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之主之圣杯二

梅洛睁开双眼，腰背猛地用力，仰面坐了起来，他伸手揉了揉被地板硌的有些发痛的后脑勺，目光扫向四周。

屋内别无他人，发出馥郁香气的蜡烛仍然在静静燃烧，妖冶的火焰不受约束地肆意舞动。

梅洛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随后径直走出房间。

“‘归于完整’，梅乐迪·费勒斯，归于完整。

“告诉我，梅洛，在你见到下区的那些可怜人时，你的感受是什么？”

梅洛不禁感到疑惑，但此刻他身处梦境之中，思绪平静，因此只是稍作回想便道：

此时的他戴了一顶宽沿的鸭舌帽，身穿立领风衣，一副要在水泥森林中狩猎的打扮。

“你醒了，正好，东西给你，明天你可以休息一天，适应魔药带给你的能力，往后每天都要来这里报道，学习一下基本的技能。

还有，你是服用非凡特性配置的魔药晋升，这会让你的身体里多出一份未消化的序列九的特性，不要问为什么，你只需要知道这件事就可以了，我给的建议是，在扮演‘劝说者’的同时记得扮演‘听众’，不过考虑到你的特殊情况，我觉得稍微有几次就可以了，当前的序列扮演才是最关键的。”

梅洛接过他的证件和制式装备，这其中包括特里尔警局的见习督查证、全类武器使用证、一个蓝色小药瓶、一个绿色小药瓶、一把带枪袋的左轮手枪以及五发黄铜子弹。

“蓝色的瓶子里是疗伤药剂，绿色的瓶子里是战斗增幅药剂，如果你即将和别人发起近身的冲突，那就喝下战斗增幅药剂，这能让你在一定时间内得到身体上的强化，增大你的存活几率，不过代价就是半个小时后你会陷入疲劳，到时候你就只能祈祷自己的枪法和运气足够好了。”

梅洛把证件放入大衣内兜，把药剂和子弹分别放进两个大衣外口袋，绿色在左边，子弹和蓝色药剂放到右边，枪袋和枪则规规矩矩地固定在左臂腋下。

加里安看着他忙完这一切，随后才接着说道：

“作为身份敏感的外围成员，我无法为你申请薪水，毕竟让你加入这件事本就是我自作主张。

“但是往后我会以委托的形式派发给你任务，最近的特里尔算不上多太平，会很忙的，要做好心理准备。

“如果你想，我可以让人带你熟悉一下地方，或者你现在离开做你想做的事情，我记得你现在还有‘红幽灵’工会的委托要做，对么？关于耶格尔的信息就不必汇报了，他的过去我都已经知道了，至于他的潜藏身份我们会去追查的，现在你只需要渗透并监控他们的动向，定期汇报给我们就行，当然，如果他自己透露了什么事，最好也汇报过来。”

梅洛听完后道：

“我先忙一些自己的事，顺便试着扮演一下。”

加里安微微颔首后转身离开，梅洛紧跟着他上楼，而后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出了猎狐犬8号。

刚跨出大门，他便敏锐地察觉到雾霾散去了不少。

这一切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也许我其实还是在梦中，并没有醒来······他默默想着，视线偏转，看向了道路两旁栽培的因蒂斯梧桐，时值九月末期，叶片的绿色略有黯淡。

不知道叶子变黄的时候会是怎样一番景色······梅洛此时的心情异常不错，他思忖着接下来的行动：

“首先耶格尔的委托尽快完成...好不容易放了一天假，时间又不急，能拖就拖吧，至少明天我得熟悉一下现在的环境...

“画展也不是太急，而且梅乐迪的天赋摆在这里，应该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吧？

“尼科尔那边说后天带我去见其他的超凡者，不过现在最好和他碰个面，嗯，试探加里安和耶格尔的口风这件事先不急。”

他收回视线，在道边等了一会，拦下了一辆马车坐到了雷恩纳区，之后又步行前往“奥利弗工业制造公司”。

尼科尔已经对他的秘书吩咐过了，所以梅洛不受阻拦的便上了楼，不过一路上他偶然碰到几个公司职工看他的眼神不太对，他们的目光更多的是落在了梅洛的身上，这让他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装扮不再适合自己的身份，便暗忖着买一套新正装的事情。

他走到尼科尔办公室的门前，正要敲门，突然心生想法，轻敲了三下门。

咚咚咚。

“进来，贝里。”

梅洛推门而入，尼科尔抬头看见他时愣了一下，转而又笑道：

“你看起来心情不错？”

梅洛径直走到软面靠椅前坐下，解释了自己刚才的经历后道：

“他们对我出乎意料的宽松，不过你不用担心跟踪的人，我后半段路是走过来的，一路上没看到有马车。”

尼科尔微微点头道：

“也许他们有不需要你本人便能确认你意图的方式，这在超凡的世界里并非绝无可能。”

这样啊······

梅洛又说道：

“你说的事不可能立刻就完成，你知道的，我得取得他们的信任。”

尼科尔似乎也预料到了这一点道：

“这件事并不着急，还有，如果你仍有办画展的想法的话，也得尽快拿出一些像样的作品，这样我才能好好装饰一下你的人设。

“其他的，比如那种吸引我没法给出更多的建议，你一个人务必要小心。”

梅洛也并不认为仅凭这些信息尼科尔能给出什么卓越的建议，他点头道：

“我一会要买一套正装和一些配饰，有什么推荐的地方么？”

“为什么这么麻烦？”尼科尔嘴角微微勾起：“我找人给你弄两套不行么，嗯，也许要三套，话说你想要成品还是我让人带你去定制？”

还有这种操作？有大腿抱就是好啊······梅洛不假思索道：“成品，我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

尼科尔没有过多地好奇，大概也是能理解梅洛：“你站起来，我目测一下你的身材，嗯，今天晚上就应该能送到你家里。”

梅洛起身道：“多谢了。”

之后他留下了备用钥匙，旋即告辞，打算前往“避风港”酒吧，扮演“听众”或者“劝说者”。

喜好喝酒的人大多有着故事，他打算先从这方面入手。

在太阳点燃了一点天际线的烟霾时，梅洛便站到了“避风港”酒吧的门口，还未进门，他便听到了里面传出了嚷嚷声，像是要打起来一样，门口的守卫也不耐烦地向里面张望着，观察着局势，打算在冲突爆发之前便将其制止。

正好······他大跨步进门，看见穿着蓝色工人装的两个状汉满脸通红，张开架势就要打起来。

“如果你们在这里闹事，这里的老板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梅洛学着加里安的平淡语气宣告道。

正要掐在一起的两人当即一愣，似乎是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但看着对方的眼神依然凶恶。

见状梅洛用拇指指向了门外道：

“这里也有门卫，你们两个绑在一块都打不过其中任何一个，只有被赶出去这一种可能。”

两人眼神古怪地看了梅洛一眼，似乎对梅洛插手这件事感到不满。

“只是给个建议。”他越过两人，走至吧台前，卓越的听力让他知道那两人已经分开，并隔空互相吐了口唾沫，低声咒骂着。

这也算是劝说吧，难道要两个人彻底化解恩怨，和和气气地坐在一起喝酒？那我无能为力······梅洛没头没脑地想着，他随口说道：

“大卫，来一杯，上次那个就好。”

大卫没有动作，一边假装全神贯注地擦着杯子一边说道：

“给梅洛的酒没有了，但是不含酒精的调配饮料倒是有很多。”

梅洛哭笑不得道：

“那麻烦你，亲爱的大卫，为我准备一杯小孩子喝的不含酒精的调配饮料，”

大卫嘴角不明显地翘起道：“乐意之至，梅洛你最近心情真的不错，你找到方法治好你的头痛病了？”

“没有。”梅洛本可以向加里安求助，但是他隐瞒了与护身符有关的所有事情，对方也无从了解梅洛的问题。他对加里安有种处于灵性直觉上的不信任。

大卫没有多问，埋头调配饮品，梅洛则静静等待着，享受着嘈杂中的宁静。

也许阿丽兹院长去世后，大卫是唯一一个他可以完全信任，完全依靠的人了。

“压抑，沉闷，肺里像是塞了棉花，脑子里像是灌了铅。”

梅乐迪微不可见的颔首道：

休息时间很快便结束了。

············

梅洛先是沉默了一会，接着便有些不甚在意道：

梅乐迪神色略有恍惚道：

“原来如此，果然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对我而言，那些情绪仅仅只是缠绕住了我，我能知道它们会给我带来什么，但是却无法感受到它们。

梅乐迪点头肯定，接着说道：

“该来的总会来的，以往面对这种事，我都不会去多想什么，而且，万一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回去了呢，或者我们已经找到了脱离现状的办法。”

事实如此，梅洛不可能陪着梅乐迪直面他的宿命，他只是个过客。

梅乐迪同样明白，甚至一直都非常理性的他要比梅洛能更加深刻地认识到这件事。

梅洛大概明白了梅乐迪的意思，他若有所思道：

“所以这就是‘不完整’？”

哒哒哒...

空灵地脚步声从楼梯方向传来，梅洛循声而去，正巧在楼梯口碰到了下行的加里安。

“还记得你刚来到的时候，我说过有什么东西在远远地呼唤着我么？在你晋升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他’，‘他’更近了，但是我依然把握不到‘他’在哪，而随着你的晋升，我同样能感觉到我们都更加地渴望完整了。

“也许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面临一次抉择。”

“这就好比你读了一段文字，了解了它的意思，但是它却不能唤起你的想象，你的思维自始至终都是平静的...也许我的绘画天赋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此，我能直视我的感受，能明确的把握它们，能将它们融入到我的作品里，但也仅限于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