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血池老者
这几个人看到食物之后两眼发红，纷纷扑了上来，如同野兽一般扭打起来。
撕咬，抓挠，殴打，按在水里淹，不择手段，令人胆寒。
沙哑的声音，歇斯底里的怒吼。
漆黑的云覆盖在整个血池的上空，雨不停地下，永远不停歇。
地上的积水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退掉了，深度可以没过腰胸，水又脏又臭，里面还漂浮着各种垃圾，以及，尸体。
建筑都几乎被泡烂了，时不时会有某片墙体坍塌，洪流的流速也十分迅疾，使得在水中艰难行进的人经常没法站稳脚跟。
最终，他们都遍体鳞伤，拼尽全力尽可能多的抢走了食物，然后争先恐后地赶回家。
每天早上，祸人们就会把食物倾泻在水里。
居民们就会外出觅食，全力捞取所有能吃的东西回家。
在这过程中，每天都会有人淹死，有人得病，有人被细菌感染。
时不时还会爆发瘟疫。
本质上，灾害都是相通的。
地震会引发海啸，干旱会引发饥荒，引发瘟疫。
这就是真正的天灾。
这个世界最真实的面貌。
天灾组织统治下的地狱。
这样的环境，会给人的身心造成不可磨灭的创伤。
使这个世界走向末路。
看到居民们得到食物后挣扎着离开的瘦弱背影，逸帆感觉一阵心酸。
“这些家伙已经失去了生活的希望。”耿炎突然开口说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只敢在水下打架，而不敢扑上来抢我们吗？”
逸帆摇了摇头。
刚才他的确以为这些疯狂的人们会扑上来，所以他都准备好随时御风逃走了。
“是因为怕。”海原泠忧伤地叹了口气。
“对，怕。”耿炎眉头紧皱。
“因为只有祸人，他们的统治者可以站在桥上，这是根深蒂固的思想，即使他们知道我们并不是祸人，他们也不敢踏上这水上的桥。”
几个祸人艰难地爬出水面，进入了那一间间破旧的房屋。
脸上既有获得食物的惊喜，也有从生以来就未消散过的绝望。
“走吧！我们也去房子那边看看。”耿炎突然出声道。
耿炎背起岑犷，逸帆背起海原，各自用火焰和飓风推进飞行，穿过街道。
雨还在不停的下，越下越大，耿炎使用火焰都显得有些艰难。
风雨交加。
街道上从一开始就没有一个祸人。
或者说自从他们来到这里就没有看到过祸人。
“天灾组织的军队都去哪了？”
最终，四人找了一个较为宽阔干净的地方落脚。
这间房子跟其他的不一样。
其他房子都布满了污垢和杂生的水草，但这里，虽说不上干净，但至少没有什么特别令人作呕的东西。
耿炎上前，试探性地敲了敲门。
腐朽的木门，让人感觉一碰就会散架。
“进来！”
声音是一个苍老的人发出的，声音有些愤怒，有些颤抖，有些痛苦，但还是很有力。
耿炎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仍然有腐烂的味道，但是轻了很多。
虽然东西都极其破旧了，但至少比较干净整洁。
旁边的壁炉生着火，火旁边坐着一个老人。
老人也很瘦，几乎是皮包骨头，但意外的是感觉很有力道，眼睛也有神。
身上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这已经很难得了，因为这里的居民穿的都是肮脏恶臭的烂布条。
“几个臭小鬼，过来吧！”老头瞪了逸帆等人一眼，转过头去闭上了眼睛。
火炉很温暖，让房间里的湿气也少了些。
逸帆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盘腿坐在了火炉旁，烘烤湿掉的行李。
耿炎、岑犷和海原泠也坐了下来。
“小鬼们，是外乡人？”老人问道。
“是。”
“嗯，外乡是个好地方吧？这里雨天太多，关节一直痛。”老人没好气地说道。
说着，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让人担心他会滑倒。
他枯瘦的手伸出，从墙角拔起一株蘑菇，放在嘴里咀嚼着。
逸帆好奇地望向墙角。
那里长满了蘑菇。
“外乡人，老爷子我就靠这点破蘑菇过日子，你可别馋嘴偷吃！”老人瞪了逸帆一言，干枯的手颤抖着拍了一下大腿。
这个老人与这里其他的居民不一样。
他不每天外出向祸人乞讨，捡垃圾饱腹，而是靠着自己载重的蘑菇生存下来。
他不肯下臭水，宁愿闭门不出。
他的生活信心还在。
耿炎佩服地点了点头。
老人用所剩无几的几颗牙努力嚼着蘑菇，嚼烂后吞下去。
“那个，需不需要在火上烤一烤呢？”岑犷关心地问道。
“臭小鬼！你懂什么？烤了以后蘑菇的分量就少了！而且没有水分！”老人毫不留情地批评道。
“外乡人，你们是来干什么的？这里可不是什么旅游景点。”
“我们是来打倒赤血伯爵的。”耿炎严肃地说道。
老人的双眼瞪着耿炎，良久才继续说道：“打倒？”
“对，我们是降灾组织的成员，来这里就是为了击败天灾组织的祸人的。”岑犷说着握紧了拳头。
“别开玩笑了！这可不是过家家！”老人厉声喝道，“你们怎么可能打得赢那个混球！”
“尤其是你！这种散漫的性格还想着当战士？”老人冷笑着瞪了逸帆一眼。
逸帆低下了头。
“我们会赢的！”耿炎猛地站起来，大吼道。
“你太急躁。”老人哼了一声。
“你太自大。”老人看向岑犷。
“你没能接纳自己。”老人又看向海原泠。
说完后，老人便背对着【火风地水】躺下了。
“你们去打吧！打赢了最好，打不赢我也不会来给你们收尸。”
逸帆还愣在原地。
“走吧！”耿炎拍了拍逸帆和岑犷的肩，从他们两人之间走了过去，走出了木门。
外面是一片狂风暴雨。
在耿炎的火眼金睛之下，远处那座城堡清晰可见。
“那里就是汉尼拔的城堡了吧。”耿炎说着全身火焰燃起。
这次的火焰是金色的，温度更高，即使是雨天也不会轻易熄灭。
逸帆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老头，也跟着岑犷和海原泠走到了门口。
“不出意外的话，天灾组织的部队应该是都聚集在城堡里等我们了。”海原泠说道。
“这样最好！”耿炎冷笑一声，“省得人分散了不好对付，合一块我们一次性全给端了！”
“出发！”
这就是血池。
也是无雨区国度的护城河。
他们的眼神黯淡，充满着渴望和绝望，但就是没有至关重要的希望。
逸帆赶紧拿出一些干粮，用飓风托着递给他们。
水中的一些人类如同僵尸一般，在洪流中艰难行走着，朝逸帆等人靠过来。
城墙背后是完全与外面不一样的场景。
的确是灌满了鲜血的池。
腐烂和各种垃圾秽物变质的味道杂糅在一起，令人作呕。
不仅仅是感觉到恶心，还感觉到内心发寒。
“你们有吃的吗？”一个女子伸出骨瘦如柴的手臂，脸上满是哀求与绝望。
他们的皮肤都被水泡皱，面色极其憔悴，一看就是营养不良，有些身上还长着各种各样的肿块和斑块，触目惊心。
“求求你们了，给点吃的吧！”另外几个居民也聚过来哀求道。
让逸帆感觉身体极度不适。
当初第一次杀人的时候都没有感觉这么恶心。
食物被丢进污水中，但他们一点都不嫌弃，仍然全力伸手去捞，去抢夺。
这般情景，惊得逸帆目瞪口呆。
“怎么会这样？这是什么！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可怕的国度！”逸帆惊恐万分。
惊讶使他忘记了他身处的地方有多臭。
整个血池都死气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