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黄毛哥和贷款业务
“反正这样晃悠有点漫无目的的感觉。”庞二心中默默的说道。
也不知道晃悠了多久。
“嗨~这位兄弟!”迎面走来一个青年,一身不着调的西服,尤其是那一头黄发,颇有一种小混混的感觉。虽然拎着个公文包,外面看起来破旧,给人总觉的里面装的不是文件,应该是刀具之类的玩意。
老人实在饿太久了,力气都不够,想站起来,屁股刚离开花坛的瓷砖又坐了下去,顿时老脸通红。
庞二干脆坐到老人旁边的花坛瓷砖上,递过包子。老人一把接过,狼吞虎咽,瞬间消灭了一只,看了看剩余一只,小心翼翼的用尼龙袋包好,藏进了口袋里。庞二伸手去口袋里掏烟,老人以为是庞二要掏钱给他,连忙摆手道:“我不骗子,我不要钱,给我点吃的已经够了。”
庞二点点头,掏出一包烟,自己点了一支,又递给老人一支。老人发现庞二原来是掏烟而不是掏钱,怪不好意思的接过,庞二又给他点上火。
“哈——看来你也听说过我黄毛哥啊!至于利息…”黄毛笑得灿烂,但心中鄙视庞二是个乡巴佬,嘴上又得耐心解释道,“你说笑了,如果不收利息,公司怎么盈利、如何给员工发工资啊?你说是吧?”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校贷…”庞二嘴里嘀咕着,一副迈步要走的样子,心中盘算要不要去“借”点钱?去他们公司找找麻烦,不但能搞点钱,还能拿他们练练手“热热身”,反正校贷不是什么好鸟,还能为民除害,岂不是美滋滋。
“哎哎哎…兄弟兄弟,别急嘛…”黄毛一个跨步拦在庞二面前,他比庞二高大多,自然产生压迫感。同时他居高临下,用带着隐隐威胁的语气说道:“去我们公司坐一坐,了解下嘛。我想你会改变主意的…”
说完,黄毛还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庞二。
“还要去你们公司?现在不是通过网络平台借贷吗?还得让我去你们公司,这也太麻烦了吧?”
“麻烦?你觉得这事麻烦?那我就找你麻烦…”
“你这是强行让我问你借贷,你…我可要报警了!”庞二装作色厉内荏的样子说道,配合他的胖胖身材,在黄毛眼里显得十分幼稚和可笑。
“报警?”黄毛笑了笑,“你报警啊,我又没把你怎么样。你尽管报,我又没干什么坏事。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除非你不在这里读书,否则我看到你,就来找你,直到你肯找我们公司‘借钱’。反正这就是我工作,我时间也多的是,慢慢跟你玩、陪你耗着!哈哈哈!”
“那…那好吧,我跟你去看看。”庞二点点头表示妥协。
黄毛一副“你很懂事”的样子,带着庞二来到附近的公交车站。还热情的说道:“公司位置有点偏僻,但是规模不小,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我说黄毛哥,你就是这样拉业务的吗?”庞二问道。
黄毛眉毛一挑,笑道:“不然怎么拉,一次不行,多拉几次。几次不行,堵着拉,拦着拉,总会拉到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拉到业务,不开汽车接送客人?反而还要坐公交车?”
“老汉我姓丁,今年70多岁了…”丁老汉突然说道,“以前一直想要个儿子,结果生了两个个女儿,最后30多岁的时候,终于有了小儿子,我开心得不得了,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他…”
庞二弹了弹烟灰,没有任何表示。
感受这条充满生息的大街,庞二瞬间颇有一种:自己被‘丢进地狱40多年、又重返人间’的感觉。
就这样,庞二一边在路边晃悠,一边考虑要不要先去贝伦人民医院b幢楼探探路?虽然以前去这家医院看病过,有印象,但是对具体的地形一无所知。
丁老汉说着,叹了口气:“哎,这是我的错,我一开始就错了…我真是作孽啊!或许现在就是为‘我曾经的错’买单的时候。唉…逃不掉的…唉…”
或许是庞二胖乎乎、人畜无害的样子很容易让人没戒心;亦或是“老实巴交、不爱说话”的那副样子,老人面对递过来的包子咽了咽口水。
丁老汉弹了弹烟灰,也不介意庞二有没有在认真听,陷入了自己的回忆。
“后来,老婆去世了。我拉扯大3个孩子。晚年,我两个女儿出家了,小儿子也成家了,我想可以享福了…”丁老汉的脸上却充满了黯然,“结果小儿子嫌弃我老,嫌弃我背,嫌弃我烦...一天我感查出了肝癌…”
“你报警了吗?”庞二问道。
丁老汉手里的烟已经燃尽,缓缓站起身说道:“谢谢你小伙子,好人会有好报的。看你似乎要出去办事吧?不耽误你们年轻人的时光了,告辞。”说完还轻轻拍了下藏着包子的口袋。
听到“好人”两字,庞二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庞二犹豫一下,放弃了“用45度仰望天空”的想法,心中念道:“我是…好人?好人有好报?”随后他站起来,将烟头丢进垃圾桶,目光投向校门口的马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商店里传出来的音乐声,各种小摊美食飘远的香味…
“小儿子说不给我治,给我治病就是浪费钱,把我赶出门…儿媳妇一个劲的骂我老不死,浪费粮食,让我早点死算了…这是我最疼爱的小儿子?这是我亲儿子么?….”
“再到后来,我去女儿家,大女儿不理我,小女儿也不理我,说我以前偏心,说我以前把好的给了小儿子却不给女儿…不让我进门,我的钱都花光了,积蓄已经都给了小儿子。”
这青年走近以后,盯着庞二手里的烟,闻了闻烟味,神秘兮兮的问庞二:“兄弟,看你抽的烟,似乎最近手头有点紧吧?有没有兴趣,找我们公司借贷啊?我们公司专门做学校这边的业务,只要办好手续,就能借给你钱。”更新最快 电脑端:/
“黄毛哥,你们不收利息吗?”庞二叼着香烟,憨憨的问道。
“报了好几次。”丁老汉摇摇头,“但是警察再怎么管,也管不了已经馊掉的亲情…而且我已经得了肝癌,又一把年纪,也算活够了。”
“你不该偏心。”庞二吐了口烟圈,平静的说道,“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怕东西少,就怕东西分的不平均。”
说到这里丁老汉已经是老泪纵横,而庞二则是继续弹了弹烟灰,一句话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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