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恶魔的千层套路

“恶魔没有心。”达珂拉沙哑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他们完美的外表是伪装，底下是罪恶的躯壳，我见到不少跟恶魔做交易的人，他们以为自己拥有了恶魔，其实是恶魔拥有了他们。”

她停下来，微微侧目，像是警告，又像陈述：“永远不要以为自己能够掌控一个恶魔，你才是他们的囊中物。”

杰森清楚达珂拉想带出什么讯息。

杰森和塔莉亚被克劳斯送过来。

塔莉亚给杰森介绍达珂拉，一个活了三千年的老婆婆，大种姓里最德高望重的人，明明看上去已经老得走不动了,走起路来的时候却非常稳。

虽然很老却依然牙尖嘴利的达珂拉一看杰森,就冷冷地说：“我这里不接收跟恶魔交易之人。”

看他没有反应，达珂拉又以平静的语气说：“你应该知道，灵魂是人的本质，一旦被恶魔吃掉就无法进入轮回转生，迎来永恒的死亡吧？”

“那就永远地死亡。”他无所谓地说。

达珂拉彻底地回头，少年迎上她的目光，神情淡漠，一字一句的道：“这个世界从不对谁温柔，如果活着比死更难受的话，那不如没有遗憾地死去。”

达珂拉露出意味深长的目光，然后带他到一个房间，把墙上的利刃拿下来。

“这是大种姓之刃。”她说，“一把可以杀死恶魔的武器。”

……

杰森在大种姓一待就是两个月。

恰好，克劳斯就在两个月后成功离职。想要辞职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不是今天递交了辞职信，明天就能拍拍屁股走人。

在真正离职之前，中间需要两个的通知期，方便局长在这段期间里找人顶替克劳斯的位置。

今天是克劳斯在BHPD第19分局的最后一天，班森他们在酒吧替他搞了个欢送会。

他本来想静静的走人，谁知道连局长也执意要他走得“风风光光”，硬是要拉他去酒吧。

酒吧里熙熙攘攘，喝了不少酒的班森脸颊红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唉，你走了之后我们分局里的那些姑娘不知道要哭哭啼啼多久。”

明明是欢送会的主角，却没怎么喝酒的克劳斯低低的笑了：“我倒是看她们会把注意力都转移到格雷森身上。”

突然被cue的迪克看过来，扬眉道：“难道不是一直都在我身上？”

班森嘟嚷一声：“臭不要脸。”

因为等等还要巡逻，所以迪克也没喝多少酒，只跟克劳斯闲聊：“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找好下一份工作了吗？”

克劳斯说：“我打算休息一段时间。”

迪克只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他想起之前以夜翼的身份在巷子里遇见克劳斯，跟他说不要走，当时他就不觉得自己的一句话能改变他的心意，该走的终究还是会走。

迪克还是觉得有点可惜，这几个月来两人相处得很舒服，工作效率又高，克劳斯一走，也不知道他的下一个搭档跟自己合不合得来。

半晌，迪克举起酒杯，冲克劳斯笑笑：“敬你一杯，搭挡。”

克劳斯弯起唇，举杯相碰，一声清脆的“叮”在两人之间响起，玻璃杯在昏暗的灯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他们就是敌人了吧。

……

杰森出师的那一天，克劳斯去接他。

他的出现惊动了整个大种姓，所有人架着武器冲出来，四方八面地将他包围起来。

达珂拉冷冷地看着他，厉声道：“恶魔別踏入我的地盘。”

“放松。”不受欢迎的恶魔插着裤兜，笑得悠闲，“我就是来接个小朋友。”

少年从人群里走出来，他脸色不太好，因为克劳斯这样搞得他像是个要家长接放学的孩子一样，有点丢脸。

杰森下意识地端了端背后的大种姓之刃，脑海蓦然响起达珂拉那句可以杀死恶魔的话。

看着他不情不愿的走到自己面前，克劳斯不着痕迹的笑了笑：“回去哥谭之前，要不要到处走走？”

两个月没见，少年的轮廓变得更分明，好像高了一点，眼神更犀利一些。

这是一颗经过磨练的灵魂。

杰森没有考虑太多便点头：“也好。”

他从拉尔斯·奥·古和达珂拉那里学到了不少本领，却未曾在实战里使用过。训练跟实战最不一样的地方是，在真正的战斗里会发生很多你意想不到的情况，这是

训练无法模拟的。

细微的经验差距足以令你丧命。

这是一个去历练的好机会。

克劳斯看了眼杰森背上的两把长刀，又收回视线，问：“想去哪里？”

“没所谓。”杰森说，“别用你的魔法。”

“用人类的方式游历？”克劳斯挑眉，“好吧，这听上很有趣。”

用魔法去游览的确会带来很多方便，却也会错过许多事物。

脚踏实地的去自己想去的地方，这样也不会让他忘了自己是一个人类。

他们几乎是两手空空的踏上了这片异国的土地。

伊斯坦布是一个充满丰富色彩的城市，拥有众多历史遗迹，作为一个热门旅游城市即使在淡季依然有着源源不绝的旅客涌来。

十月的伊斯坦布天气清凉，他们走在不温不热的阳光里，一阵微风迎面扑来，杰森身上套了一件卫衣，他身旁的男人以白T裇打底，外面套一件短袖的黑衬衫，钮扣全部敞开，风吹起他的衣摆，在半空划出美丽的弧度，黑发在阳光底下透出一点淡淡的棕色。

这还是杰森第一次见到他穿着正装以外的衣服，身上那股距离感消散了不少，多了点烟火气息。

就像个真正的人类。

这里跟哥谭市完全是两个模样，高楼林立的哥谭发达又繁华，可是人们的面上尽是冰冷的表情；在这里，人们的生活方式比较落后，却浪漫又热情，毫不吝啬的对你绽放笑脸。

给见惯哥谭人的冰冷的杰森一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宛如处于海市蜃楼当中。

他们穿梭在流水一样的游客之间，男人腿很长，步子也大，似乎是为了让杰森适应他的步伐，刻意走得很慢。

市集里充斥着摊贩的叫喝声，明显长着一副外国人长相的杰森和克劳斯不断遭到摊贩子的缠绕，他们用着口音不纯却非常熟练的英语向他们交谈，推销自己的货物。

杰森不觉得自己是来旅游的，所以对市集兴致缺缺，没搭理那些贩子，倒是克劳斯饶有闲情逸致地买了两个精致小巧的手工钥匙扣。

恶魔作为他的旅伴，这意味着他的旅程将会十分轻松，他根本不需要烦恼什么，克劳斯就已经为他打点好一切。

伊斯坦布主要分为西侧的旧城区及新城区，和东侧的亚洲区，他们在旧城区一间老旧的旅馆里落脚。

那里的老板娘英语说得不好，人却非常热情，抓住他们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大轮，被吵得有些不耐烦的杰森只听懂了一半，克劳斯边听边笑着点头，惹得老板娘心花怒放。

在老板娘去准备房间的中途，杰森坐在前台旁边的椅子上等待。

一只身型臃肿的橘猫走过来，应该是老板娘的猫，牠先是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打量少年，似乎在确认他有没有恶意，杰森低头扫了一眼这橘猫便移开目光。

猫这种生物，你越是对牠爱理不理，牠越是在意你。

橘猫看少年没有像平常那些客人过来撸他，好像有点好奇，迈出肉掌接近他，在他脚边绕来绕去，用身体蹭他的裤脚，彷彿在跟他说快看看我。

杰森犹豫了一下，才伸手去摸猫。他先用指尖轻轻触碰牠的脑袋，看牠不反抗就用整只手掌覆上去，掌心毛茸茸的触感让人内心柔软了几分。

橘猫舒服的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克劳斯见状，笑着问：“喜欢猫？”

杰森擼貓擼得有点爱不措手，嘴巴却回答：“还行吧。”

一片阴影投在少年身上，他抬头，只见高大的男人在他面前蹲下，仰起脑袋，漂亮的绿眸子看着他。

克劳斯：“喵。”

“……”

塔莉亚有些无奈,说：“他不一样,他……”

“奇怪。”达珂拉打断她的话,忽然凑近少年,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一旦把眉头蹙起,皱纹就堆得更深了，“塔莉亚说你泡过拉萨路之池,按道理你的灵魂应该有所受损。”

克劳斯就像一个深渊，越是接近，越容易堕入去，他在邀请你，可是你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他只会让你看他想你看见的，让你知道他想你知道的。

因为不了解，就觉得好像会随时离他而去，抓都抓不住。

带杰森进去的时候,走在前面的达珂拉倏然问：“小子,你真的了解恶魔吗？”

在喜马拉雅山的最高峰,有一处不为人知的隐秘地方。

杰森愣住,克劳斯从未给他说过这种事情。

“人死而复生,打破自然的定律，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达珂拉说,“但是你的灵魂完整无缺,只是——”

“我不知道，我只能看到这么多了。”达珂拉摇摇头。

杰森的脚步延滞了一下,他现在回想起来，其实他真的一点都不了解。

对于克劳斯，他一无所知。他从来不说自己的事情，杰森也没有过问，因为他们两人之间是契约关系，除此以外再没有其他的联系，知道得多对他并没有什么用处。

本来他是这么想的，但是有时候一个人静下来，他就会忍不住猜想恶魔的过去。

“渗入了一点邪恶的东西。”

“那是什么？”杰森问。

他抿了抿唇，眼帘低低地垂着，却什么都没说。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拥有了恶魔，也没想过要把恶魔的力量占为已有。他知道自己在堕落，他只是需要一个陪他一起堕落的人。

杰森对达珂拉的话并不是怎么在意，那点邪恶的东西，可能就是他和克劳斯的契约。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达珂拉最后还是接受了杰森,可能是看中了他身上的某种特质，不管怎么样，这都让塔莉亚松了一口气。

老者锐利的目光直视他的眼睛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