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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鸟偷走当老婆这件事

第7章 首日(四)

……莫非已经去寻朝霜了?

得动作快点,朝霜一人留在宅子里,恐怕不太安全。

阿晕有点焦急,扫一眼周围,躲进柱边的硬纱帘栊后,在双眸本就睁开的情况下,再次睁开眼睛。

阿晕不曾念过书,但他还是小鸟时,有去过几家稷下学宫名下的书院旁听,断断续续耗费了十多年的时间,北大荒一家有名书院院子里的树上,至今留有他做的巢。

一般书生在这方面还真比不上他,所以跑出院子不久,他脚步就越来越慢。

“只有短暂时间的易逝之物,朝霜……朝霜才不会那样的。”

阿晕从帘栊后走出,这回仅是一扫,便看到少司命娘娘殿残留有青色灵光。

果然是云中君麾下神将才有的青色灵光,朝霜猜得一点错没有!

阿晕寻着青色灵光的痕迹走,走到后殿,看到青色灵光消失在青石砖的缝隙里。

大殿之下竟有密室?

阿晕左右看看,发现无人来这后殿,立刻上前一步,无视机关,蛮力一搬。

咔嚓咔嚓声响起,是机关崩坏的声音,直接暴力破坏的年轻鹓雏将这块石板门掀开,推到一边。

石板门下,一条地道向深处延伸。

“藏得不错,可惜遇到了我。”

他翘起尾羽,心里自夸一句,跳进地道,哪怕下面没有点灯,他在黑暗中也可清晰视物。

所以刚进入地下这屋子,阿晕就看到正对地道的桌上,一个包裹摊开在桌上,几个药瓶已给人取出,排列在一边。

香气一如他昨夜在金笼中闻过的。

就是这个了!

阿晕急奔过去,抓起药瓶检查几眼,塞进袖里乾坤。

至于这到底是不是朝霜的药,朝霜他应当能够分辨吧?

如此思忖,阿晕转身就要离开,只想返回自家院子里。

结果他的脚步,却还是滞了一滞。

因为阿晕清晰看到,密室靠墙的榻上,扑着一戴银盔着银甲的男子。

那扑倒在地的家伙,穿着像个神将,身上还有如风如云的青色灵光,显然是个请神上身的巫祝。

再加朝霜提过的药在这里,这神将应该就是三岛十洲派来追捕朝霜的人。

可他怎么晕在了这里?

阿晕没这巫祝晕倒有什么不好的意思,他只奇怪,自己还没对这些追捕朝霜的人动手,人怎么就晕了?

显然不可能是这神将,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吧?

看来是另外有人动手。

阿晕的眼神顿时犀利起来。

他还记得,他之所以能找到朝霜,是因为坠上了一群目标是朝霜的刺客。

金笼里那个情况,朝霜睡了显然不止一年两年。因此有刺客来刺杀他,肯定不是朝霜惹事,朝霜肯定无辜的!

于是阿晕没有问,免得配偶伤心。

但他早就打定主意,要搞清楚是谁对朝霜动手。

“这是南大荒,乡下地方,谁敢把三岛十洲的人搞成这样?

“果然是那群刺客追来了吧!”

一番思考后,阿晕以拳击掌,恍然大悟。

方才一路没看到这座庙的主祭,恐怕主祭不是忙于对付刺客,就是也叫刺客抓住打晕。

但更重要的是——

“朝霜独自留在院子里不安全!”

年轻鹓雏急匆匆转身返回,几步登上密道阶梯。

但就在他踏上阶梯一步时,他的灵觉听到了一阵小女孩的嘻嘻声。

阿晕眸光一凝,发现周围情景如涟漪改变。

他那双即便不点灯,也是能在密室中清晰视物的赤瞳,依然感到黑暗当空笼罩下来,使目视范围变小,只能模模糊糊看到身周五尺。

同时,潺潺水声逐渐响起,遥远处,传来长桨打在浪中的动静。

似乎有小舟行来。

舟上一女子在唱:

“问耶娘,问耶娘。

“女何在?女何在?”

阿晕倒是没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到,只是满脸迷茫。

“怎么回事?我撞鬼啦?”

什么恶鬼赶着找他?

灵视看不透这变化,阿晕无法判断,此刻的一切是不是幻觉。

他可不愿在这鬼地方耽搁下去,哪怕已经看不到那道出石板门的阶梯,他依然回忆着方向,尝试向前走一步。

这一步,让阿晕踩进水里。

靴子打湿了,他低头看,看到一只婴儿白骨化作的鱼,从他两脚间游走。

察觉阿晕的视线,这具白骨昂起头,眼眶里两点幽蓝火焰闪烁。

它身后,一具又一具婴儿白骨从水里翻出,密密麻麻昂起头,无数点幽蓝火焰,冰冷冷地望向他。

然后这无数白骨张开口,似乎想做什么。

阿晕啧了一声,先一步在白骨之前张开口。

他诵念道:“太微者,太一之庭。紫宫者,太一之居1。”

嚓——

一阵辉光自阿晕身上亮起,他的金发赤眸在光中显现,飞扬开,如面朝狂风,展开双翼。

这辉光在他身周组成虚幻的宫殿,那是天帝所居之紫霄,伴有天乐琼花,瞬间驱散了这片黑暗。

而想要啃噬他的无数婴儿白骨,连声音都没发出,就变作齑粉!

来者不曾想过,这冒冒失失闯入的少年,竟有如此强大的实力。

刚刚构建成的鬼域顿时溃散,阿晕回到了密室的阶梯上,鬼域主使者惨叫一声,直接化作一缕青烟。

好弱。

阿晕真不知道,是什么给了这只鬼信心。

或许是因为她比之前那些刺客强?

想起这个,年轻鹓雏百思不得其解。

“的确,当初在瀛洲岛,没见到那些刺客有这么厉害啊。”还能做鬼域。

难道当初派上瀛洲岛的刺客,是弱小的刺客。而追过来的刺客,实力更全面?

这是不是有点脱裤子放那啥?

阿晕一点都不傻。

他觉得哪里不太对。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将药带回给朝霜。

阿晕扫了一眼,发现密室里一切,与他转身时并无区别,就再次登上阶梯,离开。

他噔噔噔踩着阶梯向上,头伸出石板门,忽然僵住。

就见外面,一外表二十来岁,气质却祥和如老婆婆的女子,做缠发带披纱氅的巫祝打扮,手捏一枚半干枯的石榴,盯着打开的石板门,盯着从石板门下探出头的阿晕。

她面容血色很浅,灵力波动不稳,手里借以施咒的石榴近乎毁坏,似乎受了些伤。

十分显然,阿晕方才所想的,与刺客,或者其他什么家伙交手的主祭,便是这位了。

见到她,阿晕身后立刻闪出金翼虚影,翅膀一扇,飞起就跑。

主祭咽下一口鲜血,她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似乎对密室里发生了什么心知肚明。

鬼域主使者尚未做什么,就败下阵身死魂灭,阿晕的强大让她难以置信。

主祭很想和这位陌生少年好好交流一番,却没想到,这么强大的巫祝,也会转身逃走?

她忙抬手,对阿晕呼喊道:“大人留步!你刚才击退的,是九千九生生怨母的手下,她定不会放过你!”

九千九生生怨母?

这好拗口的名字是何物?

从未接触过真正巫祝圈子的阿晕,也从未听说过,这个不曾在羽族传承记忆里出现过的名字。

他悬在半空,神色迷惑。

南桂城巫庙主祭杨婆,看到陌生少年面上露出茫然颜色,不由眉头拧起。

她更想搞清楚阿晕是谁,趁着阿晕停下脚步,发出一连串问题:

“你是谁?来和乘风太保接头的人?那位贵人?”

贵人?

朝霜吗?

阿晕才不会将配偶的事情泄露出去,况且这女子又不是他同族。

冷着脸,他反口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杨婆深呼吸,答道:“这位将军带一包东西过来,要我收好,说是哪位贵人的。然后他离开,路上却遇到了九千九生生怨母的手下。

“他逃了回来,晕倒后我拿他藏在密室里。不想九千九生生怨母的手下追来,我只能借巫庙之势与她斗争,但不是大人前来,我恐怕也会输给她。”

竟然真和刺客无关。

一开始完全猜错了的阿晕:“……”

他冷着脸,继续问:“九千九生生怨母是谁?”

“你与三岛十洲关系匪浅,竟不知九千九生生怨母?”

杨婆感到奇怪,奇怪拥有如此强大灵力的少年,竟然不懂常识。

她解释道:“九千九生生怨母,又称作桥菩萨。

“她与另外三个邪神,是三灾最大的爪牙。特别是九千九生生怨母。信奉她的人会向她献上无辜女童的血肉魂灵。她还常常化身普通妇人,身边簇拥许多女童,在人间行走,博取爱心,等有人帮助她,她就突然自暴真面目,带领女童魂灵变成的小鬼将好心人吞噬殆尽……大人,可要千万小心啊。”

同一时刻,阿晕的院子里。

李朝霜抬头,就见大门轰然打开。

一着男装直身的年轻女子,带许多同样做男童打扮的女童站在门口,眼神不善,看向李朝霜。

虽是这么想,路过东皇太一殿时,阿晕没忍住拐了进去。

他其实很少进巫庙,人修建的东皇太一殿,总让他觉得不和鸟品位。

“好些女子,果然,这座庙的主殿拜的是少司命。”

阿晕咕哝,一路让开许多挺大肚的妇人,还躲开了一位于竹树荫下抽泣的鹅黄长衫子夫人。他来到主殿,却没有在一堆叩拜的妇人周围,找到巫庙主祭。

阿晕站在神龛旁侧,见参拜的人络绎不绝,又抬头看神座上,那面容模糊的天帝,头顶黄金的鸟形金冠,最终低下头,祈祷了几句。

“很好听,但好像不怎么吉利啊。”

而且神明自在魂台,他通灵并不需要那尊偶像,这是羽族先天的长处。

走进东皇太一殿,出乎阿晕意料,首先,东皇太一殿无人主持,其二,却有很多人参拜。

巫庙门口有水池供人洗清手脚,但来人太多,池水很快浑浊,来往的人便于东皇太一殿前,留下许多脚印。

他很少管凡人的事,祈祷之后,却忍不住悄悄放出一个祝术,叫今日来这座东皇太一殿里参拜的人,之后三个月里疾病不侵。

希望朝霜,在今后的岁月里,也能病痛不扰。

然后他转身,寻找起这座巫庙里的主祭。

春日时他们向东皇太一许愿丰收,秋收后便带着一只稻穗前来还愿。

出门前他们已尽力洗净自己,和自己的衣物,但一路从村子里走来,脚底还是沾上厚厚的黄泥。

他睁开了第二层眼睑。

第二层眼睑后,是巫祝才能看到的,灵的天地。

所以说到打扫,阿晕没看到东皇太一殿里有巫祝主持,连没出师的弟子都无

这可少见,东皇太一好歹是九歌之首,天神之帝,即便不是羽族无法主祭。其他的巫庙里,还是会派遣得力弟子协助主持,以示对天帝的尊重。

多是已完成秋收的佃农,各个瘦骨伶仃,黝黑干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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