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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底牌

第215章 朋友兄弟

此时,改革开放伊始,社会激荡,混迹于黑白之间的上官云,如鱼得水,运用黑道手段攫取了大量财富,同时在一班老兄弟的佐助下,建立起了自己的地下势力,可谓春风得意。

可是好景不长,83年,史上最严厉的一次严打行动发起,上官云培植起来的地下势力在一夜间烟消云散,上官云自认难逃一劫,把年幼的儿子和老婆送回了乡下,不久他和自己的那一众班底同时被捕。

羁押期间上官云万念俱灰,准备接受重判甚至死刑。可是预想中的公开审判,迟迟没有到来,在被以多种名义羁押了3个多月后,等来的却是无罪释放的通知。和他一起被释放的还有他的那十来个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兄弟。上官云感觉是喜从天降,同时更是大惑不解。

沉默了一会,李队长接着问道:“买走孩子的都是什么人?”

“这个我不清楚,都是上官老大和项宗根安排的。”

红毛的问讯二十几分钟就结束,除了刚开始他有些侥幸心理,想避实就虚减轻自己的罪名外,余下时间都是有问必答。几条罪责累计下来,足够他在监狱呆满十年了。

现在他从和宇文山的碰撞中感觉到了情况的不妙,警方如此配合宇文山,让他预见自己本次可能在劫难逃,不过他并不想让这位几十年的老朋友再次牵涉其中。

“哟,上官,怎么这么晚打我电话?有事吗?”电话传来略显含糊的声音。

“呵呵,没事!……睡不着,突然想起我们小时候的那些事,想跟你聊聊!”上官云搞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态,突然就非常想和这位几十年的兄弟聊一聊。

“哈,你这家伙,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电话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那位正在坐起:“好,你说吧,我听听你这老家伙到底想说点啥!”

“呵呵,能有什么?……你说我们小时候,虽然条件不好,但总能找到乐子,对吧?……我记得我们十来岁的时候,有一次你从家里给我带了两个馒头过来,我说要请你吃饭,当时我爷爷赶海去了,我炒了一个青菜,蒸了一条咸鱼,还把我爷爷舍不得喝的一坛子老酒给搬了出来,我们学着大人的样子,你一口我一口地喝了起来,不知不觉一坛老酒就见了底,我们两个也都喝醉了。呵呵,老酒的后劲足,直到晚上爷爷赶海回来,我们还瘫在桌子上酣睡!呵呵,后来我爷爷把你送回了家,然后把我弄醒狠狠地揍了一顿,一边抽我屁股,还一边说:‘小东西,也不知道给我留一点!’哈哈……”

“呵呵,你挨揍了,我也一样。你爷爷离开后,我妈就扯着我的耳朵,把我给弄醒了,一边用藤条抽我,一边骂,看你还敢不敢偷着喝酒!”

……

两个人絮絮叨叨地聊了一个多小时,临近结束的时候,上官云没头没脑地说道:“万杰,人这一辈子,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一旦走远、走偏了,再想回头已经来不及了……”

“嗯?上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本来就对上官云这么晚打电话过来叙旧,非常奇怪的胡万杰,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忍不住问道,同时心里陡然一沉。上官云的企业风评不好,作为西子城一把手的他也有所耳闻,但他一直都不愿意相信上官云就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人,常常用道听途说、不可取信来麻痹自己。

“呵呵,没什么!就是有点感慨,算了,你早点睡吧!”

上官云敷衍了几句就挂断了胡万杰的电话。他重新点燃一根香烟,默默地抽了起来。烟气在挑高的客厅里缓缓上升,最后扩散消失,完全失去了痕迹。

本来还可以在他身上挖出更多线索,之所以这么快结束问讯,是因为赶过来治病,然后演变成“自首”的人越来愈多,李队长向局里汇报后,谭政非常高兴,马上加派了警力过来,一同参与讯问。

在李队长的协调下,饭店方面安排了几个小型会议室,供警方使用,同时展开问讯。虽然没有具体参与到问讯中,但宇文山的忙碌却超过了所有警察。在红毛身上演出的那一遭,宇文山不得不在后面过来的那些人身上一个个重复。到最后,警察一旦有了嫌疑人撒谎的猜测,都会找宇文山帮忙,只要宇文山一说话,嫌疑人头疼后,就会乖乖改口。有好奇的警察问宇文山,你是怎么办到的?宇文山都拿自己学过微表情心理学说事,再结合自己中医师的身份蒙混过关。

躲在郊区一座土地庙中,经过上官云的悉心照料,足足三个多月后,那位朋友才恢复健康。自幼就结下友谊的两人,此事过后,更加亲密。

运动结束后,那位朋友恢复了公职,在那位革命前辈的关照下,一路高升进入当时的西子行政公署任职,并在80年代初成为撤地改市后的西子城副市长。

在一个小时之前,他已经安排儿子登上了飞往米国小弟加国的飞机,没有了太多的后顾之忧,他决定搏命了。

被领养的孩子,可能会有个好归宿,被买走的孩子,面临的是什么,宇文山等人想都不敢想。

众警员虽然大多心中存疑,见他并不想多说,加之他还帮了他们大忙,送了天大的功劳给自己这些警察,感激之下并没有谁来找宇文山刨根问底。

到晚上11点,搞定最后一批嫌疑人,让他们在问讯笔录上签字,戴上手铐,押上警车后,警察们在李队长的带领下,向宇文山表示了感谢,而后警察们押解疑犯离开回警局,宇文山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此时,上官云正坐在自家位于西子湖风景区深处的别墅中,一根接一根地抽着香烟,打听来的消息证实那些去找宇文山治病的人,全都遭到了拘捕,虽然确切的消息还没有反馈回来,生性多疑、谨慎的上官云意识到,自己做过的那些涉黑事件,离东窗事发已经不远了。

在沙发上呆坐了好一会,他还是拿起了电话,拨通了那个兄弟的电话。

上官云和这位兄弟一起出生于越省南部的一个小渔村。上官云幼年时父母双双死于一次海难,他与年迈多病的爷爷相依为命,日子极其清苦。家庭条件富足的那位兄弟,时不时地背着家里人给他一些接济,才让他熬过了那段艰难岁月。成人后,那位兄弟离家到西子城求学,爷爷亡故后孑然一身的上官云也一起来到了西子城。朋友上学、毕业、参加工作,进入政府部门为官,他则一直混迹于社会,游走在黑白之间,凭借狡诈、狠戾和谨慎的性格,在西子城地下世界也闯出了不小的名头。

在那场史无前例的运动中,已经是一名副县长的那位兄弟,在保护一位被打倒的革命前辈时,与疯狂的“革命小将”发生了冲突,被打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然后关进了牛棚。正当这位兄弟,饥寒、伤痛交迫,自认难逃一死时,上官云带着十来个兄弟,经过与造反派一通殊死械斗,以自己身受七八处刀伤,断了一条臂膀的代价把他救了出来。

从后面过来的人口中,宇文山得知,之所以只有一半左右的人过来自首,除不相信宇文山能治病之外,最重要的原因是受到了上官云的阻拦。上官云敏感地意识到了宇文山此举不为钱财,目的绝对对自己大大不利,所以在接到有人离开去找宇文山治病的通知后,阻止了团伙中的大部分中高层人员前往。

不过,这对宇文山已经不重要了,针对上官云的黑道力量,送进局子一批,由他们牵涉出来的违法犯罪案件,查证以后,足够让上官云这个团伙老大锒铛入狱了。至于那些还待在医院里的人渣,结果肯定比入狱的那些人还要惨,结果不是最后疯掉,就是受尽折磨而死。无论是哪一种,他们所承受的病痛,宇文山都当他们是因为以前犯下的罪恶而接受的惩罚,没有任何负罪感。

恢复自由一段时间后,上官云才知道,之所以会这样,是得了那位兄弟的帮助。

经此一劫,上官云开始洗白自己,逐渐介入正当行业,并在那位的帮助下,逐渐在西子城拥有了极大的话语权。同时,黑道出身的他并没有放弃地下活动,而是把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和动作完全隐藏在了水下。有了一定实力后,他开始介入慈善,在越省创办了多座孤儿院,援建了多家希望小学,为此还得到了那位的称赞。

重重地把香烟按灭在烟灰缸内,他拿起电话,拨出了一个号码,接通后说道:“动手!”

听到对面传来一声“好!”的应答会,他挂断了电话,恶狠狠地说了一句:“你让我不好过,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本次过来自首的人一共有三十几个,基本都是上官云团伙的中下层人员,从他们交代的情况看,最低量刑也要在5年以上,个别人会到20年,甚至是无期。让众警察费解的是,一般情况下这些涉黑人员,都清楚自己即将面临如何程度的惩罚,大多会表现出萎靡、颓丧的情绪,但这些人在交代完自己的罪行,在笔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后,却都是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实在让人费解,好像巴不得早点被带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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