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长诀

方天元眯起双眼，自从来到长平还没有人敢对他这样说话，反让他对岑子宁生出更多兴趣。

“大胆，竟敢对将军无礼，我看你是找死！”叶雄大怒，提刀出来就要砍岑子宁，却被刘沐绫一枪封住去路。

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岑子宁出声阻止他们：“叶将军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

方天元的军队不像刘溯扶的军队那般纪律严明，从进入军营的那一刻，岑子宁就看到不少士兵正围在一处饮酒，本来酒这种东西在军中是严令禁止的，可这些士兵放纵饮酒喧哗，却没有人制止他们。

军中士兵散漫不已，岑子宁站在那显得格格不入，一名将领模样的人风风火火走到他面前，用长刀封住去路，质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我军中？”

岑子宁抬眼看去，只见此人身长九尺、虎体狼腰、豹头猿臂，是他见过所有人中身高最高的，站在前方就像是一堵城墙，连空气都感觉稀薄了不少，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营帐里恢复平静，岑子宁端起酒杯举向天空，动情说道：“溯扶教了我许多带兵打仗的经验，我很感激他，而且也钦佩他只身闯入叛军营中寻求解决之法的勇气。只可惜他被一道圣旨逼死，我就在旁边却无能为力，所以我答应王将军他们要为溯扶讨得公道。然而不曾想在我们重逢之前，他们竟被方将军所杀，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坐视不理。”

岑子宁所说与方天元所了解的基本一致，能为人走茶凉的刘溯扶奔走寻找真相的人，怎么可能会对王当和白升的惨死无动于衷。方天元耐心的听着，想知道岑子宁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

“我知道自己与方将军武艺相差甚远，现在挑战只有死路一条，我会努力磨练自己，希望有朝一日能找方将军讨教！”岑子宁语速很快，他得赶在方天元失去耐心之前把话说完，不然等对方出手一切就都太迟了。

“哈哈哈，岑侍卫果然没让我失望，不过恐怕你不会有这一天了。”方天元张狂的指着岑子宁和刘沐绫，“就算你们两个一起上都打不过我，我看你们还是省省吧。”

“我是岑子宁，奉陛下旨意前来方将军军中，不知你是哪位？”岑子宁自报家门。

“我乃方将军账下将领叶雄是也，在这等着，我去禀报方将军！”叶雄带着岑子宁和刘沐绫来到方天元所在的营帐外，让两人在此等候自己钻入禀报，由于太高还得弯腰才能进去。

“岑侍卫你这是什么意思？”方天元被搞糊涂了，岑子宁的表现跟他想象的大相径庭。

“我是笑方将军话问的太不高明了，我与溯扶的交情并不是秘密，长平城内的人基本都知道，何必多次一问呢？”岑子宁停止了大笑，讽刺了方天元一句。

听到王当和白升的名字，岑子宁心中一痛，这可是他一起并肩作战过的战友，当两人掀起反旗并被方天元斩杀的消息传来时，岑子宁还特意在谢君平府中为他们祭奠了一番。

当晚，岑子宁和刘沐绫赶到方天元军中报道，既然刘博忖的旨意已经传到，岑子宁认为还是尽快过去为妙，他不了解方天元的做事风格，最好不要给对方翻脸的借口。

方天元听到岑子宁和刘沐绫来到自己军中一点都不惊讶，跟着叶雄出来后上上下下打量了岑子宁好几眼，然后才笑着走上前来迎接：“我对旧太子刘溯扶比较好奇，所以找新皇帝把你们要了过来，想不到你们来得这么快，倒是让我措手不及了。”

方天元一开口就暴露了意图，原来他是想要从岑子宁这边了解关于刘溯扶的事，于是找刘博付把他们要来，但岑子宁并未因此放松警惕，谁知道方天元说的是不是真话。

岑子宁和朝堂上的文武大臣不一样，他跟武朝关系并不紧密，所以方天元在他面前可以更加肆无忌惮，直接表达了对新皇帝的不满：“我说还是得刘溯扶继位武朝才有前途，可他怎么就死了呢？刘博忖跟他差太多，再任由刘博忖乱来的话，我看用不了多久武朝就完了。”

现在方天元竟然再次提起，摆明了是要给岑子宁难堪，岑子宁若没应对好必将引发争斗。

刘沐绫已经伸手抓住长枪，叶雄也把长刀举了起来，营帐内剑拔弩张就等岑子宁开口。

在各种不同意味眼光的注视下，岑子宁忽然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若是被他把持朝政，武朝就要走到尽头了。”岑子宁心中想如是道，不过表面上他还得应和方天元，“陛下的旨意不敢怠慢啊，而且我也想尽快再看到方将军的过人风采。”

“哈哈哈哈，岑侍卫真是个有意思的人，来，我们到帐中说话。”方天元邀请两人进入自己的营帐，叶雄出去招呼士兵给他们端来食物和美酒，几人盘膝而坐攀谈起来。

但叶雄哪里会听岑子宁的话，直接跟拦路的刘沐绫打了几回合，刘沐绫寸步不让，枪枪不离叶雄要害。

“叶雄回来。”方天元担心叶雄有失，大手一挥把他叫回来，叶雄愤愤不平的瞪了刘沐绫一眼这才退开。

“陛下年幼，可能没意识到目前做法的错误之处，我觉得该再给他一点时间。”岑子宁放下酒杯郑重说道，他不认可方天元的说法，再怎么说现在的皇帝是刘博付，如此胡乱编排可不好。

“哼，就算你不说我也看得出来，你跟我一样，觉得刘溯扶才是武朝最好的继任者。”方天元不依不饶，他的重瞳似乎能洞穿岑子宁内心，“那日我斩杀王当和白升的时候，他们从头到尾一直在喊着要为太子复仇，说实话我还挺佩服他们的。”

站在方天元近前，岑子宁更加感受到了对方身上那股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强悍，这是在战场上杀戮过无数人才能拥有的气势，比旁边的叶雄强过不知道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