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见天地心

“妙人……”看完全程的孙启想着，便与那小和尚搭起话来。三言两语，便了解了对方的去处。

“原来持一大师也是到王家做客，真是巧了。”

“大…大师不敢当，孙先生还是叫小僧持一好了。”持一脸一红，不自在地说道。

客栈里，一个阴冷的声音传开来，奇怪的是，这声音明明不大，却让吵闹中的每个人都听到了。

大家闻声看出，在角落里，坐着个男子，暗着脸，一双细眉，眼睛如蛇一般，本是个没人注意的家伙，收到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咆哮中的壮汉大怒，叫道：“有你这憋……”

持一性子温和，彬彬有礼，观其行事，又不畏强御。或许是同气相求的缘故，孙启爱和这种人打交道。

“不知持一兄在哪间宝刹传法？”

“净业寺。小僧学疏识浅，还不足以作为老师，传法万万不敢当。”持一说得郑重其事。

“净业寺……”孙启沉吟了一会儿，心下冷汗直流，“又是不认识的名字，看来找个时间好好弄清楚天下大势……”

“贵寺钟灵毓秀，闻名天下，有机会一定要造访一番。”

持一听闻，眉毛都舒展开了，说道：“孙道兄若无要事，此行结束后，不如便和小僧一道罢。”

“那不胜荣幸。”孙启答应了，暗忖，“所以到底是哪里……”

二人又谈了半晌，不多时，天已经黑了，各自回了客房，就等明日出发前往王家的所在地。

秋天，寒蝉的声音犹在耳，只是不再嘈杂。

孙启睡不着，便坐了起来，也不点灯，就着窗外的月光，拿出把刻刀、一方槐木，继续刻着个塑像。看身形，似乎是只猫。这是他用来练习刀法的手段，特别是他在那世界游历一番，下手入刀平添几分古奥，似乎往“道”的方向进了一步。不一会儿，一只猫便趴在了他的手中，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盯着拿着它的人。

孙启雕完了这猫，又随手拿起了块木块，脑中想着当日那大巫师的手法。

“其自西来雨……”这几个字不由自主地出现在孙启的刀下。

屋子中的灵气为之一束，五个富有古韵的字出现了。孙启还是皱眉，这样水平实在比不上哪位叫厉的大巫师，当日那几个字仿佛就像是藏着一片铺天盖地的风云在其中，隐隐欲出。

“其自……”假如有人在旁，便会发觉孙启口中念着的这两个字，读音当今世间其他的语言都不相同，似乎传递出远超其形式的内容。刚念了两个字，孙启便顿住了，他突然想起是在客栈里，要念出来指不定得掀起风波。

“这几个字每次刻完，都有新的感悟，真是了不得的文字……”

就在他感慨时，突然觉得屋子有些不寻常的动静。

地上突然爬出些蜈蚣、蝎子、蜘蛛、壁虎等毒物，把孙启吓了一跳，坐上了桌子。可孙启再细看时，却发现这些毒物都似乎朝着个地方爬着。他推开门，待要看看这些毒物的走向，便察觉墙壁、走廊爬满了这些虫子，都朝一个房间而去。

“那不是持一小和尚的房子吗？”孙启大惊。

远远地，孙启便听见今早见到那位“毒虫子”的声音传来。

“小秃驴，尝尝这五毒围杀阵的滋味儿。”

话音刚落，一阵肉眼可见的腥风爆开，同时中间金光大作，和腥风交缠在一起，应当是某种佛门的手段。

孙启身影后退，避开腥风所及之处，而周围客房里的人就不是那么幸运了，一声声凄厉的痛叫传来。

“这该死的……”孙启十分憎恶这种不顾无辜者、追求杀戮的人渣。他看着那金光与腥风碰撞着，“那小和尚的处境估计不大妙。”

他右手拿起三道小回风之刃符，刷刷刷飞了三道风刃过去，将腥风破开了一个口子。

“持一法师！”

持一小和尚看准这边的情形，金光撞了过来，从这阵法闯了出来。

“该死！哪个不长眼的，敢管老子的事儿！”

那毒虫子也露出身形，正待往这边本来，却发现三根锁链蓦地袭来，往他的手脚缠来。

持一将禅杖一摆，杀了个回马枪，把毒虫子撞得一个闷哼，退开八九步，却是头也不回地逃了。

一个“三”字还没出口，壮汉痛呼倒地。

孙启眼睛一睁，那一瞬间，他看到个虫影钻到壮汉的裤脚。

叶蟾阴沉着脸看着，不作回应，深深地看了持一一眼，许是看出了来历，转身便走了。而后者竟是又回到角落中孤坐。

壮汉的伙伴反应过来，凑上前三叩九拜，弄得持一一阵脸红，好容易才打法走了。

壮汉此时已经痛得浑身通红，双眼翻起了白眼，皮肤上的黑斑慢慢蔓延。

“哪里来的蠢货。”

“啊！！！！”

壮汉的声音响彻客栈，旁边他几个伙伴靠上前，又怪叫地突然闪开。

“他是毒虫子叶蟾！”旁边有识见广的叫道，顿时迎来一阵惊呼。

持一小和尚抽出三根竹针，一支插向曲池，一支打入少商，一支往百会轻轻一顶，接着一掌拍到大椎穴。三根竹针顿时弹出，那壮汉身上的毒血，从曲池和少商喷薄而出。不一会儿，皮肤便恢复正常，人倒是昏过去了。

做完一切，持一又坐回原处。

周围的人看呆了。

众人一看，只见那壮汉的裤脚缓缓爬出个毛虫，根根毛刺上沾着鲜血，五彩斑斓的底色都被遮住了。毛虫爬上细眉男子的手上，静静地呆着。那细眉男子轻笑。

“也好要你这蠢货知道，江湖不是那么好混的。”

“持一道兄也不用称在下先生，叫我的名字便好。”

“孙道兄。”

“是谁……”孙启默默反省，自己是不是对江湖太孤陋寡闻了，一看旁边的小和尚皱着眉，以为他也是不知道这个人，顿时心安了。

哪知，小和尚站起来，在孙启怔怔的目光下，走到那壮汉旁边。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