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苏鲁]大唐第一天师

谢九霄紧紧皱眉盯着远处：“不清楚，但是我感觉很不好。”

这时，一直沉默寡言的赵志林开口道：“他来了。”

众人不知他口中的“他”是谁。才要询问，突然，风沙又停了，确切地说不是停了，而是好似静止，整个空间似乎都凝固了，沙子漂浮在半空中。

“小心！”崔知泽想要拉开赵志林,谁知兄长的身手实在太快，以致一个踉跄没站稳,向前扑倒，挡在其身前。

崔知温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出,但崔家功法刚猛霸道，放出去就很难再收回来，向来冷峻的脸庞浮现出惊慌。

“砰”的一声，恍惚间,好像什么东西飞了出去。

这是怎样的一个怪物啊！模样仿佛是一座大山，遮天蔽日，等他走近，傅旻几人不由纷纷后退。

无他，只因这人身上冒出密密麻麻数不清的触角，而且伴随着噪音，这声音直击灵魂，他们几个还好，陀蜜已经直接跪倒在地。

过了一会儿，众人方才看清眼前的一切，那哪里是触角？明明就是一个个人！

这些人的下半身被怪物吞噬，只露出上半身。挥舞着双手，而那刺耳的声音，正是他们嘴里发出的哀嚎。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崔知泽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他的功力稍微浅些，同样也不好受。

“是怪物，”赵志林面容平静，“也是我存在的意义。”

傅旻想起他之前说的话，“所以，你说为了保护大汉子民，就是因为这个东西？”

赵志林没回话，相当于默认。半天后，开口道：“我跟他斗了几百年，你们等下找机会赶紧离开这儿。”

这样的怪物显然不是普通术士能应对的，即使崔知温不甘愿，但也只能点头。

不过，这回轮到傅旻停下脚步，几人奇怪的看着他。

傅旻微微皱眉，对赵志林道：“赵副将，你也说了，这不是你的脸，那么你是长什么样呢？”

赵志林微愣，“就……普通人的长相。”

“你眼下，可是有颗红痣？”

“你怎么知道？”赵志林疑惑。

傅旻神色复杂的看着他，片刻后迟疑道：“因为那里面的，就是你自己。”

赵志林呆住了，不敢置信的大眼睛。

“这怎么可能？你肯定是看错了！赵大哥在这都几百年了，我小的时候就见过他！”陀蜜第一个反驳。

“有什么不可能的，”崔知温冷笑，“这邪祟夺了人的身子，配合本体来个里应外合。”

“你胡说！这么多年魔鬼城里一个人都没死过，我看就连你杀的人都比赵大哥多！”

“你！”崔知温一时语塞。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那座山越来越近了。

突然，一道黑影飞速袭来，傅旻几人迅速闪开。

然而那黑影却仿佛有生命，在半空中拐了个弯儿朝陀蜜的方向奔去。

其他几人纷纷皱眉，这么快的速度，想要过去已经来不及了，傅旻抽出冷月，刚想向那里投掷。

只听一声巨响，赵志林站在陀蜜面前，单手举刀，神情坚毅。

“谢谢，”赵志林平静地说了句，然后回头冲傅旻笑了一下，“我跟他缠斗千百年，每次到最后关头，不知为何总是失败，让怪物跑了，今日算是小郎君为我解惑了。”

“你……”傅旻似乎看出他想要干什么，停顿了一下，犹豫说道：“如果去长安，说不定会有其他办法。”

“不了，”赵志林摇头，“这么多年，也该有个了结了，你们快走，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言罢，身上突然邪气大涨，持刀直接跳进那座山里。

傅旻跟崔知温对视了一眼，“怎么？要走吗？”

“当然不，”崔知温神情有些复杂，显然他也料到赵志林会这么做，但既然知道了他跟那个邪祟的关系，身为生死阁的一员，就必须留在这里观察，防止有什么意外发生，波及到龟兹城。

停下移动的山里面发出刺耳的哀嚎，这种声音似乎只有术士能听见，陀蜜毫无所觉，而崔知泽已经跪倒在地。

崔知温皱眉，将手中的刀交到弟弟手里，“这东西煞气大，你拿着能稍微顶一下。”

崔知泽一愣，接过兄长的刀后道了声谢。

对方不自在的别过头。

里面的战况旁人不知道。谢九霄却能看的很清楚，“好家伙，那赵志林完全压着里面的人打。”

傅旻举着兵器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帮忙。

看出他心中所想，谢九霄摇摇头，“这样种的邪气，你上去神魂都可能受到污染，况且你又不知道那俩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静观其变吧。”

很快，那座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了许多，到最后就只剩赵志林和一个人缠斗，而那个人也很快不敌，被赵志林一刀砍死。

此时众人才松了口气，陀蜜想要过去看看赵志林，然而还没到就被一股怪力弹开。

傅旻拉过她，只见地上那具尸体慢慢缩成了一个球，片刻后，那球瞬间变大，傅旻开着本相，清楚地看着里面似乎又形成了一个人型，也就是说用不了多久，这个球又会回到原来的样子。这样砍下去也不是办法。

赵志林似乎对此也习以为常，冷静地看着这一切，微微笑了笑。

飘在半空中的谢九霄皱眉，他神魂灵敏，可以察觉到人的情绪，已经明白了对方想要做什么，不忍的别过头。

赵志林猛地举起刀，义无反顾狠狠刺进自己的心脏！

那个球中传出刺耳的尖叫，似乎是想要上前阻止。可赵志林早有准备，直接略身闪过，并且将刀更加往前进了一些。

“不！！”陀蜜痛苦的尖叫，想要上前，却被崔知温拦住。

尚未成型的球，就这样一点点消散，而赵志林的身影也逐渐模糊。他抬起头，最后看了一眼陀蜜，又看了眼崔知泽和傅旻。

“你放心，我会托人好好照顾她的。”傅旻平静的保证。

那就好，赵志林似乎笑了一下，面上带着解脱的释然，然后闭上了眼睛，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的身体快速龟裂，最后化作一捧黄沙，以及一把，青黑色的刀。

崔志温将刀拾起，此时众人才终于明白，为何会有两个赵志林。

当年的赵志林被独自留在大月国，望眼欲穿地等待着祖国的人来接应，然而一年又一年，始终等不到人，最后在异国他乡郁郁而死。他的尸体就埋葬在大月氏，而这里经过了千年的征战，早就形成了一股不小的怨气。最后在这股怨气的指引下，赵志林变成了邪祟。

但他本身最大的心愿又是保卫大汉，保卫人民，所以尚存一丝神魂，跟他的兵器融为一体，形成了新的邪祟。

新的邪祟也是本体赵志林的一部分，所以只有销毁，邪祟才能彻底被消灭。

崔知泽揉了揉发红的眼睛，而陀蜜已经面如死灰，口中喃喃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崔知温卸下自己的刀鞘，将赵志林的刀放在里面，刀鞘能容纳法器，对邪祟也有一定的抑制作用，等到了长安再让金姐做新的盒子。

“这件事，我希望你能暂且别与其他人说。”崔知温对傅旻道。

傅旻理解的点了点头，对于刚刚遇见的赵志林，他们实在没办法将其与邪祟联系在一起。可如果让生死阁的人知道这世间还有这样的邪祟，那必将动摇他们除魔卫道的决心。傅旻他全部的身心也都投入在复仇上，只留一部分给认识的几人，当然不会在此事上多管闲事。

崔知泽扶着陀蜜，几人离开这座魔鬼城。

没有了两个邪祟，这座城市变得似乎更加荒芜。就与其他西域上废弃的小城一样，静静地坐落在那里，见证着一年又一年的沧海桑田。而在其身后的百姓们永远也不会知道，有这样一个人，为了他们的安危独自在这里战斗了千百年……

回到龟兹城后，城主热烈的迎接，用期待的眼神望向几人。

“已经解决了，”崔知温对其点头。

“太好了，太好了！早闻生死阁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几百年的麻烦众位大人谈笑间便处理完成，如此一来，本官也好向朝廷复命，我在此替龟兹的百姓，谢谢几位大恩大德！”

“不必，”崔知温摇头，他们想了一会儿，补充一句，“我等这次能够成功，多亏了一位叫赵志林的义士，能否请城主在龟兹城边为这位赵郎君立一座碑？”

此等小事龟兹城主自然应下，不仅如此，他还注意到几人身边的陀蜜，陀蜜的长相打扮一看就是龟兹城里的人。城主眼睛转了转，犹豫道：“这位娘子不知是……”

“也是我们这次的帮手，给她安排个房间。”崔知泽抢着回答。

城主点头，等他离开后。崔知泽对陀蜜道：“我答应了赵大哥要照顾你，你是想要跟我们回长安，还是留在龟兹？”

陀蜜呆呆的愣在那里，没有回话，自从赵子志林死了，她仿佛连灵魂都随之而去。

崔知泽叹了口气，“罢了，你再仔细想想，人死不能复生，相信赵大哥也希望你能好好过日子。”

晚上三人不约而同的推辞了贵姿城主的邀请，这次进魔鬼城，虽然只有两天时间，但其中的震撼不亚于打了一场仗。赵志林的死对他们三人触动都很大，实在没心思跟这帮人做戏。

简单梳洗后几人便躺到床上歇息，然而就在傅旻闭上眼的一刹那，突然感觉到临屋的动静，立马起身冲了过去。

而听到他声音的崔家兄弟也都跟在后面，那里是陀蜜的房间。

傅旻管不了那么多，直接用脚踹开，然后就看见刚才还活生生的女子倒在血泊中。

崔知泽立刻上前扶起陀蜜的尸体，焦急的对傅旻道：“傅兄，你不是会救人吗？赶紧救救她呀！”

可傅旻却没有回应，当他看到陀蜜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这个人救不会来了。

得到消息的龟兹城主也跟着跑了过来，看着眼前的一幕焦急道：“哎呦！几位上官，我也派女婢服侍了，是她自己把她们开的，可不关小的事！”

“我自然是知道，”崔志文摇摇头，然后郑重的对龟兹城主说道：“给她寻块好点的墓，将人埋到魔鬼城吧。”

“好好”龟兹城主一边擦汗，一边保证。旋即命人小心翼翼地将陀蜜的尸体抬出去。

这件事一出，几人都十分不好受。崔知温大半夜跑到弟弟的房里不知说些什么，而傅旻表面看上去跟平常一样冷淡，但实际却极为不解。

谢九霄看着呆呆的坐在床上的少年，弯腰蹲在地上，面对面的看着他，“有什么想不通的，可以跟我说。”

傅旻抬头，“我答应了赵志林要照顾她，我食言了，为什么要自杀？”

他真的不明白，跟陀蜜虽然相处了没多久，但也很清楚这是一个头脑灵活，又很有手段的姑娘，这样的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过得很好，而看起来对方也确实是这样做的。也就是因为这点，自杀这种事他们都没考虑过。

谢九霄看着少年澄澈的眼神，用很轻的声量道：“我也不知道，或许这就是世人所说的情吧。”

这下子，傅旻更加茫然了，“如果说情，我对阿娘舅舅还有你都有情，可你们死了，我就不会自杀。”

他本以为谢九霄听了这样的话，会跟以前一样，跳起来骂他是个小没良心，谁知这次对方却笑了笑。

谢九霄伸出手，似乎是想摸摸少年的头顶，然后反应过来，自己还是神魂状态在半空里，自嘲的勾起嘴角，“你这样想就对了，没有什么事比活着更重要，即使真有一天我……我也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

“你什么？你不是总说等恢复了身体就赶紧离我远远的，自己跑到陈郡，光复你们谢家的吗？”傅旻不太喜欢这样的气氛，于是换了种语气。

“是啊，”谢九霄故作潇洒的挥了挥广袖，“所以你看，即使是我这样被困了三百年的，对这世界也有这么多眷恋，你是不是也应该好好去感受一下？”

“你的日子不是只有报仇。”

傅旻敛下眉眼，“我不想……”

“我想。”谢九霄还没等他说完就打断，“我想你多去看看，看看这大好河山，人间烟火。你以前跟我说过，你原本也在另一个地方，所以可能对周围的东西还不习惯。但是在我看来，你的人在这里，你的心也在这里。”

傅旻愣住了，此时他想起，刚傅府时每天无忧无虑的日子，又想起萧稚娘和萧进对他的关爱，认识的朋友，经历的事……最后脑海中的画面定格在谢九霄的脸上。

谢九霄看着少年，眼底尽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缱绻，“不要紧，你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去想，现在嘛……小孩子躺在床上睡觉吧。”

说罢自己走到一边，身上闪过一阵白光，半透明的身体渐渐凝实。

傅旻神色一变，“你这是干嘛？”现在凝结身体，怕是之后又要虚弱好久。

“你不是想听忽雷吗，去魔鬼城的时候，我看到一个乐师在那儿弹，看了两眼就学会了。”

“你……”傅旻还想说话，结果被已经有实体的谢九霄摁在床上，还拿了个被子给他盖上。

“你就老老实实睡觉吧，别管那么多，反正我都选择这样了。”然后拿起忽雷，调了两下音，慢悠悠的波动琴弦。

……明天难受我可不管你，傅旻愤愤，伴随着耳边传来悠扬的旋律，渐渐闭上眼睛，他似乎从未睡得这么好过。

等到第二天，十分虚弱的谢九霄一大早就在外面听几个守卫讲闲话，这也是他变成神魂之后最热爱的活动之一。

突然，门开了，傅旻面色古怪的走了出来。

“醒了？赶快洗漱，我听到崔知温跟龟兹城主说，你们今天就要离开了。”谢九霄絮絮叨叨，换来傅旻一个白眼。

“多事，不用你管。”傅旻别过头不看他。迅速走远。

“啊？”谢九霄一脸纳闷，昨天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又生气了？

在背对着他的地方，傅旻满脸尴尬，要他怎么说，昨晚被谢九霄一通心灵鸡汤，今早发现他竟然……突破了？

……

回长安的路同样艰难又漫长，不过这次因为完成任务，内心没什么牵挂，所以走着倒也算顺畅。

等到了长安门口，几人就此分别。崔知温作为这次任务的负责人，自然是要去跟生死阁禀报，崔知泽这么多天没回家，耶娘也想得很，要去家人团聚。

至于傅旻，眼下最主要的就是好好研究他的功法，这一路忙着奔波，根本没静下心来。

巫族功法第三层是一个很特殊的转折点，白巫术是预思，黑巫术是巫蛊。

到了第三层后，传承者几乎彻底脱离人的范围，转而向“巫”迈进。

而巫族也正是因为这两项技能而天下闻名，同时也招来术士的追杀。

尤其是巫蛊，因为他的特殊性，即使巫族被灭绝了，但依然不断的在各种文献中出现，只要掌握了规律，即使是普通人也可以通过巫蛊来，对付术师，更不用说巫人了。

在傅旻接受的记忆里，巫族凭借着巫蛊之术，甚至杀了神！

是的，那里明明确确的记载着就是巫族杀了神。

不过傅旻却不这么想，在他看来，所谓的“神”可能是更强大一点的邪祟或是术师，因为过于强大，所以有了□□号，结果也被巫人打败了。

跟普通人的巫蛊一样，巫族诅咒同样需要媒介，不过生辰八字之类的东西倒是不用，主要是贴身之物，用干草皮毛等做成一个小人状的东西，然后将想诅咒之人的贴身物放在里面。用污力将伤痛转移到被诅咒之人身上。

跟之前在客栈中见到的那个苗疆的男人所适用的降头差不多，不过要比那个高级一些。厉害的巫族不用通过任何手段，仅仅是语言的力量就足以致人于死地。

至于白巫术预思说起来就更有用了，若是谈预思，可能许多人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可若说它的另一种称呼，大家都晓得——占卜。

想来巫族总弄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也难怪术师瞧他们不顺眼。

占卜的步骤要比巫蛊简单一些，如果是比较小的，只需要抛铜板来决定便可以，但这种能力也是有限的，如果对于那些很大的事，占卜只能给出一个模糊的方向，具体情况还要由人来决定。

这两项技能，对傅旻其实帮助很大。尤其是巫蛊，长久以来他一直担心，如果在不用冷月的情况下，怎么对付术师或邪祟。如此，终于有了办法。

因为龟兹城的事完成的还算漂亮，朝廷对生死阁的异议稍微少了一些，同时李淳风也回来了。

在他的带领下，术士们将李元景的残党一扫而光，也算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于是风向逐渐改变，众人不再明着说生死阁的坏话，不过暗地里还是有许多挑刺的。

剩下的这些凭借萧进的手段便可以解决。

李淳风回来后，生死阁的人手一下子变得充足，想着崔知泽与傅旻两人奔波千里，也怪不容易的。于是便大笔一挥放了他们的假，整整可以休沐十几天，把黎秋都要羡慕坏了。

利用这十几天的时间，傅旻将那两样新的技能研究透彻，整日早出晚归，查古籍，做实验，也就是他仗着自己体力强悍，换成第二个人早就累倒了。

这日，他又一大早上山去寻木柴做巫蛊小人，等到中午回府的时候，管家上前对他说道：“郎君，刚才有两个客人前来拜访，小的见您不在，便将他们领到偏厅，您要不要去看看？”

“哦？什么样的客人？”傅旻接过下人递来的水。

管家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说道：“回郎君那两位看起来年纪比较轻，气度不凡，衣着也很讲究，但是他们俩、他们俩……”

“有什么话尽管说。”傅旻皱眉。

“他们俩说是郎君的……干爹干娘。”

傅旻一口水喷了出来，狼狈的擦擦嘴，他知道来的人是谁了，连忙跟着管家走到偏厅。

果然，日后大唐最尊贵的那对夫妇正坐在那里。不过他们也不老实，李治拿着扇子对傅旻家中悬挂的字画指指点点言语中颇为嫌弃。武媚娘一边应和一边吃吓人送来的果子，看上去悠悠哉哉，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二人看到傅旻走来慢悠悠起身。

“怎么搞的，大白天不在府里呆着，成天往外转什么呀？害我们等这么长时间。”李治抱怨。

傅旻冷笑，他自己的家，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上前行了一礼，不甘不愿道：“陛下和娘娘怎么想着来我这了？”

武媚娘捂着嘴笑，“哟，看样子，我就干儿子是不太欢迎我们。”

“唉，儿大不中留，估计是想早点成亲，有个媳妇儿在就能沉稳不少。”李治装模作样的感叹。

傅旻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用态度示意他们好好说话。

李治笑嘻嘻，“媚娘不是刚生产完吗，好不容易出了月子能动了，我寻思领她出去，在长安城里转转，但是又不知道去哪，所以就来找你了。”

傅旻微怔，确实，就在他们去龟兹的那段路上，未来的女王陛下生下了他的长子——李弘。

这名字一出，立刻引起轩然大波。

《老君诵经》上有一句话广为流传，“老君当治，李弘当出。”意思是老君应当出世治理，李弘也应该出来了。

这个李弘指的就是老君在人间的化身。

众所周知，唐高祖李渊嫌弃李家出身不显，强行认了老子李耳为祖宗，道教在唐朝被奉为国教。“老君”这个人物在唐朝有不一样的意义，而此时，李治给他刚出生的儿子起名老君，其中的意味自然不言而喻。

本来这段时间王皇后就因为李治太过宠爱武媚娘颇有些吃味，现在又整了这么一出。当即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耻辱感，甚至放下身段，跟自己的老对头萧淑妃联合起来针对武媚娘。三人经常在后宫吵得不可开交，然后让李治去评判。

李治表面笑呵呵，每次看似不偏不倚，但实则都暗中偏向自己的爱妃武昭仪。

此举大大刺激了朝堂，长孙无忌联合几大世家，同时向皇帝施压，要求立长子李素节为太子，李素节是宫人所出的孩子，自有养在王皇后身边。立他为太子，李治当然是不乐意的。

在如此风起云涌的时间里，两人选择来自己这儿，说只是闲着无聊是个人都不会相信。

傅旻眯起眼睛，对他两人道：“皇上身边能人辈出，这长安城如此繁华，想必竟然能给您规划出一份完美的路线。就算没有，臣这里还买了一些长安本地人制作的小册子，您跟娘娘拿着册子，按照上面的路线，一家家走，能找到许多乐趣。”

所以赶快走吧，别在这碍眼了！

不过显然李治夫妇没随他意，继续嬉皮笑脸，“朕早在当太子的时候，阿耶就经常领我出去玩，城里的这些东西，早就玩腻了。”

武媚娘也表示自己进宫之前可是从民间选上来的，对市井这些东西再熟悉不过，十分之接地气。

“所以……”傅旻懒得跟他们兜圈子，“皇上这次来到底是所为何事？您直接说吧。”他其实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虽然远离朝堂，但身边有谢九霄这个八卦机。

谢家郎君最爱四处听一些小道消息，早就跟傅旻说过，这两口子最近四处在城里拜访，前一阵子还被长孙无忌半哄半赶的给撵了出去，想来皇上妃嫔做到这个份上也是够难受的。

“也没什么，我听闻，最近旻哥儿与萧家走的很近，而萧淑妃同样频频召见萧家人，所以……”李治有些不好意思。

傅旻不敢置信地抬头，“你是让我去我自己家当卧底？”

赵志林揽住崔知泽,用自己的身子去阻挡。而飞出的，正是他的左臂。

崔知泽满脸震惊,焦急的看着赵志林,陀蜜尖叫一声,也跟着上前。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风沙又起来了，周围的邪气模糊了傅旻的感知，只能依靠于谢九霄。

“怎么了？”他开口询问道。

忽然，赵志林瞬间直起身。

“我管你是谁,”崔知温冷冷道，再次举起刀，飞速砍向赵志林。

崔知温面色十分不好看，他刚想让对方放开他弟弟,就被傅旻拉了一下。

“怎么？你也要拦着我吗？”

崔知温转头怒道：“还说不是邪祟！”

几人都戒备的看着他。唯有谢九霄似乎感觉到什么，飘到外面。

赵志林不理会在场众人，径直走出建筑。

傅旻连忙跟上，他倒不是因为赵志林，而是清楚地听到谢九霄传来的焦急声音。

他指了指地上那段被他斩去的手臂。

崔知温视线顺着指尖看去,然后微愣,只见那半截手臂突然冒起青烟,然后片刻间便化为灰飞。

“怦”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远处走了过来。几人对视了一眼，面色都十分凝重。光是脚步就这么沉重，这东西的体型该有多大？

没过一会儿，众人终于看清“他”的真面目，即使镇定如傅旻，此时也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是邪祟就又怎么样？他刚才明明可以躲开，却为了你弟弟挡了这一下，你这人怎么狼心狗肺？”陀蜜呛了回去，心疼的抱着赵志林。

崔知温冷哼一声，刚想说话。

傅旻摇摇头，心中微叹，可能是因为接二连三的打击，再加上周围的邪气影响，这位崔大人，有些过于急躁,完全失去了之前的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