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我装的

“您这么厉害啊。”宁思音用甜甜声音拍马屁。

老头儿哈哈了几声，然后才道：“我是黑子。”

“那白子是谁？”

其他人也很快结束用餐, 宁思音和蒋措正要楼，房妈匆匆过来叫住他们。

“三爷，大爷叫您去他书房一趟。”

“什么事啊？”宁思音，“刚才吃饭时候怎么没说呢？”

“哦对了。”宁思音说，“我只会下五子棋。”

老头儿黑子离棋盘只剩一厘米，手停在半空看着她，不知是气得还是怎么，胡子又抖了抖。

宁思音眯着眼睛冲他。

二楼。

蒋乾州书房门开了半扇，蒋措屈指在门敲了敲。“大哥找我？”

“进来吧。”

书房有一组花梨木沙发，蒋措坐到长椅中间，姿势闲适。

蒋乾州从办公桌后面走过来，这才看见跟他一块进来还有一只鸟和一条狗。鹦鹉往架子顶一蹦，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狗则爬到蒋措腿，舒服而乖巧地趴着。

这鹦鹉蒋措养了有些年头，哪儿都跟着，家里人都知道，也早习惯了。现在又多了条狗。

怪不得家里家外都说他玩丧志不务正业。

蒋乾州在一边单人椅坐下，目光从狗身收回，投向蒋措，道：“老三，你自己什么想法？”

蒋措慢条斯理地撸着狗：“关于什么？”www.smrhm.com 幻想小说网

“爸想安排你进公司，应该事先跟我商量商量。我让下面人过了，人事部空缺出来是行政主管助理，这么小职位让你去，太屈才了。人事行政都是些琐碎活儿，没技术含量，去那也学不到什么东。”

“都是混日子，有什么区别。”蒋措说。

“既然爸让你去班，你好好干，干出点样子，别让人话。”蒋乾州他：“你看看想去公司哪部门，或是想了解哪方面业务。咱们旗下分公司不少，涉及面很广，你对哪方面兴趣，我冲农信你安排。”

蒋措好像对什么都不兴趣，一副悉听尊便态度：“大哥觉得哪里合适，哪里吧。”

蒋乾州看着他，似乎想分辨出他是真不在意，还是伪装。

蒋措漫不经地『摸』着狗『毛』。

他总是一副懒洋洋、与世无争佛系，时间久了这散漫仿佛已经浸透进骨子里，看不出来别东。

停了会儿，蒋乾州道：“这样吧，我让他们把人事部经理位置腾出来，你先做着看看。”

“不用这么麻烦。”蒋措说。

蒋乾州不容置疑：“你是我弟弟，不能让你屈。以后有什么想法再跟我说，公司是咱们蒋家，算你总经理当，董事会那帮人也不敢说什么。”

蒋二『奶』『奶』在餐厅指挥佣人收拾，蒋听月挽着她胳膊往外面拽。“哎呀你休息一会儿吧，她们都知道怎么做，不用你看着。”

蒋二『奶』『奶』对这女儿一贯纵容，被她生拉硬扯到客厅去坐，无奈道：“你这丫头，非把我拉过来做什么？”

“一起看电视啊。”蒋听月说，“你看大伯母多会享清福，你也多跟她学学，伺候一大家子累不累啊。”

大『奶』『奶』嗑着瓜子看自己喜欢偶像剧，知道她在内涵自己，便明涵回去：“你妈是劳碌命，闲不下来。”

蒋听月在家里横惯了，脾气来蒋乾州话也敢顶。蒋二『奶』『奶』在她顶嘴之前拍了拍她，说：“你要看电视自己看好了，还要妈妈陪着啊。我还有一堆事情没做呢。”

“家里请那么多佣人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嘛，你都辛苦一辈子了，年纪大了也不知道享受享受。”蒋听月独断专行地她安排，“明三叔跟宁思音要回宁家，家里也没事，你跟我一块出去，我带你玩儿去。”

“你啊。”蒋二『奶』『奶』无奈。

这时候六太太过来，蒋二『奶』『奶』道：“昕昕和昳昳休息了吗？明还要学，你看着些，别让他们玩得太晚。”

“我叫他们回房间洗澡了。”六太太坐下来。

电视播放着新近流行偶像剧，大『奶』『奶』看得津津有味。

“听月这次回来不走了吧。”六太太说道。

“想走走，想回来回来咯。”蒋听月和六太太也是标准而传统姑嫂，互看不顺眼。

“法国帅小伙那么多，你在那边这么久，怎么也没遇见一呀。过了年你二五了吧，也该结婚了。”

蒋听月半躺在沙发，挨着蒋二『奶』『奶』，看都没看她一眼。电视正播放到女配对女主角指手画脚情节。

蒋听月：“这女怎么那么爱管别人闲事，管好自己行了。”

六太太脸『色』一绿，哪听不出来她在指桑骂槐。

但当着婆婆面，也不好跟小姑子呛声，撇撇嘴忍了。

“妈，您不是说三叔不会掺和公司事吗，怎么突然又要进公司了。老爷子也不事先打招呼，跟谁都没商量一声，别是有什么安排吧。”

蒋二『奶』『奶』不喜她当着大『奶』『奶』说起这些，眼『色』还没递过去，六太太又对大『奶』『奶』说：“大伯母，四哥跟在大伯身边，也没听说点什么啊。”

“你们不也什么都没听说么。”大『奶』『奶』一白眼翻回去。

六太太跟她说话也不再那么客气：“集团一直都是大伯管，我们消息当然没有你们灵通了。”

“他忙着呢，每那么多事情要处理，这么小事情哪儿用他亲自管。”大『奶』『奶』不屑地嗑着瓜子，“老爷子不老三安排了一小职位嘛，看把你们紧张。”

蒋二『奶』『奶』用眼『色』制止还要说话六太太，道：“大嫂说哪里话，老三能进公司有正职也是好事，只是爸决定得太突然了。毕竟大哥管理集团这么久了，怎么也该跟他商量一下。”

大『奶』『奶』不说话了。

蒋二『奶』『奶』继续眼『药』：“不过老三身体不好，大嫂你记得跟大哥交代一声，多照应着些。毕竟是爸尖肉，要是在公司出了什么事，老爷子要疼。”

蒋听月忽然起身穿鞋楼。

蒋二『奶』『奶』抬头叫她：“怎么不看了？”

“你们太吵了。”蒋听月头也没回。

大『奶』『奶』擦了擦手，也站起来，扭着丰满屁股走了：“我也不看了，你们看吧。”

偏厅只剩下二『奶』『奶』与六太太两人。

二『奶』『奶』情微沉下来，数落道：“你也好好收敛一下你『性』子，以后说话注意一些，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自己里先掂量掂量。”

“我这不是担么，老爷子突然把三叔安『插』到公司，大家谁里不忐忑啊。”

蒋二『奶』『奶』沉思片刻，说：“让老三进公司，其实也未必是坏事，他那身体，能争得了什么。再说，现在集团被大房他们把持在手里，处处牵制你爸和季凡，我们不妨先看看，要是老三真有那事，让他跟大哥互掣肘去，咱们也省些力气。”

六太太眼睛一亮，马附和：“您说对。”

蒋二『奶』『奶』懒得理她，又没好气道：“听月不爱听这些，以后别在她面前多嘴。”

宁思音睡算不好，甚至可以说很差，她自己不知道，蒋措却是清清楚楚。

他长期经衰弱，睡眠太浅，旁边睡了疑似多动症患，几乎一夜没合眼。亮之后宁思音安生了，他才渐渐进入睡眠。

宁思音睡得早，醒得也早，她醒来时，旁边蒋措还没醒。

她起来去洗手间，刚下地，蒋措声音响起：“怎么醒这么早。”

宁思音吓了一跳：“你是醒了还是没睡？”

蒋措没答，窗帘没拉开，屋里还暗着，他沉沉眼睛望过来，有种难以形容深邃。

“我去洗手间。”宁思音指指那边。

“去吧。”蒋措说。

宁思音乖乖抬脚走过去，关门之后才反应过来，她洗手间为什么还要跟他打报告？

等她出来时候，蒋措侧身躺在床，好像睡着了。

宁思音想到这么早下楼要独自面对大『奶』『奶』二『奶』『奶』那一帮人，果断放弃，放轻脚步回床。

她醒了睡不着，玩了会手机觉得无聊，扭头看蒋措。

他背对着她，呼吸很慢很平稳，应该是睡着了。

宁思音闲着没事，悄悄把头凑过去看了眼。

他眼睛闭着。

蒋措长得漂亮她一直都知道，凑近看，才发现这家伙睫『毛』竟然比她还长，盖在眼皮投下小小一块阴影。

宁思音不禁奇怪，他身体底子那么差，发质竟然还蛮好，乌黑柔亮。

盯着研究了一会儿，她慢慢、慢慢地伸手捏住一撮，搓了一下。

手还不错。

蒋措一动不动，没醒。

宁思音胆子大了点，坐起来，放轻动作挪过去，盘腿坐在他旁边，从他头拉出来一撮头发，他编辫子。

怕弄醒他，她动作跟拆炸弹一样小。

蒋措头发虽然偏长，比起女生还是短得多，辫子只能辫小小一截。她拿小皮筋扎好，『摸』过手机刚要拍照留念，看见蒋措睫『毛』好像动了动，立马一闪身离开案发现场。

蒋措很慢地叹了口气，起身下床，回头看了她一眼。

宁思音眨巴眨巴眼睛。

蒋措没说什么，走向浴室。看样子是没发现。

把他吵醒了，宁思音也不赖了，起来换衣服。

今要回娘家呢。

她在衣帽间选衣服耗费了一些时间，弄好出来，蒋措已经换好衣服，洗漱整理完毕。

他头发又扎起了小揪揪，宁思音定睛一看，发现她编那股小辫子也好端端地被扎了进去。

他发现了，竟然没拆。

“那，”她指指蒋措头发，“你怎么不拆掉？”

蒋措正站在镜子前系衬衣袖扣，闻言瞥她一眼：“你编，为什么要拆？”

宁思音耸耸眉『毛』。

她是图好玩，没想到他如此平静地接受了她恶作剧。不过既然他自己不嫌弃，她当然不介意。

两人一起下楼吃饭，这时间刚好碰需要早起学双胞胎。

蒋昭野也在——为了尽可能减少在家里与他们碰面次数，这两他早出晚归，生生打破自己二多年生钟，六点起床七点下楼吃早餐，没想到竟然还是碰了！

“三爷爷早，三『奶』『奶』早。”昕昕和昳昳很有礼貌地早。

如此响亮三『奶』『奶』，宁思音还是有些不习惯，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眯眯像领导下乡似挥挥手：“早。”

蒋昭野嘴里不知道塞了一口什么，半没咽下去，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绿。

等蒋措走过去，才闷声闷气地叫了声：“三爷爷。”

他看了宁思音一眼，没吭声。

宁思音清了清嗓子，盯着他。

蒋昭野下颌骨肉眼可见地磨动了一下，坚持不与她进行眼对视。

宁思音没打算轻易放过他，拿捏着长辈口吻说：“昭野啊，见到我怎么不打招呼呢？”

蒋昭野脸一黑：“宁思音，你别太得寸进尺。”

蒋措抬起眼睑，视线向他扫过去，不紧不慢道：“长幼有序，对你三『奶』『奶』要尊。”

“……”

蒋昭野不怕宁思音，却不敢惹这三爷爷。

他拿着刀叉拳头攥紧了，牙关咬了又咬，憋了半晌，后从牙缝里挤出忍辱负快要磨碎三字：“三『奶』『奶』。”

明明比她还大几月，却要受如此屈辱，这是什么世道？！

想当初他根看不这土丫头，现在却要对她卑躬屈膝……

“乖。”宁思音满意了，愉快地坐下来。

双胞胎一直在旁边看热闹，昳昳眼尖发现蒋措今变化了那么一丢丢造型，马新奇地：“三爷爷，你怎么编了一条小辫子啊？”

蒋措正低头舀粥，闻言轻轻了一，慢悠悠语调回答：“你三『奶』『奶』调皮捣蛋编。”

一颗青菜正要往嘴里塞蒋昭野：“……”

妈，吃不下了。

他没吃青菜脸却先绿油油，郁闷地放下筷子站起来：“我吃好了。”

到宁家时间比预计早一些，佣人还没准备好迎接，宁思音和蒋措进了大门。

宁光启坐在客厅，手里拿着半支烟，边抽着，边与严智说话。

瞧见他们，宁光启有些惊讶：“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宁思音看见他手里烟，眉『毛』一皱。

“你工具我不是都没收了，又从哪儿弄来？谁你？”

她像一严厉家长，宁光启一老头儿在她面前反而像被教训小朋友。

他咳了咳：“抽了两口。”

对一烟龄跟年龄快要等长男人来说，戒烟难度堪比登珠穆朗玛峰。

戒烟这事，孙女热监督，宁光启还算配合。

起先那段时间还能忍受，时间久了烟瘾便又来。当时抽屉柜东被宁思音扫『荡』一空，不过这么大家，存货总是有，偶尔从家里别地方『摸』出来一些，背着她偷偷『摸』『摸』地抽几口。但她鼻子很灵敏，尤其对烟味灵敏，抽半根烟通风半，她进来还是能嗅到蛛丝马迹，陆续将他有存货一一没收。

在这老烟鬼与灭烟小能手游击战中，祖孙俩关系倒是慢慢变得融洽了一些。

严智要一支烟，这刚抽两口，又被她缴收，宁光启也没生气，无可奈何地着叹气。

“我才刚走两你偷偷抽了。自己身体自己不知道爱惜。”宁思音让何姨把烟灰缸收走，叮嘱道，“何姨，以后你帮我看着爷爷，不许他再抽烟了，什么烟都不行，一口都不行。”

何姨连声答应：“放吧小姐，我一定帮你监督好老爷。”

严智在旁边面带着微，没有说话。

新婚小夫妻回娘家，宁家高度视，整家里氛围都喜气洋洋。

祖孙三人坐在客厅说话，一会儿点水果送来满满一桌。

说起无业游民蒋措即将到蒋氏入职事情，宁光启道：“正好，过几你也正式去公司报到。这段时间先让秉坚带着你，你跟着他好好学，熟悉一下公司业务。”

宁思音乖乖答应。

蒋措与宁光启坐着说话，她回房间收拾行李。

许多东蒋家都已经为她添置好了，宁思音只挑了些常用衣，装了小小一只箱子。

何姨先行将箱子拎下去，她下楼时，在楼梯间碰到严智。

严智背着手站在转弯处，不知是要楼还是下楼，亦或身是在那里等她，看着她微微着，目光幽深不明。

宁思音经过他身边时，听到他低声说：“恭喜新婚。”

宁思音停下脚步，面向他：“谢谢。”

“在蒋家吃住，还习惯吗？蒋三爷对你怎么样？”严智。

“还不错。”宁思音说。

严智又：“看得出来，蒋三爷对你还算。以我先提醒提醒你，别入戏太深了。”

房妈一脸难『色』：“这, 我也不清楚。三爷您要不过去看看。”

“好。”蒋措道。

她看到旁边有摆着棋盘，坐过去：“这盘棋怎么没下完？”

“是困局。三步之内，黑子怎么走都是输。”老爷子说。

老爷子她：“你怎么过来了。蒋措呢？”

一顿饭各怀鬼胎, 气氛微妙。蒋宗林人老明，什么都知道，没吃几口搁筷子回房了。

宁思音看着他跟着房妈走了，想了想，又转身下楼，去了老爷子那儿。

她也不知道蒋乾州要跟蒋措说什么，但刚宣布了让蒋措去班, 这来找他谈话，为了什么还不够明显么。

“您在写什么呀。”

“大哥叫他去谈事情呢。”宁思音分不经意地说。

老爷子抬起眼，片刻后放下笔，没说话。

看他没什么反应，没有去救他儿子意思，宁思音也不说了。

老爷子房间很大, 比蒋措那儿更老气横秋，南侧是开放式书房，书桌摆着摊开笔墨纸砚, 他手握一支狼毫斗笔，背着左手正在写字。

宁思音走进去, 凑到书桌前看, 老爷子写行书, 有些字她不认得。

老头儿没说，走过来，像是来了兴致，她：“来下一盘？”

“行啊。”宁思音盘腿在蒲团摆好架势，将残局收拾干净，抢先拿了一颗白子放在棋盘中。蒋宗林执黑子，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手势一看比她专业。

老头儿没说话，落笔遒劲，笔锋如游龙。直至写完后一字, 他才执着笔直起身说：“树木同株，闻将分斫，以憔悴。”

宁思音当然没听懂。

当然，如果要谈是好话, 刚才在饭桌已经说了，不用特意等到现在私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