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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我装的

第19章 我爱谁他好像冲你来的

她走几步又回头,见蒋措躺在椅子上,依然老僧入定一般安静,皱了皱眉。

“你说明诚?”

隔天,蒋『奶』『奶』亲自去了趟蒋伯尧办室,衣着精致,旁边放着喜马拉雅,仪态端庄地坐在会客沙发喝咖啡。

下午光照太厉害,植物被折磨发蔫, 等黄昏温度降下来恢复了一精神。

今天的晚霞很漂亮,天际的云层染上赤橙『色』,像画纸上堆积的颜料。蒋措靠在藤椅里,不紧不慢地喝茶。

蒋『奶』『奶』又笑着说:“听宁家人说, 思音可喜欢那只狗了,睡觉都抱着。跟小孩子似的。”

“婶怎么会来找,一个舅舅,对的私事指手画脚也不方便。三叔就算自己不争,老爷子那关也不去。”

背地里何机关算尽,至少明面上大家一家亲。大房房互相提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家产的事从不放在台面上说,今天蒋『奶』『奶』也是深思熟虑之后来的。

“也是怕明诚若真横『插』一脚抢走了思音,和昭野兄弟两个心嫌隙,将来再弄什么不愉快,伤了兄弟感情,所以来给你提个醒。”冠名堂皇的理由打在前头,在适时点拨一句,“明诚这孩子,心思只怕比哥还深。”

蒋伯尧没作声。蒋『奶』『奶』拿起包起身。www.smrhm.com 幻想小说网

“行了,说的也就这么多,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又到了去蒋家培养感情的时候。

旺仔输了几天『液』,呕吐的情况有好转,慢慢能吃一点东西,只是看上去还是虚弱可怜。

病让它变愈发粘人,每天从一睁眼就跟主人寸步不离,已发展到宁思音洗澡它都在外面扒门想偷看的地步。

宁思音门时,它颠颠地跟到门口。叫它回去,它就坐在地上仰脸望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狗狗眼,装听不懂。

何姨见状来抱它,嘴上哄着:“旺仔乖,们在家里等姐姐……”

还没走到跟前,旺仔立刻敏捷地站起来逃跑。何姨弯着腰在后面追,它仗着体积小灵敏,愣是几次三番从她手底下逃脱,以宁思音为中心绕着圈来回跑。

何姨追了几圈给累汗了,扶着腰喘气:“哎哟你这个小混蛋。”

旺仔躲在宁思音腿后面哼哼。

宁思音弯腰把它抱起来:“算了,带它一起去吧。”

蒋家佣人在院子洒水除草,房子打扫焕然一新,一片忙碌之景,佣人见了她毕恭毕敬地问候欢迎。

蒋『奶』『奶』在指挥佣人干活,笑容可掬地招呼:“思音来了。老三在楼上呢,你去吧,待会儿叫人送水果点心上去。”

宁思音便自个儿抱着狗上楼。

快走上三楼时,碰见一个佣人做完打扫下来,见她抱着狗上去,忙阻止:“宁小姐,小三爷喜欢安静,您还是别把狗带上去了。”

“它很安静的。”宁思音脚步都没停就走了上去。

佣人也不敢拦,犹豫地走开。

特殊的地毯及建筑材料所致,三楼有着异乎寻常的清静。

宁思音探头寻找蒋措在哪里,忽听叮铃哐当巨响,循声一望,只见一只白『毛』鹦鹉跟蒙眼『乱』飞似的横冲直撞跌跌撞撞,沿路打翻自己的食盆、水盆、木方桌等一系列物品,尖着嗓子嚎叫:“警报!警报!”

宁思音:“……”

至于吗?

怀里的旺仔突然呜呜挣扎着下地,宁思音刚把它放下去,它就拔腿冲鹦鹉飞走的方向狂奔而去,边跑边叫:“汪汪!”

鹦鹉嚎更尖利了:“敌军入侵!危险!”

与此同时慌不择路迎面撞上一只半米高的花瓶,剧烈的碰撞后随即整只鸟与花瓶一起倒在地上。旺仔瞅准时机敏捷地一个箭步冲上去,扑到鹦鹉翅膀,鹦鹉惊声惨叫,冲着旺仔的脑袋狠狠啄了一口,趁它后退之际仓惶飞走。

“救命!救命!”

旺仔紧跟着去追:“汪!”

三楼维持长久的静谧在短短数秒之间裂成碎片。

刚说完的话还没十秒钟就自打脸,宁思音快步跟上去。

鹦鹉转弯直直冲进一间书房,紫檀木的书桌后方,蒋措手执『毛』笔在写字,鹦鹉没头没脑冲上桌子,啪——一脚栽进砚台。

霎时墨点飞溅,落上桌面、宣纸、以及蒋措白『色』的袖子上。

旺仔飞奔而入,看到桌后的人猛地刹车,脚底打滑呲溜着滑到书桌跟前。仰头与蒋措对视一眼,它嗖地一下原路往回窜,好宁思音走到门口,慌忙躲到她腿后面去。

鹦鹉惊魂未定,泡墨的爪子从砚台蹦到纸上,又跳上蒋措手臂一路蹦至肩膀,沿途留下一排巨大的鸡爪印,蒋措雪白的衣服转眼成了泼墨山水画。

额……

宁思音停在门口。

蒋措看了眼写到一半的字,将『毛』笔搁下。

眼皮都没抬一下,慢悠悠的语速道:“来拆家来了?”

声音稳定,没有气,或者气了看不来。毕竟这个人平静了头,喜怒都不会显现在脸上。

“你在写字啊。”宁思音往书桌上看去。写了一半的心,现在已被墨点和鸡爪印毁掉。

墙上挂着许多装裱精致的笔墨,不是自己写的,还是名家作品。

果然是老年人,爱好是写『毛』笔字。

“你来之前是。”蒋措从书桌后走来,鹦鹉站在肩上满脸警惕地盯着地上的狗。

宁思音看着的衣服,诚心道:“不好意思,的狗没见鸟,有点激动。衣服可以赔给你。”

蒋措:“『毛』衣么。”

宁思音:“……”

咋还不去了呢。

“你是喜欢,多送你几件。”

蒋措没搭腔,抬手,鹦鹉顺着的手臂跳下去飞走。

转头瞥向宁思音:“去换件衣服,你自便。还有什么想拆的就拆吧,别在这里放火就行。”

宁思音:“……”

拆你家的又不是。

等蒋措换好衣服,宁思音带着狗待在客厅,茶几上放着佣人刚刚送来的茶点。

旺仔扒着桌沿哼哼唧唧想蹭食物,宁思音一根指头抵住它的头说:“你不能『乱』吃东西,吃了又吐。”

蒋措的视线从狗身上滑,未曾停留。

见来,宁思音说:“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养的狗。它叫旺仔。”她很平,事先询问的意见:“未婚夫,你不介意养狗吧?”

蒋措在沙发坐下,朝旺仔伸手。

这狗也不是完全不怕,还是有什么特殊吸引力,果真朝走了去,站在地上望着。

蒋措单手抄着肚子将它放到腿上,可能是刚追鹦鹉追累了,旺仔乖乖地在腿上趴下来。

“娘胎里带来的弱,你养不活。”蒋措说。

宁思音一顿。

“你怎么道?”

蒋措不答,清瘦的手缓慢地抚『摸』狗的脑袋。

宁思音问完也觉白问。

旺仔简直肉眼可见的虚弱。

蒋措的话,一点怀疑都没有。

“养不活吗。”她看着乖乖躺在蒋措腿上的旺仔。

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旺仔总是病,总是好不了,这段时间一点都没有吃胖,还有越来越瘦的趋向。

蒋明诚送了她一条天体弱带病的狗。

为什么呢?

宁思音闭上眼睛让自己思考。

为什么送她狗?——没有任何比一起抚养一只宠物,更快增进两个人感情的方式了。

可她刚回国那几个月,蒋明诚并没有对她表示任何想法。果和蒋伯尧、蒋『奶』『奶』一样有所图,她和蒋昭野婚约破裂的那段时间,是好的可乘之机。

为什么是一只病弱的狗?在嘲讽内涵蒋措?——不至于。因为一只多病、常看医的狗,更能为创造机会。

竟然,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理由吗?

走心地讲,抛开那算计或利益,蒋明诚是一个不错的朋友。

蒋家的人,有一开始就对她存有偏见或敌意,譬蒋昭野,譬六太太;有人则一心榨取利益,譬蒋伯尧,譬蒋『奶』『奶』。

蒋明诚是第一个对她展示友善的人,也是蒋家没有距离感的人。

总是带着笑容,让你觉平易近人。

总是绅士而体贴,让你和在一起时感觉很舒服。

很有耐心,旺仔曾吐到身上,一点都没气,温柔地抱着它抚『摸』它说没关系。

但其实比蒋『奶』『奶』还更冷血。

或者更早让宁思音见识到冷血。

哪怕是从各种各样的算计中穿行到今,哪怕自己心里也打着许多小算盘,直至此刻,宁思音真感受到藏在这个庞大家族枝叶中的坑路无情。

蒋措没有再答她无意识重复的问题。

宁思音再睁眼时,顾自看自己的书,右手放在旺仔的身上。小狗子盘在的腿上已睡着,身体在的手掌下均匀起伏。

宁思音又看了一会儿,忽然问:“你能养活吗?”

蒋措的视线从书页横向平移来。

没说话。

宁思音已有了决定。

“把它放在你这,你帮养活。”

蒋措不置可否,只问她:“为什么认为能养活?”

“觉你可以。”宁思音说。

没道理,说不来,女人的第六感是玄。

也可能是因为在体弱多病这方面有验,应该算是半个专家?咳。

蒋措将眼睛重新移向书,手依然放在旺仔身上。

宁思音道这是同意的意思。

她又起身转头寻找。鹦鹉站在一根高高的站架上,像个摄像头一样居高临下地监视们。

“你的鹦鹉叫什么?”她问。

蒋措翻了页书:“亚里士多德。”

“……”

此洋气的名字,简直是城市高富帅,一下子将们旺仔衬托像个农村小土鳖。

宁思音决定消除这种城乡差距。

“太长了,不好念,以后它的小名就叫铁蛋吧。亚里士多德·铁蛋。”

鹦鹉:?

宁思音又转头看看旺仔:“苏格拉底·旺仔。”

蒋措唇角牵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好像笑了一声。

宁思音背着手慢慢走向鹦鹉。亚里士多德·铁蛋充满防备地盯着它,在站架上小小挪动了一下。

宁思音拿起旁边的鸟食,挖了一勺喂它。鹦鹉瞅瞅她手里的食物瞅瞅她,不为所动,怀疑这是一个捕鸟的陷阱。

她把手抬了抬:“吃吧。”

鹦鹉犹豫片刻,这谨慎而戒备地往前探头,飞快地啄了一口。啄完见什么事都没有,相信了这并不是一个陷阱,放松警惕低头食用。

宁思音又喂它吃了两勺,将鸟食放下。鹦鹉吃饱了警惕也放松干净了,愉快地抖抖翅膀。

小小的鸟脑袋怎么都没想到,就在此时宁思音突然杀了一个回马枪,趁它不注意伸手一把抓住了它。

遭到背叛的亚里士多德离愤怒了,奋力挣扎:“救命!救命!”

宁思音强行把它抱在怀里,抚『摸』它的头。

“救什么命,又不杀你,来和你培养一下感情。”

鹦鹉扯着嗓子叫喊:“毒『妇』!毒『妇』!”

宁思音啧了声:“三爷爷,你的鹦鹉诽谤。”

“是诽谤吗。”蒋措的声音从沙发飘来。

宁思音:“当然。”

“它不说谎。”蒋措道。

“你的意思是是毒『妇』?”

蒋措不回答这个问题,慢悠悠说:“你若坚持维权,明天会给它请一个律师。”

厉害了,让她去起诉一只鹦鹉啊。

“是个好人。”宁思音说。

“一个威胁把它下油锅的好人?”蒋措反问。

那天果然都听到了。

宁思音捂住鹦鹉的头,因为她没找到它的耳朵在哪里。

“别听的,没说。从今天开始们就是朋友了,旺仔是你的弟弟,你道做哥哥的应该怎么对弟弟吗?应该保护弟弟,善待弟弟。所以,不在的时候不准欺负,明白了吗?”

给鹦鹉做了足足十分钟的心理教育,宁思音放开它。亚里士多德已无可恋,扇动翅膀奋力飞到高处,钻进它因为向往自由而从来不进的金属笼子,并自己用嘴关上了门,转身面朝墙壁,留给她一个倔强的背影。

看看时间已差不多,宁思音准备离开,趁旺仔还没醒,否则她大概率会心软。

她起身走了几步,忽然又转身,看着蒋措的侧脸:“三爷爷。”

蒋措侧眸。

宁思音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天你看到坑蒋昭野了吧。”

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你还见到在芳里约瓜哥见面,道私下跟交易。”

蒋措依然不否认,回视她的目光寂静而清淡,在那张漂亮又苍白的脸上找不到微毫波动。

宁思音微微歪头:“你道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为什么答应跟结婚呢?”

“你认为呢?”蒋措平静淡然地反问。

宁思音又说:“你道你四孙子在追吧。好像是冲你来的哦。”

“明诚,怎么一直不说话。”会议主位,蒋伯尧朝望来,事办地询问,“你对这个安排有异议吗?”

蒋明诚右手转着笔,闻言道:“明天就走,这么急?”

“事紧急,尽快安排人去接替,是什么差错,对接下来的工程会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你这边有什么困难吗?”

从天而降的差事,远隔千里的调遣,不是想把支开,以免坏了事。

蒋明诚若无其事地笑笑:“没有。舅舅安排就是了。”

蒋伯尧没再说别的,收回视线宣布散会。

蒋明诚将笔尾在桌上一按,笔芯缩回透明笔身,被随手轻撂到桌上。

等与会人员散去,蒋伯尧从主位起身,走来拍了拍的肩。会上事办的语气切换成长辈的亲切。

“心里有气?”

“怎么会。”蒋明诚说。

不是临时派遣到外地,接替一个所谓的分司总理职位,负责一个工期还剩一半的项目,半年之内回不来,而已。

“道你心里有气。”蒋伯尧道,“你『奶』『奶』都跟说了。明诚,思音跟你三爷爷的婚事是你老爷子做主的,谁都不能『插』手,也不能阻碍,这么安排,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年轻人,动了感情也可以理解,不你清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现在这个时机,你离开一阵冷静冷静也好。”

蒋伯尧又在肩上拍了拍,转身走,只听身后的蒋明诚说:“你们都不想道,三爷爷这么多年清心寡欲,一个外人都不见,怎么突然想结婚了吗。”

蒋伯尧停下。

蒋明诚合上面前的文件,拿起笔站起来:“小思音当众点了,就答应了,舅舅,你不好奇为什么吗?”

“男人到了岁数都结婚,你三爷爷也一样。只是身体差,又不是那方面无能,想结婚并不奇怪。”

“是吗。怎么觉是其原因呢。”

蒋伯尧拢眉,语气沉下三分:“你到底想说什么?”

“三爷爷真的无心家业吗。”蒋明诚稍稍靠近蒋伯尧,别有深意地问,“是身体差,无力,但是真的没有这个心吗?”

蒋伯尧眼底微动。

“尤其是,母亲的死那么蹊跷。”

蒋伯尧面『色』骤变,冷声喝道:“你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母亲是突发心脏病去世,哪有什么蹊跷。”

的威厉蒋昭野会忌惮,对蒋明诚并无多少震慑作用。后者无所谓地笑了笑,拿着文件打开门。

“先走了,舅舅。”

蒋措一声不吭。

“老四也是有心了,这几天狗病入医院,都一直陪着,担心思音照顾不来。”

“多谢嫂挂怀。”蒋措说。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蒋『奶』『奶』走之前又叮嘱,“你既无事,不多和思音见见面,增进一了解。往后一起活,彼此合拍了,也都更舒服。”

“老三啊,你也不太佛系,该争取的事情就为自己争取。又不是别的什么,这可是你的婚姻大事,思音那么好的姑娘打着灯笼都不好找了。”

“思音跟老四的关系好像不错。前几天听老四说, 思音养的那只狗是送的呢。”喝了会茶,蒋『奶』『奶』不着痕迹地提起。

蒋措毫无反应。

蒋『奶』『奶』暗示了一大堆, 跟个聋子似的好像一句没听见,也不给个反应。

她不喜欢这只会说人话的鹦鹉,总叫她心里不舒服。不今天鹦鹉倒是懂事,这句话说恰恰好。

蒋措幽幽叹息:“既然她找到了真心喜欢的人,这副残躯,还是不拖累她了。”

多么与世无争,多么宽宏大度,这是何等为爱退让成人之美的高尚品德。

蒋『奶』『奶』眉头皱起来,肃容说:“老三,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你是明诚的祖父辈,长幼有序,怎么也不能叫横刀夺爱对你不敬。老爷子还在呢。跟你哥也不能纵容欺负你头上。”

这时,不在房顶哪根杆子站着的鹦鹉扇扇翅膀嘎嘎地喊:“无事献殷勤, 非『奸』即盗!”

蒋『奶』『奶』:“……”

“你三叔的脾气你也道,成天除了那花草虫鸟的什么都不关心,连自己的婚事都不上心,还打算将思音拱手让给明诚。”蒋『奶』『奶』不满地摇头。

蒋伯尧坐在办桌后,点着一支烟,神『色』深沉。

“明诚惯会哄女孩子开心, 长一表人,『性』格温柔, 做事又妥帖, 是女孩子喜欢的类型。一家人说这话有见怪, 不也是担心,给你提个醒,别忙活半晌, 后让别人捷足先登了。”

蒋措这不紧不慢、听起来诚心诚意地说:“若是喜欢,让也无妨。”

蒋『奶』『奶』的视线瞟去,平静安逸地躺在椅子上, 细长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地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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