖身契递给阿寻，“你看好了，卖身契已经给你，你必须答应。”

大厅内的护卫彼此打了一个眼色，当阿寻一接到纸张，立即把她架住。

“你们想做什么？”阿寻慌张的问道。

林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赵容说道：“还能做什么，把你关起来，防止你给林家丢脸。放心，两日后便是少爷的婚礼，等婚礼结束你就自由了。”

整个尚水镇的百姓皆知晓林家有一个童养媳，她多年未出现在大众面前，很多人几乎忘记她的存在。

林老爷和林夫人不想儿子被一个丑女人连累，和镇上的赵家定亲，两个孩子互生情愫，已经到了非君不嫁，非卿不娶的地步。

一切都是那么完美，只除了一个阿寻。

她往日从来不给林家添麻烦，林老爷和林夫人对她的外出睁一眼闭一眼，世事无常，谁晓得她之后会不会弄出幺蛾子。

为了避免那些事情发生，必须早日做防范。

护卫一行架着阿寻来到老宅的柴房，将她用力甩下后，哐啷一声关掉了房门，兰香在门外说道：“听说你曾经是难民，想必饿几天饿不死。”

这话意为，她不会给阿寻准备食物。另一层含义，她想要扣下属于阿寻的那一点粮食。

“你们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兰香等着回复，结果听来听去都是这几句话，啐了一口，随后离去。

一刻钟过去，阿寻停止哭泣，顺着门板滑落到地上。

伤心吗？不。

她有的是兴奋。

在其他人眼中，阿寻是一个傻子，然而她真的傻吗？

阿寻凭着记忆摸索墙壁，在一个裂缝处拨弄几下，掏出火折子，紧接着是其他的用具，有蜡烛和肉干。

可不要小瞧了这个柴房，自从阿寻入住后，在里面藏了不少的宝贝。

譬如，她从尸体上取来的钱袋，以及自己存下的铜板，还有可长期保存的肉干。

林家被称为大善之家，那些都是欺人的假象，真正的林家是吃人血的恶鬼。

早年账房爷爷毫不知情，帮着林家做假账，事后发现问题，他向林老爷提议后遭到了无情的打压，更被克扣工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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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寻听到老鼠两个字，双眼炯炯有神，她平日茹素，柴房的老鼠是额外的加餐。在齐恒君的印象中，女眷害怕老鼠，他以为阿寻亦是如此。

“我听到声音，应该不止一只。”齐恒君如此说道。

等锅内的水煮沸，在里面加入鸡蛋，不久后，早膳出锅。

“小公子，我知道你吃不习惯这些东西，实在是委屈你了，我去去就回。”

“公子，我没有耳背，你不用重复那么多遍。”

这些日子阿寻照顾齐恒君，睡得甚少，知晓他身子无碍，不久后会离开自己的屋子，还会给她一笔钱，便觉得开心，就连梦里面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小公子，你真是我福星，我已经许久没看到老鼠，差点以为它不出现了。”

齐恒君有种不好的预感，“此话何意？”

“你吃老鼠！”齐恒君皱眉，一脸鄙夷。

结果这天晚上，齐恒君陷入吃老鼠的魔障，许久不能平静。而阿寻，很快找到躲在隐秘角落的老鼠，用衣裳包住它们，留着明日享用。

翌日，天空乍亮，阿寻已经起来做早点，她用昨晚剩下的蘑菇汤加水继续煮，再往里面放入齐恒君吃剩下的馒头。

林家老宅和新宅都有厨子，王大娘是老宅的厨娘，她在后院养了一群鸡，每次天不亮，阿寻趁着一群人未起，偷偷拿出一两个。

“你，你吃老鼠？”齐恒君盼望着阿寻给出否定的回复。

“对啊。”阿寻没觉得吃老鼠有问题。

“跑什么跑，谁不知道那个阿寻像个野猴子似的，根本找不到影子。”

桃香和兰香是林家的婢女，她们奉命来此找阿寻。

“对。”

“你吃老鼠。”

阿寻撩起袖子，用力拍拍自己的脸，想要更加清醒，“你别看它们身上没几两肉，可是味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