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糖

青『色』烟雾方泊屿齿溢出，他将烟拿下来，漫经心的摩挲着：“想离婚就材料准备好。”

“你当我傻子吗？”陈寅讥笑，“我那东西都准备齐了，再让你耍我？”

方泊屿道：“你准备好了，我会和你离。”

前台的大妈在追虐心虐身仙侠剧，面前堆了小山的瓜子皮, 她抹着眼睛骂男主角渣男得好死, 字字用力唾沫『乱』飞。

陈寅精神萎靡的弓着个背前台经，方泊屿落后几步，一身白『色』运动衣, 罩遮住脸, 头上戴着棒球帽, 穿的像个大学。

“迟来的深情比屎苍蝇还恶心！”

他垂眸看指的劣质香烟，嗓音浑得有真实：“只要你答应我，别再糟蹋身体。”

陈寅呼吸一顿，拧着个眉『毛』厌烦道：“你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在这疯什么，有病就他妈吃『药』，吃好就进精神病院。”

方泊屿抬了抬眼皮，阴沉沉的看去：“陈寅，你要我进精神病院。”

“是啊怎么了，疯子该进吗？这世上没人比你更清楚，你离我越远，我就越健康。”陈寅的额头淌着汗，躲闪的跟他对视，“我们老死相往来，我这辈子能活久点，我看你一次就要短寿一年。”

“还有，”

陈寅满脸厌恶：“你还能能离老子远点，知道自己身上味道多难闻？”

方泊屿味明的轻扯了下唇角，眸光深暗底，他又吸了吸烟，喉头震动着低咳起来。

明显会抽。

附近巷子里有狗在叫，夹杂着青蛙的叫声。

这个夏天和以往的每个夏天一样，燥热烦闷中带有季节特有的味道。

陈寅缓来了就起身继续走。

身后的脚步跟着他，鬼影一样摆脱掉。

陈寅回小店，发现店门遮阳棚下的桌上趴着个人，他还没说话，人就醒了。

“寅叔，你回来了啊！”芬芬趿拉着拖鞋跑向他，身上的睡裙长短，『露』在外面的皮肤被叮了蚊子包，有让她抓出了血痕，看着惨忍睹。

陈寅指责的话转成了无奈：“你这么晚了在家睡觉，跑我这儿来干嘛？”

芬芬理着头发说：“我做噩梦了，梦你了很重的病治好了，快吓死我了。”

“梦都跟现实是相反的。”陈寅看她跺脚抓脖子，叹气道，“蚊子多得上抓，有什么明天再说，赶快回家吧。”想女孩子家家的，这么晚了安全，他又说，“我送你回去。”

芬芬抱住陈寅的胳膊，杏眼里全是后怕和担忧：“寅叔，你会长命百岁的吧。”

“会。”陈寅笑了一下，敷衍的哄着小姑娘。

送完人回来，他拿钥匙打开小店的防盗门，再里面的玻璃门拉开，挨个关上。

店外只有塑料袋飘飞的哗啦响。

陈寅今晚没能睡着，他忍着吃安眠『药』，在床上睁着眼天亮。

王满打来电话时，陈寅正在给魏一闻剃头，他手机夹耳朵边，手上的推子停。

“叔叔叔！我当爹了！”王满激动的嚎叫。

陈寅手一抖，差点给魏一闻剃秃噜了，他赶快放下推子：“真的啊，多大月份了？你们在医院吗？”

“在医院了出来了，六周多，悄悄还出差了呢，幸好在路上没出啥事，我一会要陪她逛母婴店，我想让她买防辐『射』服……”王满那头有喊声，他回了声，“诶悄悄，等会儿，我在跟我寅叔打电话。”

陈寅说：“你们先买东西吧，你多注着她点。”

“我晓得的。”王满人还飘着呢，兴坏了，他语无伦次的嘀咕，“就是婚没结，房子也没买上，悄悄就怀上了，我拿检查报告的时候都哭了，叔，你说我哪来的福气啊，她说婚礼无所谓，登记了就好，这我能这么干吗？我能亏了她啊。”

陈寅都没『插』话的机会，全是准爸爸王满一个人在叨唠。

“也知道是臭小子还是闺女，我稀罕闺女，但只要是悄悄的，哪个我都当宝，叔，我以前做梦都敢梦这一天，老天爷是是看我在病床上躺了那么长时，觉得我可怜让我有这的……可怜的人多了去了，我估计也排上号……叔，悄悄要马路了，我说了我得扶着她去。”

王满匆匆打来电话分享人大喜事，匆匆结束通话守护他的幸福。

陈寅感受了他的心情，后来给魏一闻剃头，讲这件事的时候嘴角一直是上扬的。

魏一闻全程老实坐着，只在陈寅需要他发表看法时应两句。

陈寅忙完了，吹掉魏一闻脖子后面的碎发：“行了。”

魏一闻『摸』『摸』脑袋：“凉快多了。”

他打开手机看自己的新发型，果然没陈寅适合板寸。

陈寅是他的，留板寸最阳刚利落的人。

王满有孩子了，陈寅寻送什么好，他打了桶水去院里活水泥，准备搞几个泥雕。

一上午陈寅都在犹豫怎么打探魏一闻知知道方泊屿来的事，他中午吃午饭，坐在柜台边的电脑前打了会纸牌，随说：“监控是二十四小时都开着的吗？”

“嗯。”魏一闻背对他整理货架，没回头。

陈寅扫扫店里的几个摄像头：“我平时也看，都是你管的，你最近忙得很，有功夫看吗？”

“有看。”魏一闻还是没转身。

陈寅拿了个香蕉剥皮吃掉，看来是一闻想提，那他就问了。他香蕉皮丢垃圾篓里，沉默片刻，忽地来一句：“你帮我手机上的小软件除掉吧。”

魏一闻终于看了他一眼，然后说：“好。”

陈寅时隔几个月又重新接收新闻了，他随便看，看完就忘。

直长钺科技的报道被推送他眼皮底下。

那疯子终于回a市了。

陈寅的日子恢复了原来的平静，八月初，他吃了好几顿庆祝考金榜题名的宴席，镇上哪家出了大学那都是要拉横幅敲锣打鼓的，相当喜庆。

又是一年大一新报道倒计时。

就在这时期，知怎么冒出婚姻法相关的新闻，各方大佬都参与了进来，什么声音都有，成堆成堆的出现，这仿佛是某种信号，陈寅眼皮直跳心慌得睡着吃下饭，他在深夜抽了小半根烟，回神来时已经给一串号码发了信息，就两个字。

【离婚。】

一夜去，那串号码的主人没回。

陈寅是很在，看了就行，他焦虑材料的事，镇上是肯定办了的，得去市里。

而且很多他都会，要魏一闻帮他行。

魏一闻什么也问，陈寅想弄什么，他就陪着。

一切手续都在办理中。

这周的一个傍晚，陈寅在门前挑黄豆，他最后一点坏的都挑出来了握在手里准备丢掉，魏一闻后院冲出来：“他出车祸了。”

“什么？”陈寅脚上发痒，蚊子喝晕了眷念的趴着动。

魏一闻很大声的咽了唾沫：“方泊屿出车祸了。”末了补一句，“很严重。”

那只蚊子突然惊醒，颤动着飞走了。

陈寅抬起头：“当场死亡吗？”

“没有，”魏一闻手机举向他，“正在抢救。”

照片里的人躺在担架上面，什么模样，穿什么衣服都看清，全是血。

腥气混着死亡的气息屏幕里渗了出来。

陈寅腿上的簸箕往地上一拨，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坏豆子蹦得处都是，他喘着气说：“快走，快点！”

魏一闻明所以的跟在他后面，看他找证件。

“别收拾了，什么都别拿了，我们赶快……”陈寅拉着魏一闻去路，连店门都顾上关。

没等他们坐上车，就有一批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知道什么时候安排的，一直在小店附近，今天收命令现身。

陈寅和魏一闻被迫上路，车子换了几波，这人很重视陈寅的感受，吃的喝的来都怠慢他，仅如此，还要求他忌，他想喝点冰的都准。

后座，魏一闻压低声音：“看样子是要我们带什么隐秘的地方去。”

陈寅嗓子里干得厉害，没有说话。

魏一闻也出声了。

一路奔波t市，距离方泊屿发车祸的十七个小时后，陈寅被送山林深处的一栋别墅里。

楼上楼下都有人看守，陈寅进浴室洗了个澡，出来时皮肤冷冰冰的爬满了鸡皮疙瘩，他套上原来那身被汗浸透又干了的衣服，睁着眼看天花板。

知了多久，林子里毫无预兆的惊起一声枪响。

陈寅刚出房便跟来找他的魏一闻撞上，两人来及眼神交流就被几个枪围住。

都是陌面孔，他们看陈寅的眼神，和前面那一批人截然。

没有尊重。

为首的那位用枪抵着魏一闻的太阳『穴』，对陈寅说：“陈先，老夫人叫我们来请你去a市，希望你能配合我们，马上动身。”

“早知道干嘛去了！你还有脸哭！呸！”

大妈骂得义愤填膺, 她飞了个余光瞥出去的两人，两眼瞪着后面那个, 哪怕看长相，身形气质就让人移开眼，等人影着了她回神：“乖乖, 是哪个明星啊？”

嘴边一空，陈寅刚要发火，便方泊屿拉下罩，两根修长手指夹着他的烟，放进中。

薄唇盖住他咬的地方，盯着他，慢慢吸了一。

脚步声远近，他微微闭着眼，脸『色』有点发白。

小镇就一个ktv, 在网吧的二楼，规模一般环境一般。

说着就抓了手机跟纸笔打算追上去要签名拍照, 结果屁股刚离开凳子，就被电视剧里男主角撕心裂肺的一吼吸引回去, 继续边骂边追剧。

这个点街上没几个人，路灯老旧隔远, 有的地方干脆没有。

陈寅在坑里站了片刻，突然回头吼骂：“你他妈要跟多久？”

以为的冷嘲热讽没有出现。

而是一片暗影，挡住了微弱的路灯光晕。

方泊屿还是说话，就这么逆着光蹲在陈寅面前，帽檐阴影下的一双眼看着他。

没一会又踩坑。

这回还是个有脏臭水的坑，溅湿了球鞋跟半个裤腿。

被扇的半边脸已经肿起来了。

扇他的人这年是干体力活的，掌心糙，手劲大。

方泊屿冷着眼，一言发。

陈寅一屁股坐在坑边，他烟点着了，缓解心脏的舒服跟发涨的脑子。

陈寅没注一脚踩进坑里，感觉胃里的一点酒跟椰子汁晃了下，要嘴里吐出来，他快速掏了一根烟含住, 没点燃，就这么用牙咬着，唾沫濡湿烟蒂, 尼古丁味爬上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