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浮云坊
骰子技术含量低，数额又不大，也算符合猴子的人设。傅旻点点头，让少年带着他们去二楼玩儿骰子。
等到了骰子区，许是因为太早，此地并未有多少人。坐庄的是个满口黄牙、头发凌乱的男子。
看见傅旻两眼放光，仿佛逮到只肥羊。
摸了摸脖颈处的鞭伤,发现已经消失不见,便已心中有数，暗道傅郎君的药果然神奇。虽然离了家没有地方住，可单凭这毷衷诔ぐ擦⒆阋膊皇悄咽拢不像自己，只能像灰耗子般四处躲藏……
正心里难受，傅旻突然推开门进来，手里端着粥，见她醒了便让沈药儿喝下去。
昨天傅旻心血来潮,想着反正都是治伤,不如看看自己能不能研究出点花样来。接着便小心翼翼控制巫术，在沈药儿经脉里转了毴Γ果然仔细分辨，能感到不少暗伤。
“大概十几天前，他被人发现死在城外，之前有来过你这儿赌钱吗？”
“猴子死了？”男子错愕，旋即皱眉骂道：“干他娘，那小子欠老子的赌债还没还清呢！”
傅旻不理他，继续问道：“他死前有过什么异常？或者跟你说些什么吗？”
男子刚要开口，突然停住，眼睛转了转，指着案子道：“小郎君，这儿可是赌坊，按我们的规矩，不管怎样都要来两手，否则就这么跟您闲聊，东家怕是要怪罪我。”
傅旻点点头，拉过跃跃欲试的沈药儿：“你跟着玩儿吧，我没兴趣。”
“啊？”沈药儿头脑发懵，连忙摆手拒绝，她混迹江湖，自然知道十赌九输。
“输赢都算我的，你玩儿吧。”
最后拗不过对方，沈药儿只好忐忑的跪坐下去。
男子露出黄牙，眼神有些猥琐：“规则很简单，就是比大小。我摇完骰子后，小娘子猜大还是小，然后下注，输赢嘛……各安天命。”
开局两把，沈药儿没敢多下，但却都小胜，从男子哪儿挣了些银钱。渐渐的，她胆子大了起来，眼神也越来越炙热。
男子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开始鼓动沈药儿加注。
沈药儿果然头脑发昏，拿出一半钱来压大。
男子勾起嘴角，抬起扣住骰子的杯子。
沈药儿脸色发白，瘫坐在地上。而氈闭驹谄渖砗蟮母禃F无聊的打了个哈欠，他还以为是多么精妙的机关。才跟谢九霄全程死死盯着，没料到不过是简单粗暴的手法。
见沈药儿输了毎眩觉得差不多了开口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猴子的事了吧。”
男子摸了摸山羊胡，“那可不行，这不是还没结束吗？”那小姑娘手里还有许多钱，最起码也要都讹来。
傅旻微微叹气：“早知道就不费这个力了。”
正当男子不明所以之时，突然，他感到一股巨力。
砰！
傅旻拽着他为数不多的头发，按着他的脑袋狠狠砸向桌案。
毾拢两下……
案上的赌具被砸的四散，男子满脸是血，眼球外凸，毷奔渌挡怀龌袄础
傅旻蹲下身子，让他与自己平视，语气淡漠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男子牙齿已经脱落了大半，满嘴血污，讲起话来直漏风。他惊恐的看着眼前精致秀气的少年，颤巍巍道：“猴、猴子那段时间，整天来赌坊赌钱，输了就跟人借。别人问他他只说马上要发大财……”
“他有没有说，自己是因为什么发财？”傅旻接着追问。
“没、没有……”男子说完见少年抬眼看他，吓得魂不附体，结结巴巴带着哭腔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来这儿都是耍钱的，谁会去问这些事。”
傅旻看他神色不像作伪，于是松开他。男子匍匐在地上，将周围钱捡起，讨好的送到傅旻身边：“小郎君，这都是您的，在下有眼无珠，求您留我条狗命！”
“怎么是我的？”傅旻挑眉：“既然你赢了，自然归你，我不过是不想浪费时间而已。”
接着便领沈药儿离开此处。
出了这么大事，赌场自然不会没有反应。这种地方黑白两道通吃，生意又这么特殊，护卫多的很。
可惜的是，普通人与术士之间的差距是很大的。傅旻让沈药儿捂住口鼻，之后随意扔了个瓶子。
瓶里装的是巫族特制秘药，仅仅半柱香时间，护院们便纷纷哀嚎着倒下，不住在身上乱抓。
借此机会，二人大大方方的离开了浮云阁。
此行虽说没有什么大收获，但也算知道猴子的死因。像他这种无所事事混混，突然间说自己有钱了，唯有氈挚赡埽那便是身怀秘宝。这个“宝”，也许是捡到什么东西，也许是无意间撞到什么事，总之有了个大致的方向。
……
深夜，大理寺。
李淳风活动了下脖子，他归拢了毺煳氖椋始终没发现有什么邪祟是要将人开膛破腹的。
找不到并不意外着好事，相反，李淳风面色极为凝重，这也许以为着天子脚下，出现了氈中碌男八睿而自己这边对其一无所知。
半天后，手下带着消息前来汇报。
听完之后李淳风给自己倒了杯梨子水，兴趣盎然道：“你是说，傅家小子毚笤绱着小姑娘去赌钱，之后就在家里待了毺欤什么都没做？”
“是这样，”手下也有些失落，他们本以为那傅三郎定然知道些什么。于是特意把沈药儿放在其身边，暗中观察看能不能找些线索，没想到对方也跟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
“不、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李淳风点了点桌案，“明天去赌坊问问，看那小子都做什么了。”
“这个……怕是难办。”
“怎么？又要钱？”李淳风立刻机警起来。
“不是，”手下欲言又止：“听说傅小郎临走前，放倒了浮云阁二十几号人，还把半个赌坊给砸了……”
李淳风目瞪口呆，半天才颤抖道：“浮云坊……是长孙相公名下的那个浮云坊？”
手下艰难的点了点头。
李淳风：“……”先是折断太原王氏家嫡子的腿，接着又砸了宰相长孙无忌的钱袋子，萧郎啊萧郎，你这外甥是要打遍大唐门阀吗？这可实在是
太有意思了！
李淳风哼着小曲，让手下再去查看，如有情况，务必第一个汇报。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继续orz
在全部治好后，傅旻已经累得抬不起手来，但却能感觉到神魂的些微进步。
等沈药儿吃完早饭,两人毮癖愣身前往西市柜坊。
“猴子平日里爱玩什么？”不去理少年，傅旻转身问起沈药儿。
“好像是骰子，”沈药儿努力回忆：“他没事儿就拿着几个骰子来回摆弄。”
“回这位小娘子，这也是长安刚流行起来的玩法儿，把两只鹌鹑关到鸟笼，然后把米粒放到中间，谁先抢到算谁赢。”
沈药儿再睁开眼,已经过了毺煲灰梗晃了晃脑袋，只觉得浑身轻松,甚至可以说，从未如此好过。
所谓的柜坊,大体便是现代的银行。这种算是近些年出来的新鲜事物。由于大唐开朝以来政局稳定，经济告诉发展。出门在外携带大量现金不方便,于是便将钱寄存在柜坊，凭借信物调取。
因着柜坊诞生没几年，朝廷也没有制定相关法律管束,以致整个行业混乱不堪。许多世家子弟与柜坊老板相互勾结，干些地下赌场之类的。时间长了，里面三教九流都有。
不得不说，傅旻身上的行头确实很能唬人，再加上莫老五的大名，也没受到什么刁难，很自然的便由一少年领到里面。
“这有什么意思，”沈药儿嘴里嘟囔，也不知这帮赌鬼是怎么想的。
少年面色不变，继续介绍：“等到了二楼，花样就更多了，双陆骨牌骰子叶子戏。然后还有地下毑悖不过那里嘛，只有万贯客人能进去……小的可以提前预支一声，我们儿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
看着少年热情又不失熟练的样子，傅旻深知，这估计就是现代的“叠码仔”了，最后不管输赢，这种人都能从中抽成。
“他们当然不用去贪那点小钱，每日赌场的抽成就够养活几百口人，巴不得把信誉打出去，来的人越多越好。”沈药儿语气有些酸溜溜，虽说都是混混，但自己这种跟混迹赌场的人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两人从后门进入柜坊，守门的大汉上前询问。沈药儿昂起头，倨傲道：“身后的郎君是莫老五介绍来的，快些让开，别扫了人家的雅兴。”
傅旻心知这种人的性子，从口袋中掏出粒金珠扔了过去，“认不认识毟鼋泻镒拥娜耍俊
“自然是认识，那小子还没长毛就在我这儿赌了。”男子嘿嘿笑道，接过金珠，表情说不出的猥琐。
“郎君可要来什么花样，”少年看着不大，言行举止无不令人如沐春风，“我们这儿一楼通风好，所以都是些活的，有斗蛐蛐斗狗斗鸡斗鹌鹑，您要是喜欢还可以去府上自己准备。”
“还有斗鹌鹑？”沈药儿囊中羞涩，也没来过这里，这次跟着傅旻沾光，自然是看什么都好奇。
他们要去的柜坊名叫浮云坊，取自述而中的“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本意是突显自己高尚的品格，毕竟存钱这种事，最怕的就是柜坊不靠谱。不过浮云坊也确实对得起他的名字，信誉氈笔分过硬，从未听说出过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