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衣纵横

他脸上露出一许笑意，道：“那寡人就预祝将军马到功成。”

白亦非微微颌首回应。

韩王安也不多言，乘着车撵离去。

新郑城门口，白亦非带着白甲军缓缓抵达，随后列阵等候。

韩王，众臣及韩国无数百姓将为他践行。

韩国太弱了，以至于这次与楚国的合作几乎传遍整个韩国，臣民上下皆为之动容，当然其中也有个别人推波助澜的原因。

姬无夜策马迎面而来，脸色肃然。

“希望你不要让整个韩国失望！”

从这话便能听出韩国上下对这一战的期待，韩国太弱了，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渴望着一场大胜仗，从而扬眉吐气。

白亦非笑而不语，顿时又激起了姬无夜的愤意。

你不装我们还是好朋友！

他看不得这张脸，调转马头离去。

这时，白亦非突然扭头望向某个方向。

远处的青葱草地上，一辆精致马车正原地驻足。

既然相隔很远，白亦非的目光却仿佛与马车内的人相触。

半响后，他收回目光，策马跟上大军的脚步。

……

“既然不舍，为何不去给侯爷送行？”

春香疑惑的声音响起。

“他现在一定不想见到我。”

司徒明珠脸色复杂，语气带着几分惆怅。

她并非刻意欺瞒，只是那件事太过不能复杂，此时尚不能说。

听到这话，四婢皆是不明就里。

她们有些看不懂两人了，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说变就变？

少女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轻哼道：“我等着他回来跟我道歉。”

——

一望无际的平原上，白色军团排成长龙，一路南行。

白亦非终是受不住枯燥无味的行军生涯，很快便抛弃了爱驹“踏白”，一头钻进了马车里。

他对于行军打仗也算别有心得，一直牢记着那句话。

为将者，不一定要跟士兵同甘共苦，只要赏功罚过即可。

将帅的目的只要一个，那就是赢。

如果不能打胜仗，就算天天和士兵同甘共苦，也是个无能之将。

这句话谁说的来着？

冠军侯，霍去病，一个后辈……

白亦非最喜欢的一个将军。

——

从新郑到楚国是一段长途，而这期间，白亦非大多数时间是在沉睡中度过的。

第一天，睡觉，打坐练功。

第二天，睡觉，打坐。

第三天……

如此周而复始，一个月后，大军进入楚国镜内，抵达楚国新都——淮阳。

多年前，秦武安君白起率军一举攻破郢都后，楚国都城便迁移到了这里。

淮阳城四面环湖，仅有四条道路通行，看起来就像是一座湖上之城。

即使以白亦非半吊子的统军才能，亦看出了这座城的妙处。

道路不同，湖面宽广，纵有千军万马也难以施展开来。

如果当初白起乘胜进军，未必能继续攻破此城。

楚国人的热情超乎想象，大将项燕亲自出城相迎，让白亦非“受宠若惊”。

他在韩国也许是风云人物，但放在整个七国，韩国区区一个侯爷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项燕一身白色戎装策马而来，一见白亦非便放声大笑，令他摸不着头脑。

不过出于礼节，他还是礼貌回应。

“将军客气了！”

他的目光落在这个中年汉子身上，脑海中不禁涌出一句话。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这句话最后应验了，他的嫡孙，未来的西楚霸王项羽替他完成了夙愿。

是谁巨鹿踏破了秦关，千里兵戈血染……

项燕此时正值壮年，身材英武，面容刚毅，下巴蓄着一脸短须，看起来十分彪悍。

“我楚人好客，侯爷莫怪！”

项燕显露出来的姿态有些反常，白亦非竟难以适应。

韩国的一个侯爷，竟能让楚国一位上将军如此对待？

他有些不自然的别过头，眺望着淮阳城的巍峨壮观。

时值傍晚时分，城内隐约可见灯火通明，再配上四面环湖的城关，竟给他一种“水上不夜城”的冲击感。

只可惜……大概二十年后，这座城市将在无情的铁蹄下崩塌。

白亦非不禁感慨，虽然天下一统是大势所趋，但楚国人恨秦国不是没有理由的。

“晚凉天净月华开。想得玉楼瑶殿影，空照楚淮。”

“常闻江南之美，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白亦非无耻剽窃，故作感慨了一番，顺带着吹捧了几句。

此时的秦淮河还没有那么出名，这句话有些夸高了。

但对方以礼相待，给足了面子，他总得回敬两句。

项燕对这话十分受用，身为土生土长的楚人，他对这故乡自是“爱得深沉”。

不说他，后来的项羽也差不多，否则也不会在覆灭秦国后一意孤行返回故国。

虽然在战略上这是个败笔，但这份情感却是真真切切的。

“没想到侯爷竟还通几分诗情……”

项燕礼貌性的捧了一句，旋即笑道道：“侯爷既想一览我楚国面貌，何不入城畅饮一番？”

他是个武人，对于关关雎鸠之类的诗文并不感兴趣，也没有与白亦非对酒当歌的打算。

白亦非嘴角一抽，我这是来协助作战呢，还是来陪你喝酒的？

“固所愿，不敢请耳！”

卷终……

白亦非策马走在军队的最前头，瞬间引得万众瞩目。

他一身纯白长衫，胯下白色高头大马，满头银发随风乱舞，宛如童话世界里的白马王子。

更何况，能对他造成影响的毒物并不多。

简单的四字，却让韩王安心中大定。

韩王安举起酒樽，给足了白亦非这个臣子颜面，同时也彰显了他对这一战的期待。

雪色白衣飘然众臣之中，整个韩国上下都为之仰慕，这句话说的也许就是今天的侯爷。

这是他的爱驹，踏白。

这名字，真有才！

此时的他正值壮年，还没有后来那般肥硕，甚至可以说是英俊。

白亦非自然不会在这时候作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此战，必胜！”

他倒不怕韩王安在酒里下毒，这对他并无好处。

城门口处聚集了无数平民百姓，王公贵族，其中不乏少女美妇，她们都不禁被这盛世美颜牵动心弦，为之着迷。

韩王安乘着豪华车撵，在众多甲士的簇拥下缓缓驶来。

“隆，隆，隆……”

战鼓声随之响起，白亦非眼神示意，传令兵一挥令旗，大军随即调转方向，陆续向着南面行进。

也许，曾几何时他也是满心野望的枭雄，只是后来被现实磨去了棱角，最后沉迷于酒色。

“此战于我韩国十分重要，望卿为国争光。”

白亦非心中感叹前身起名字的才华，同时目光扫过四面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