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恶魔的千层套路

在宗教神话，六翼是最高级的天使——炽天使的独有象征，那么这位六翼天使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加百列……”

一把古老的、穿透了维度的怒吼传入他们耳中，几乎就要震碎耳膜。

——《路加福音》第1章第18-19节

……

《圣经》里很少对天使的外貌进行描述,倒是一些小说、电影、电视剧及画作常常用天使作为题材，这些作品表达出的天使形象大部份都是正面的,他们拥有令人类着迷的外表，性格善良,是正义的化身。

看见这一幕的克劳斯倒是对他们有些另眼相看——多玛姆属于黑暗系的古神，跟光明系古神不一样，衪们对人类怀有恶意，人类直视衪们，或者听见衪们的声音，对意志力薄弱的人的神智会造成一定程度的损害。

看样子，复仇者联盟里面的确没有庸人。

古一踏前一步，先发制人的建立起镜像空间，但是没维持几秒就被多玛姆粉碎。

人类的力量在古神面前过于渺小。

“怎么过去了这么多年，你的法术还是没有长进。”加百列见状，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随即伸手轻轻一拂，像是在抚摸风，但在他放下手的那一刻，一个强大了不知多少倍的镜像空间以他为中心，眨眼间扩展到全世界。

古一无声地苦笑了下。

本来人类就是有限的生物，她再怎么修练也只能勉强达到次神级别。

正如加百列教会她的镜像空间，古一使尽全力也将空间只能够展开至一座城市的规模，但加百列这随手一扬，一个庞大得足以把整个地球都罩进去的镜像空间就瞬间成形了，坚固程度超出多倍。

镜像空间的作用跟路西法的时空停滞差不多，在这片空间里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会影响到现实，唯一不一样的是，时空停滞会令一切低维度的生物都受到影响，他们的内部时间会随之停止流动，不能活动，但是在镜像空间里，钢铁侠他们仍能自由活动。

“这一次，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多玛姆带着恨意的声音回荡在曼哈頓的上空之中，“路西法，是时候履行你的承诺了。”

克劳斯目光一烁，看向身旁的路西法。

他摊了摊手，表情懒散而从容：“你能不能别这么快就揭穿我？”

“原来你已经堕落到做区区一个古神的走狗了啊，路西法。”银发金瞳的天使视线锁定了地面上的金发恶魔，眼神微嘲，“你再一次令父亲对你失望。”

明明他在距离很远的地方，声音应该不可能从那里传递在这里，可是他们就是清楚地听见了他的声音。

“哇哦。”托尼还有闲情逸致在频道里调侃道，“路西法？加百列？难道我今天还能有幸见到天使与魔王的战斗了吗？”

鹰眼还未把这庞大的信息量消化过来：“等等，有人可以解释一下古神是什么吗？多玛姆又是谁？什么是黑暗次元？”

也许是加百列的话戳到了路西法的痛点，路西法嗤笑，语气徒然冷了下来：“父亲？真敢说啊。”

堕天使张开羽翼，带着音爆直冲天际，只留下一道残影。

“既然你要阻止我——”加百列微微一笑，金色的眼眸之中泛着一股寒意，“那就抱着杀死我的决心来吧。”

云天之上，一金一银两个影子化为两道流星，划出斑斓的光彩。

这本应是一副美丽的画面，可是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却清楚地提醒着众人，那是一场凡人无法插手的战斗。

克劳斯收回目光，扭头对托尼等人说：“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他并没有立即得到他们的回复，因为有了路西法的前车之鉴后，他们在犹豫，到底克劳斯是不是站在他们这边。

毁灭世界什么的，听起来很符合恶魔的作风。

“地球被黑暗维度吞噬对我并没有好处，在物质界之后，衪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天堂和地狱。”克劳斯洞悉了他们的疑心，给他们打了支强心针，“我不会让地球沦陷。”

而且，他还有个小朋友在等着他回去，地球什么时候都能毁灭，就是不可以在今天。

复仇者们都十分清楚天上那场战斗的级别不是他们能够介入的，但如果对手是人类的话，多少都有点底气，于是钢铁侠大手一挥，语气之间充满自信：“安心，我保证地面绝不失守。”

克劳斯冲他点点头，下一秒他的身影就消失在红色能量的旋涡里。

天空上的战斗暂时消停。

四条流淌着圣光的金色锁链捆住路西法，锁链的另一端被审判法庭的天使们攥在手里，每当他想要挣脱就会被捆得更紧一些。

眨眼间，六翼天使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加百列捏住他的下巴，逼他抬头看自己，如同在看一只丧家之狗：“看看你，如此狼狈。”

那怕经历了激烈的战斗，加百列的长袍依然干净得一尘不染，白得晃眼，修长的身躯在狂风中屹立不摇。

他将阻挡视线的长发撩到脑后，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底射下一片剪影：“知道你为什么令我失望吗？明明拥有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却放任自己堕落，成为这副不沦不类的样子。”

他的腔调很动听，就像在念诗般优雅，然而吐出来的话却句句有刺，不带半点怜惜。

路西法却笑了。

捆住他的锁链是专门用来对付恶魔的，他的皮肤被神圣之力所灼伤，带来极大的痛苦，然而那双漂亮的蓝眸却弯起来，当中透着冷冰的笑意。

“你还是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真令人讨厌啊。”

——让人想撕破这张漂亮的脸蛋。

笑得混乱又邪恶的傲慢魔王低声地说：“那么，到底谁才是‘父亲’最钟爱的玩具呢？’”

加百列刚张了张嘴，不远处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红色旋涡，旋涡逐渐扩大，现出了黑发男人高挑的身型。

踩在混沌魔法上的克劳斯摘下面具：“加百列。”

“是你啊。”六翼天使回头，语气不轻不重，显示出他们之间并不怎么熟络的关系。

哪怕是堕落到地狱之前，他跟加百列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很一般，他天生跟这人合不来。

克劳斯转而望向头顶的黑暗维度，问：“你有多少把握？”

“把握？”加百列笑了笑，只是在陈述事实，“我从不失手。”

说罢，一张巨大得无法形容、蕴藏着无数星辰的脸从黑暗次元里现出，首次在众人面前露出真面目。

宇宙在里面流转，星体聚合又散去，这就是多玛姆的真身——他自己就是一个宇宙。

在衪的面前，没有人不感到自身的渺小。

见到多玛姆的真面目，古一这边有不少法师都承受不住，发出痛苦的呢喃。

不是每个人的意志都坚定到能够抵抗黑暗系古神的精神污染。

多玛姆催促道：“路西法，你在做什么？快点解决他！”

“我说——”路西法倏然开口，“你能不能安静一点？我玩得正高兴呢。”

“什么？！”

路西法眼皮一掀，身上的金色锁链被扭曲的空间压榨，然后尽数粉碎，化为漫天闪烁的星光。其他审判天使受到强劲的冲击，从天上直直陨落到地上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也许是路西法的态度突然变了，多玛姆的声音竟透出了一点慌张。

多玛姆的反应取悦到路西法予，他的喉咙发出愉悦的震音：“你不会真的以为，我真会听你使唤吧？”

明明他的身型在多玛姆面前有如蚂蚁般细小，那姿态却傲慢得像个高高在上的国王，完全不把眼前的古神放在眼内。

多玛姆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什么：“难道你……？！”

“没办法啊，谁叫你总是躲在黑暗维度里不出来，我这不是找不着你才用这个办法吗？”路西法用无辜的语气说，可脸上挂着的分明是嘲讽的笑意。

只要在黑暗维度里面，多玛姆就是最强的存在，拥有源源不绝的力量和不死之身，无论是加百列还是路西法都无法动他分毫。

但如果多玛姆主动现身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加百列忽然笑了。他抬起手，手心里幻化出金色的权杖，尖端直直指向多玛姆。

“——我以审判法庭最高判官的名义，就此对你展开审判。”

伴随着他的声音响起，在黑暗维度的下方，零星的线条凭空出现，它们延长、汇聚，组成一个有半个曼哈顿那么大的复杂魔法阵，散发出耀眼的神圣橘光。

多玛姆：“不……我不会输的，我怎么可能会输？！”

加百列继续以平淡的声线念念有词，像是在吟唱：“你，黑暗维度的领主，意图侵略物质界，严重违反法庭的守则——”

克劳斯看多玛姆想逃跑，嘴角一勾，对着那片黑暗维度伸出掌心，然后五指一收，狂暴的混沌魔法蜂拥而上，形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红色大网，封住衪的退路。

这还没有结束，红色能量之上竟燃起了地狱之火，红与蓝交织出璀璨又迷离的色彩，照得黑发恶魔的脸庞异常妖异。

他笑得懒散又不近人情：“来了的话，不如坐一坐再走？”

被混沌魔法束缚着的多玛姆惊骇地看着底下那个蕴酿着恐怖力量的魔法阵：“不……不！！”

魔法阵的光芒越来越耀眼，映得加百列的金瞳更加灼人。

“*万物的和平在于秩序的平衡，而秩序，就是把平等和不平等的事物各自安排在适当的位置上。”加百列弯着唇，声音却不带半分温度，“所以啊，像你这样不平等的存在，还是消失吧。”

“可恶……你们这些可恨的天使和恶魔，终有一天我要将你们都吞噬！！”

“那么，我的裁决是——”六翼天使轻描淡写地宣判，“就地处决。”

魔法阵爆发出更绚烂的光芒，恢宏的光河吞没了天空，也吞没了大地。暴风席卷而来，在地面上混战的人都不由得闭上眼睛，时间彷佛在这一刻被延长，感官放大，他们听见风声在耳边呼啸，夹杂着什么东西被瓦解的声音。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风暴平息，他们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多玛姆连带着黑暗维度消失得无影无纵，天空那片由【死灵之书】的魔法能量形成的黑暗物质也渐渐散去，恢复平静。

一缕阳光落在复仇者大厦的标志上。

卡西利亚斯那双处变不惊的眼眸终于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古一以及复仇者们趁机将多玛姆的信徒包围起来。

钢铁侠亮出掌心炮，气定神闲地落井下石道：“看来你们的神抛弃了你们。”

天空之上，加百列凝望着多玛姆消失的方向，眸子半瞇起来：“衪逃了。”

虽然逃了，但是刚刚一击应该重创了衪，至少在短期内不敢再现身。

路西法趁机冷落一波：“这就是你的从不失手？”

加百列侧目：“路西，你知道我可以用勾结外维度势力的名义将你押回法庭，进行审判吗？”

路西法咧着嘴角：“不是因为我的聪明才智，你们审判天使连衪的尾巴都抓不到啊好不好？”

对于路西法的反水再反水，也许唯一不感到意外的人就是克劳斯。

他也是个恶魔，因此十分清楚恶魔的说话是不能尽信的。

他们的一切一切都是为了蛊惑人心而生，他们的嘴巴里含着蜜糖，袖里却藏着匕首，等着反刺你一刀，一笑一靥都在把你推向深渊。

哪怕是强大如古神，都会被他们的甜言蜜语所迷惑。

将【死灵之书】从地狱里偷出来给卡西利亚斯的人是他，答应会拦下审判法庭的人是他，在最后关头毫不留情地出卖多玛姆的人也是他。

不知道他是怎么跟多玛姆谈判的，但是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要为多玛姆卖力，将所有人都耍得头晕转向。

傲慢如路西法，连造物主都不愿意臣服，又怎可能臣服于一个古神？

加百列降落在地面。

“地球的守护者，感谢你们的付出。”他说，“我代表审判法庭向你们致上崇高的敬意。”

复仇者们面面相觑，竟不知作出什么回应才好。毕竟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天使。

如此近距离一看，温暖的阳光洒在这位炽天使身上，就好像被打上了一层圣光滤镜般，耀眼得看一眼都要被灼伤眼睛。

开口的是美国队长，他不卑不亢：“守护自己的家园是应当的责任。”

史蒂夫·罗杰斯以为，自己睡了七十年醒来看见飞在天上的外星人以及雷神之后，再没有东西可以使他惊讶，结果神话里天使和恶魔接二连三的冒出来，就连黑暗次元都降临了。

他这个老古董，真的有点跟不上这个世界的变化了。

不过，现在他反而处于一个十分平静的状态，这种事情经历得多了自然会释然。

加百列微微颔首，唤来其他的审判天使，向这些高尚的灵魂行礼，接着翅膀一张，身影消失在天际，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

蝙蝠侠只身来到韦恩庄园的墓地，他的父母、还有韦恩家的祖先们都在这里长眠。

在这个本应荒凉而安静的地方，却出现了几个在漫无目的地游荡的身影。拉近一点看，竟是几具腐烂得几乎只剩下白骨的尸体，其中两具尸体身上所穿的衣服，布鲁斯不可能不记得。

那是马莎和托马斯在下葬时所穿着的衣服。

远远看着的黑暗骑士紧紧攥着拳头，那力道彷佛要把自己的手心捏出血来。

他无法忍受，父母的遗体被如此玷污。看见这样子的马莎和托马斯，布鲁斯只觉得满腔怒火在燃烧。

而他，却不得不对上自己的父母。

没有自主意识的亡灵们注意到立在那里的蝙蝠侠，如同看见火光的蛾子般扑上来。

“对不起。”他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

就在他毫不犹豫地挥出拳头的那一刻，马莎和托马斯以及其他亡灵忽然一頓，就好像一直在牵扯着他们的线被剪断了，倒下后再没有动静。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控制着这些死者的力量应该消失了。

布鲁斯默默在父母的遗体面前蹲下，伟岸的背影竟显得有几分单薄。

那双幽蓝的眼睛此刻被隐晦的情绪占据，就连耳麦里超人的呼唤声都没有回应，他在回忆什么，但是很快又被冷静取代。

他重新将父母的遗体安置好，接着就注意到，这一排的坟墓里面，只有杰森的坟墓完好无缺。

布鲁斯徒然意识到什么，拿了个铲子就去挖杰森的坟地。挖了半天，终于摸到硬而冰冷的棺木。

他深呼吸，一口气打开棺木。

他的想法获得证实——这具尸体，是假的。

杰森已经下葬了半个月，理应他的遗体会有一定程度的腐蚀，但这具遗体却完全没有被腐蚀的迹象。

因为不是真正的尸体，所以没有像其他死者一样受到控制。

蝙蝠侠瞳孔一缩，一个看似荒谬的想法在脑海之中冒了出来。

——也许，杰森·托德仍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

……

大战结束以后，镜像空间解开，克劳斯步入圣殿之中，回收【死灵之书】。

一本厚厚的书籍静静躺在地板上，漆黑的封面之上，古老的文字在发出微光，彷佛在召唤着谁。

他过去捡起，拍拍上面的灰尘。

路西法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地吹自己的彩虹屁：“刚刚是不是被我吓到了？你一定没想到我会反军一将吧！”

克劳斯没理他，刚要撤退，就有所感应的看向某个方向。

一个人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

“我之前就在想，到底谁能够在我的眼皮底下把书偷出来，果然是你啊，路西法。”

藏在阴影里的男人抱着双手靠在墙上，黑发长发如瀑布一样倾泻，像乌鸦的羽毛一样亮，他面容俊秀，带点书卷气质，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缓缓扫了过来，挺直的鼻梁上架着半副圆框金属眼镜，没被眼镜遮起来的右眼眼底下有一颗精致的泪痣。

“啧，玛蒙，还是那么敏锐。”路西法挑了挑眉，双手交迭在脑后，“什么时候来的？”

玛蒙托了托眼镜，说：“早就来了，白痴。”

克劳斯将书扔给他：“别再弄丢了，下次我不会帮你找。”

“嗯？”路西法注意到克劳斯右手的手背上比之前多出了一个契约纹章，露出一抹饶有兴致的笑，“看来你有了新的主人啊。”

克劳斯左手搭在右手的手背上，再放手的时候那六芒星的纹章就已经不见了。

“嗯。”他只应了一声。

“话说回来，我们是不是也要建个象样的组织？”路西法莫名其妙的来了劲，“你看人家加百列一句‘我来自审判法庭’多帅气！我们的排面怎能输给那些天使呢？”

克劳斯：“……”

玛蒙：“……”

这货的中二病又犯了。

地狱虽然是一个阶级分明的地方，由七大魔王统治着，但实际上他们并不怎么团结。不像有组织地活动的天使，魔王互不相干，基本上不会一起行动，那建个组织不就是个笑话吗？他们又不是初入校园的大学生，要找个学会来参加增加归属感。

就算是上古时期的那场大战，魔王们都是各有各打，即使自己对上了两个御前天使都不会喊帮忙，他们天生就不懂团结。

而且人家审判法庭是干实事的组织，克劳斯十分肯定就算一众魔王有了自己的组织，那也只是个空有名义、纯粹用来耍帅的组织而已。

克劳斯随口问了一句：“如果有组织，你打算起什么名字？”

路西法倒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兴致勃勃地想：“地狱之门？恶魔的心脏？咆哮深渊？”

被路西法那土到不行的品味所惊到的克劳斯和玛蒙：“……”

你这是动漫看多了，还是游戏打多了？？

玛蒙忍无可忍，抄起【死灵之书】就砸在金毛脑袋上：“有这个时间想这些没用的东西，你不如回来地狱看一眼？我处理这些繁琐事务有多久了？我就不指望贝利尔和别西卜他们会干事了，但身为地狱之王的你能不能上心点？！”

克劳斯任由他们在打闹，戴上面具，走出圣殿。

外面的复仇者刚目送了加百列，现在看见他，就向这边靠拢过来。

“【死灵之书】成功回收，我对这次合作感到满意。”他站在台阶上说，“虽然实际上你们并没有做过什么。”

众复仇者：“……”

这好像是事实不假，但你也不用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吧？！

“那么，有缘再会。”不等他们回应，克劳斯的身影再次消失。

美国队长拍拍手，鼓励众人说：“好了伙计们，打起精神来，还有一堆事情等着我们处理呢。”

他说得没错，虽然战斗已经结束，但是战后的事务足够他们吃上一壶了。

好在，在镜像空间里的战斗并不会影响到现实，空间一解除，世界再度回复正常，这座城市没被毁坏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不过怎么向公众解释这次事件，以及安排死者重新入葬，这是接下来需要他们头痛的事情。

天使以及黑暗维度降临的景像绝对被市民拍下来了，这又是个网络发达的时代，不出一天这些影片肯定会在互联网上疯传。

……说不定基督教及天主教徒的数量会因此而大增。

然而，他们预想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无论是推特、脸书还是任何论坛上都没有半条是关于天使下凡或者天空上出现一张超巨大的脸的推文，在铺天盖地的报导死者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新闻之中，也没有一则是跟这些有关的，就好像这些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

难怪这么长久以来他们只听说过恶魔，却未曾听见任何关于天使的传闻，原来是用了一些特殊的方法去消除人们的记忆以及一切记录。

不管怎么样，这都让复仇者联盟松了口气。有些事情，只有他们知道便足够了。

这些都与克劳斯无关。

刺客联盟基地。

沉睡多日的少年睫毛一颤，缓缓睁开了眼。

他盯着天花板，目光散涣，好久才找到了焦点。

少年看起来很茫然，他从床上坐起来，审视自己所处的地方。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味道。

杰森的记忆有些混乱，他应该死了，可是之后呢？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他努力回忆，下一刻脑袋冷不丁地感到一阵刺痛，一帧帧画面在脑海里闪过——恶魔的低语，冰冷的池水，和那个没有温度的怀抱。

一点一点的，组成一段记忆。

……原来并不是幻觉。

他真的，把灵魂出卖给恶魔了吗？

杰森暂时无从求证，他只感到自己异常地口渴，嘴唇干得甚至出现了裂纹，他下意识就想去找水喝，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躺了半个月，导致肌肉出现一定程度的萎缩，下床的时候一个不稳，直直往前栽去。

在他跟地板来个亲密接触之前，先跌入了一个怀抱里。

“怎么一醒来就乱跑。”

头顶响起一把带着浅浅笑意的声音。

杰森怔怔地抬头，对上一双称不上熟悉，但又算不上陌生的绿眸。

记忆里出现在垂死的他面前的恶魔，以及在池水之中拥上来的恶魔的模样顿时变得清晰，跟眼前的男人重合起来。

猛地，他反手就推开了男人，然而双方的力气差距过大，杰森没推动他，倒是自己退后了数步。

他盯着克劳斯，声音沙哑：“你到底是什么人？”

“如你所见，我是一个恶魔。”克劳斯没在意被推开，杰森的激烈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耐心的解释道，“而你是我的契约者。”

他亮出手背，六芒星图案的契约纹章在数秒之间浮现出来，复杂交错的线条使人着迷。

“这就是我们的契约。”

看见纹章的瞬间，胸膛传来一阵灼热，杰森扯开自己的衣领，低头就发现左边胸膛以上、锁骨以下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纹章。

就好像，被人打上了专属的烙印。

“恶魔吗……”他低声呢喃。

杰森的确曾经想过克劳斯的性格恶劣得像个恶魔，却并未有料到，他是个真正的恶魔，而自己对此毫无察觉。

一种虚幻的不真实感涌上心头，他扶住床头，似是在发呆。

这一切看似那么的不真实，却又是那么的理所当然——这个男人理所当然是个恶魔，他理所当然地跟恶魔订了契约。

一切都来得如此自然，水到渠成，就如命中注定。

得知了真相后，一句质问到了嘴边——你是不是，一开始就带有目的地接近我？

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是罗宾了？

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未等他细想，克劳斯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杯水，杰森马上接过，喝了个清光。

他刚放下杯子，克劳斯不分由说就把他打横抱起来，往浴室走去。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但现在，你只需要去洗个澡。”

突如其来的凌空让杰森下意识的抓住男人的肩膀，反应过来之后咬牙道：“……放开我！”

克劳斯充耳不闻，强横地抱着人就走进了浴室，但由于杰森实在太过抗拒，像极了一只怕水的猫咪，这猫还不断挠他，这不是在折腾他，这是在折腾杰森自己的身体，他只好把人放下来。

毛巾及更换的衣物他都一一准备好，还放了一缸温度适中的热水。

“以后你不用这样。”少年皱着眉，“我不需要由别人来照顾我。”

杰森是觉得，克劳斯救了他，这是不争的事实，那么到他死的时候，他会履行承诺，心甘情愿地奉献自己的灵魂。

不管过程怎么样，他捡回了一条命，这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所以他不会要求更多，包括实现他的愿望什么的，他现在的愿望就是回家。虽然他们订了契约，但是他并不需要克劳斯额外付出什么，这个契约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换言之，克劳斯爱干嘛就干嘛去，不用因为契约而留在他身边。

他也不需要。

克劳斯玩味地弯起了唇，身子那么软，态度倒是很强硬。

——如果知道小丑继续在犯罪，自己的“死”没有带来一点改变，还会这样想吗？如果知道亲爱的养父没有为自己报仇，一切如常，能一点都不动摇吗？

终究，你还是需要我的力量去复仇。

杰森当刻能够召唤他，不仅是因为他当刻需要他，更是因为他藏在内心深处，也许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潜在欲望——他痛恨小丑，痛恨罪恶，想要以铁腕手段改变这座哥谭市。

刹那的求生欲自然强大，却维持不了多久，真正吸引克劳斯的是那些需要由他亲手挖出来的潜欲望。

不过有一点杰森倒是想得不错。

这个恶魔，的确非常恶劣。

“不喜欢这样吗？”恶魔歪了歪头，然后笑了，“那就调/教我。”

杰森以为自己听错之际，男人那张极富欺骗性的脸在他错愕的眼眸里放大。

“你想我成为什么样的仆人，我就成为什么样的仆人。”恶魔的低语在他耳畔响起，暧昧的语气份外撩人，“请按照你的愿望，好好的，调/教我。”

但直到亲眼看见,他们才知道自己一直对这些象征着善良与正直的天使到底有多美丽一无所知。

直直贯穿苍穹的那道白光之中，现出几个逆着光的身影。

就算是阅遍无数美人的托尼都被他的相貌狠狠的惊艳到了——他的美超越了性别，他的美无法以言语着墨，精致的五官找不出一丝瑕疵，乃至他的每一根头发都由上帝精心打造，比凡间任何一颗价值连城的钻石都要珍贵，美得惊心动魄。

再看下去，托尼觉得自己就要被强行掰弯。

所有声音倏然消失。

撒迦利亚对天使说,我凭着什么可知道这事呢？我已经老了，我的妻子也年纪老迈了。天使回答说，我是站在神面前的加百列，奉差而来,对你说话,将这好信息报给你。

一缕银丝垂落,一双巨大的六翼在他们面前展开。

“——看来你已经忘了五百年前的教训,那我只能重新让你想起来了,多玛姆。”

银发天使的嘴角带着淡淡笑意,金色的双瞳流转着变幻不定的光彩,像是跃动的火焰,一尘不染的翅膀完全展开的时候，珍珠白的神圣光芒在上面缓缓流动，从空中飘落的羽毛洁白如雪，深深地倒映在他们的眼眸上。

风声不再喧哗，杂音一点一点的褪去，心脏的鼓动，却尤其清晰。

整个世界陷入死寂，唯有来自天堂的使者散发着圣洁的光辉，犹如黑夜里的一盏明灯。

——审判法庭带着神的谕示，降临于此地。

他们终于看清楚了来人的模样。

银色的长发披散在他身后，它们就如最上等的丝绸一样闪闪发光，柔顺得不可思议，希腊式长袍赢过世间上一切华美的衣服,颜色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纯白,轻盈的布料随风泛起波浪般的弧度,束在腰间的金色缎带勾出他的腰线，盖至小腿的下摆之下，是一双瓷白的裸足。

听见这道声音时，钢铁侠、美国队长、黑寡妇和鹰眼等人都感到脑袋一阵刺痛，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撕裂他们的理智。

但是复仇者们的意志力非寻常人能攀比，他们很快就把自己的理智从边缘拉回来。

唯美而震撼的画面让人下意识就屏住了呼吸，不敢泄出一丝的气声，彷佛连跟他呼吸着同一片的空气都是对他的污辱。

四个审判天使整齐地列开，恭敬地悬浮在六翼天使的身后，以他为首，阶级十分鲜明。他们同时舒展双翼，有如遮天蔽日，磅礡而披靡的气势贯穿于天地之间，可以想象到当他们扇动翅膀之际，所带来的强烈风暴能够冲翻大地。

一把听起来温柔，却又透着冷冷嘲讽的声音从白光之中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