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祀

三个月间如此的匆匆而过，从烈阳熏烤的季节到现在清晨已经挂了微霜，两人从无言语。

黑夜在这个清晨打碎了三个月来的沉默。

“累了吧可能！”

“怎么累了？”

晨星高挂，昏黑的夜已经有了一丝黎明，不出个把时辰，旭阳将要跃上高栏，照耀这片大地。

迦朵学院登山路，三万七千六百八十五阶青苔路上，两道身影在其中，缓步而上。

“祭祀这个职业很累吗？”

黑夜也不差那么点的登山时间，直接坐在青苔之上，看着穿透云雾喷薄而出的骄阳，欣赏着这座学院的美景。

真的很美，可以百看不厌！

也许曾经太匆匆，错过了路边的风景，现在坐下来，静心的远望，却也别是一番风光。

“不累！”

“那为什么累？”

“只是没信仰的祭祀才累。”

“嗯。”

黑夜点了点头，但还是有点不理解，因为他就没有信仰这个东西。

人能活两辈子？

这个世界可是有无数神的传说。

还有那毁天灭地的圣师。

就不说远的，曾经的院长彼根、多玛姆大魔导士境界飞天遁地又怎解释的通？

没信仰不代表没有敬畏！

“信仰很重要吗？”

黑夜思索了片刻，也摸不着头脑，疑惑的问了句。

“对于别人也许不重要，但对于祭祀这个职业很重要。”

“呵！”

黑夜干噎了句，转首把眼眸从晨曦的美景中拉出来，看了一眼并不美丽的脸庞，他懂了。

绕不过的光明教廷，要问这片世界谁的光明魔法玩的最溜，光明教廷无出其右，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可以想象一个不信仰光明之神的光明祭祀，更应该说是光明系法师，要想魔法道路上不进那座庙的砥砺前行，怎么可能。

也许这座学院对光明祭祀这个职业给予免试，存在的目的就是挖光明教廷墙角的嫌疑比较大，但这座帝国又有多少年历史？

可以想象就是迦朵这座学院，估计光明系的魔法典籍也可能捉襟见肘。

这是一位对迦朵学院失望的人！

但绝对是少数。

“你信你自己？”

黑夜侧了侧目，问了句大胆的话，这也就是唯二人，在多一人，此话他都不会说出口。

“嗯？”

爱维妮一双大眼死死的盯着黑夜，死神的信徒会说如此的话，她头一回遇见。

“别想的太多，我不变态，更不会遇见一个‘野生’祭祀，就想诱使她堕落到黑暗。”

黑夜说的很认真，这种蛊惑人心的本事，他还不会！

也许春草可以，但他还真不行。

“嗯！其实也没什么，没人天生就是圣师，我没感觉崇拜有什么用，神也没看见过，儿时见过的所谓‘神迹’，不过都是祭祀们愚弄平民的把戏。

可能是见多了吧，对所谓的信仰也就淡了。”

黑夜听此对这个气质出尘的祭祀算是来了兴趣，祭祀们玩的把戏是愚民，但手法可不简单。

就圣水那招数，黑夜要不是活过一辈子根本就接不穿，更别提别人了，而此女子居然儿时就能看透，有故事！

“你出生在大家族？”

“我？”

“嗯！”

“我是孤儿！”

黑夜有点诧异，感觉她好像在撒谎，但观其举止，又似乎不像。

“我也是，你曾经生活在光明教庙？”

黑夜微微低了低头，又问到了一句，他感觉这名叫爱维妮的女子眼睛清澈透亮的有点过分，好似一双净洁的明石，能穿透人的心灵。

“咯咯～不用拐弯抹角，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不是贵族，也没有厉害的恩师，只是弃孤，可能比较幸运，身体亲和光明，所以才能修习光明魔法。

你要问的疑惑，只是因为我的眼睛比较清澈而已。”

爱维妮朝着黑夜眨了眨眼，一口气调皮的说了一大堆后站起了身，张开双臂拥抱了下骄阳，深深的吸口气，光明元素涌动，山林边的树叶都随着这一吸而轻微的抖动。

通常这个时间就是光明祭祀做晨诵的时候，通过大量诵读古老的光明心经，使自身与天地间光明元素达到共振，此时对于光明魔法修炼有奇效。

当然，黑夜作为一名亡灵法师，最烦的就是这群白袍清晨的诵经声音，那种情况的发生，会让空间中死气晦涩的隐遁大地，光明元素异常活跃，重的情况会造成他的身体不适。

现在这种情况，黑夜的身体就很不适，爱维妮没有诵经，就是那么一吸，就造成光明元素暴动，足以看出其光明魔法天赋。

但黑夜震惊的不是她的天赋，也不是她的话语，而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名女子明闭的双眸。

这才是震惊的缘由。

“透虚还是穿妄，又或是冥幽？不会是凝目？”

黑夜呆傻的看着爱维妮，喃喃的说道，语气似乎带着那么一丝嫉妒之色。

“你调皮了，你可是我的对立面啊！”

爱维妮也没睁眼，嘴角轻挑，似乎玩笑的语气说了句，这名每天都能遇见的亡灵法师，好像也没有其他亡灵法师的那种极端。

“哈哈，也是，这东西是天生的，后天的太少，我只是好奇。”

黑夜摇了摇头，奇瞳这种东西都是自身大秘密，怎么能与一素不相识的人说。

“好奇？你的右眼藏着大恐怖，难道不是天生？”爱维妮终于睁开了眼，侧了侧头说道，周围狂躁的光明元素随着这么句话语，也平静了不少。

黑夜听此话心里就是一突，有点惊恐的道：“神勘！”

“你学识这么渊博？”

这回震惊的是爱维妮，一语道出自己双眼何所名的，身前的这位亡灵法师还是头一个。

“略懂……”

黑夜冷汗都下来了，真想转身就走，世间的一切在这双眼眸之下都不会是秘密，他站在其身前，跟裸体无甚的区别。

相信此时的爱维妮早已经把他看的通透。

别的东西看到无所谓，但有两样东西不能被发现，一是他左手上的千年阴沉木瘤节手窜中的圣灵之魂，在一个就是他的右眼！

“你在害怕，心中荡起了杀念！不过你不用惧怕于我，神勘确实是天生，但是这种天生的神眼晋级很难，我的实力还差的远，只能看清你身上的恐怖，却不知为何物。

你可信？”

爱维妮面无表情认真的看着有点凶相毕露的黑夜，话语说的很认真。

黑夜双眼一眨不眨，死死的盯着爱维妮足有半刻钟，才呼出胸中的一口浊气。

“对不起！我信你，我身上的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一种自保的手段而已，被你看破了，有点无奈。”

黑夜耸耸肩，老成的撒了个谎言。

“嗯！你们亡灵法师都这样，现在可以登山了吗？你可是吓到我了。”

爱维妮拍了拍胸脯，吐了吐舌头，显然是真的被黑夜给吓的够呛。

那种杀机阴寒扑面，冻的人灵魂都发僵。

黑夜感觉此女神经似乎有点大条，刚刚他可是动了杀机，谁能想到事情的结果居然如此的戏剧。

“抱歉！走吧，到了黛螺顶我请你吃水果。”

“真的？”

“虽然我很穷，但看你这么瘦弱，估计还吃不死我。”

黑夜哈哈大笑一声就起了身，显然请人吃东西应该能化解刚才的尴尬。

“谢了！幸福死，我要吃碧凝，甜甜的，一个就好！”

“没问题，登山吧。”

黑夜看了眼爱维妮，这女人神经真的好像有点大条。

“走！”

爱维妮已经急不可耐，满脑子都是碧凝果的甜味，三两步就窜了好几个台阶。

“你居然赤着双脚？”

爱维妮跳了三两步，黑夜也是眼神好使，居然看到此女子居然是赤着一双脚丫，有点震惊，迦朵学院可是有三万多的台阶，每天都赤脚上下一回……

他的大脑已经宕机！

“不许看！对了你叫什么？”

爱维妮听见黑夜这么说，圆目瞪了一眼，一摆白色祭祀袍，直接遮蔽住一双美丽的脚裸。

“哦，你说什么？”黑夜有点愣神。

“名字！”

“黑夜！”

“黑夜同学，你在不走，水果摊可能要收摊了哦。”

爱维妮说完，也没等黑夜，径直的向着迦朵学院迈去。

一道白色祭祀袍的美丽倩影，但身影略微狼狈，而另一道男子身影却显得自若了那么三分。

当然，问话的就是这道男子身影，黑夜！

可能是登的次数多了，渐渐地摸索出这条路所需时间，也可能一登三四个时辰的路程，实在寂寞。

两个人默契的每天晚上都会相遇，偶尔有一人快了或是慢了，另一人会等一等对方。

黑夜嘿嘿一笑，入了迦朵三个月以来，他每天傍晚时分都会下山回棺材铺，同样也会夜半时分往迦朵学院的高山之上爬。

“呼～”

黑夜看着这名白色祭祀袍的女子，这是三月以来，第一次对其说话，这名女子他也知道名字，就是院试时与盖理尤金一起登山的赤脚光明祭祀。

如果没记错的话，似乎叫爱维妮。

爱维妮侧了侧头，看其与自己说话的亡灵法师，略微带着好奇的语气。

所谓高山哪有那么好攀的，上山之路一共两条，除非入了宗师阶位，要不然只能低头一步步掿，坚持如此的三个月也是一番毅力。

像别的学员平时根本就不会下山，实在是登山的阶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而这名叫爱维妮的光明祭祀也会半夜时分登这条路，黑夜三个月的时间，没有与其说过一句话。

此人并不漂亮，气质却有点出尘，回首阑珊中，一眼就能观望到那种。

“我？”

爱维妮坐在侧栏旁喘了口气，望着天边渐渐蹦出的红日说了句，话语似清风，清新的令人侧目。

黑夜更是看的有点痴，他有那么一瞬的感觉，这么一句话语好像柔了他的心肠。

亡灵与光明如此平淡的对话，估计也就在学院这种地方才会出现。

“这还有别人吗？”

当初这名女祭祀学员回了盖理尤金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