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余烬

“在您到家以后的三十分钟以内。”，亚当斯笑着说道，“我们有专门处理这方面的人员。”

“好的，请送到黑天鹅庄园。”

卡洛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我不在那里的话，那就让柯蒂斯小姐收。”

卡洛略显拘谨地摘下了自己的帽子，对着前方伸出另一只手：“我是卡洛·亚拉伯罕。”

对方同样伸手，与卡洛礼节性地握了一下：“亚当斯·克鲁索纳，叫我亚当斯就好。”

卡洛将手抽了回来，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这是位身材非常高大的警官，从他的视角看去，肚子非常出众，配上浓密的胡须和头发，就像刚从马戏团逃出来的棕熊。

等卡洛再度回到黑天鹅庄园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而最为碰巧的是，他在庄园门口碰见了因克莱丝。

她穿着一袭希腊式的淡蓝色雪纺长裙，颈部一串珍珠项链，头发显然是精心打理过，由之前的直发变成了卷发，如海藻般散在腰间。

“来上班么？”

卡洛下意识地打了个招呼，却在下一秒立刻意识到有些不妥——他的话语好像无形之中将因克莱丝划入了一个比较特殊的职业。

“你会穿成这个样子来上班么？”

看得出来，因克莱丝今天的心情似乎非常不错，并没有找茬的想法。

“反正你的女仆装也存在庄园里面，穿什么过来都一样......”

卡洛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却被因克莱丝听了个真切，后者立刻捏紧了拳头，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你说什么？”

“没什么！”

卡洛打了个激灵：“我是说，不上班的话，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黑天鹅庄园会在每个月12号的晚上邀请马泰港内的一些骑士，在这里举行‘骑士战’，所以今天晚上柯蒂斯小姐并不需要我的服务。”

因克莱丝笑了笑：“我正准备去观战。”

卡洛点点头，他对所谓的“骑士战”并不陌生，大概就是几名骑士在一起，按照骑士礼仪进行厮杀，一板一眼地都是标准的骑士剑术、枪法，非常没有意思，也只有那些贵妇阶层的女人才会对这些感兴趣。

看到卡洛一副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因克莱丝又补充道：“不过是在角斗场里面举行的。”

“嘶......柯蒂斯家族玩得这么野么？”

卡洛整个人瞬间精神了起来，“角斗场”三个字一般都与血腥暴力放在一起，它完全就是骑士战反面。

无规则，无礼仪，冷酷而粗砺，动辄用巨剑削下整颗脑袋，更加能够刺激贵族们日渐疲软的兴奋点。

而大型的角斗场目前一般都仅限于帝都地区，因为如果没有深厚的背景，鲜血淋漓的角斗肯定要被眼红暴利的家伙或者满脑子教义的正直人士给告上教廷，到时候就是一连串的头疼纠纷。

“看来她晋阶‘亡灵天灾’的材料就是从这里来的。”

卡洛与因克莱丝一起向庄园的中心走去，此刻他的心中突然有了一丝明悟。

来到了城堡的客厅区域，卡洛一眼望去，发现了不少穿着燕尾服的先生，以及几位宫廷长裙华美、细格黑纱遮脸的女士。

他若有所思地问道：“他们都是来观看今天晚上的......骑士战的吗？”

“有一部分是。”

因克莱丝也瞥了一眼：“还有一部分是来参战的。”

“贵族...亲自下场参战吗？”，卡洛显得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因克莱丝微微点头：“每个观战过的贵族，都要下场参战，包括我。”

“战绩如何？”

卡洛调侃着问道。

“还没输过。”

因克莱丝展颜一笑：“如果输了的话，我又没钱给自己赎身，你现在应该已经看不到我了。”

“可惜。”

卡洛叹了口气，刚要再说些什么，在他身后的木门再次被人敲响，转身下意识地开了门，居然是一个身穿警服的黑发青年。

一时间，城堡里变得鸦雀无声，很多贵族甚至已经有了准备跑路的打算——“角斗场”本身可不是一项被教皇审判厅允许的活动...

“请问哪位是卡洛先生?”

青年的声音打破了城堡的寂静，在众人疑惑地讨论声中，卡洛只能无奈地走了过去，低声叹息：“是我，东西先放在门前就好了。”

因克莱丝有些好奇地伸头看了眼，门外撂着的，是三个整整齐齐的黑色棺材。

想到这，卡洛脸上勾起了一丝笑容，他将帽子重新戴好，指着门外：“我们出发吧？”

“好的。”

亚当斯的眼睛猛然睁大，似乎是有些不太相信面前年轻人的话语，但犹豫了一会儿以后，他还是点了点头：“没问题，您可以现在就回家，留下您的地址，我稍后会派人给您送去。”

“需要多久？”，卡洛问道。

“这就是存放着尸体的房间，您要进去看一看么？”

“很高兴能和你合作。”

亚当斯点了点头，当即便与卡洛一起并肩下了楼：“距离案发已经过去5天了，如果要现在进行尸检的话……可能会有些不太好闻的味道。”

又不是我进行尸检，折磨的人也不是我...

“黑夜女神在上。”

身体高大魁梧的亚当斯停在了一扇深红木门前，戴上了白手套，作势要将门拧开：“不过由于经费不怎么充沛的原因，并没有进行低温处理......”

“没问题的，先生。”

卡洛尽管胃里翻江倒海，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散发着难闻味道的地方，但脸上还是挂着笑容，温和道：“不过我这次出门很匆忙，与解剖相关的道具都没有带在身上，能否劳烦您与我一起，将这几句尸体运走？”

“黑夜女神在上，您真是一名恪尽职守的官员！”

短短的几句话，让亚当斯对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肃然起敬。

不顾亚当斯诧异的目光，卡洛扶正了自己的黑色礼帽，走上楼梯，穿过形同虚设的封锁线，于一位位警员的注视下从警察局的门口出来，这才放开自己，大口地喘着粗气。

......

卡洛轻敲了一下胸口，做了一个标准的礼仪动作。

亚当斯领着卡洛，一路走到了地下室里，一路之上，他熟络地与各个身穿警服的人打着招呼，看样子平日里与同事之间的交际关系也非常不错，走到哪里都是畅通无阻。

卡洛以免在心中默默地吐槽，一面笑着开口道：“相信我，我的专业素质还算不错，一切都是为了查明真相，还梅林街一个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