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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桃花逆水流

第六章 百花:乌云压城

确定了目标之后,萧岚收回了俯瞰的目光,一抬头刚好看到了对面雅间的卓圭,估计他也找到奸细的所在,正饶有兴趣地盯着对面的萧岚看。

两人目光相接,各自微微颔首,心领神会。

除了确认西突厥的奸细,萧岚其实还有一件困扰他有些时日的事等着他去确认——

在他出去的那个空档,对面雅间又来了新的客人,一个他已经猜到的人。

卓圭。

卓圭看到萧公子,隔着大堂向他抬手行礼。

他脑海中又回顾了一边他和子衿打交道的每一个细节,因为心里放不下的那个人偏爱弹琴的原因,他对明月楼的琴女格外钟爱一些,尤其是这个子衿,琴技绝对算得上是个中翘楚。他曾经努力抛却个人主观情感比较了一下若昭和子衿的琴技,尽管在某种“道”的层面上,子衿远输于阅世事无数的若昭。但在技法上,子衿绝不逊于若昭,甚至还要再强上一两分。

他和子衿打交道的次数不算少,他需要想一想,在这个过程中她有没有透露什么信息,或者,他有没有说漏嘴什么要紧的事被她知道了的。

想了半炷香的时间,还是一无所获。

萧岚揉了揉发痛的脑袋,然后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百花宴的歌舞过了一大半了,子衿呢?

按照百花宴节目顺序的习惯,弹琴这般曲高和寡的表演一般不会放在后面,往往是最能调动客人们情绪的歌舞放在最后,尤其是众人口中争相一睹风采的明月姑娘,也就是月汐跳的舞。

难不成月汐这次对子衿还另有打算?

萧岚狐疑地盯着舞台,心里暗数着明月楼还有哪些姑娘没上台,时不时又看看大堂里坐着的西突奸细,有些心神不宁。

子衿的弹琴出现在倒数第二个,《阳春白雪》,很常见的曲目。本来在楚辞中,楚襄王和宋玉曾探讨“曲高和寡”之意,认为歌者唱“阳春白雪”时应和者不过数十人。但子衿在曲调上对这首《阳春白雪》稍事修改,尤其是多了不少颤音和滑音的运用,让这首曲子在起承转合上更加明快流畅,变得雅俗共赏起来。整首曲子都洋溢着冬去春来,万物复苏的欣欣向荣之感,倒是符合正月十五的时令。

也没有任何问题。

萧岚吃痛地捶了捶自己的脑袋,他甚至真的怀疑是不是他想多了,也许一切就真的只是巧合,是他因为若昭不在闲极无聊而脑补的一个故事。甚至连月汐,就是他去年赞叹不已的明月之舞开始了都没有注意。

“砰砰砰!”

门外,一阵粗粝的敲门声。

屋内,水上的舞蹈却渐入佳境,清波、飘带和起起伏伏的河灯在众人眼中构建了至臻的幻境。

“砰!”

这次是直接撞门而入。

“接到密报,说明月楼藏匿了西突厥的奸细,封锁各个出口,挨个搜查,一个都不许放过。”

萧岚自是礼数不差,起身向卓圭遥相答礼。ぷ99.

两人隔着整个明月楼的大堂你来我往一番之后,萧岚继续闷闷地靠在软垫上喝茶,闭上眼睛养神。

因此,坐在大堂的人心疼钱,自然一刻都不想错过地盯着舞台看,倒是那些坐在雅间的人,朋友间的闲话聊天要比看舞台的多。

这样一来,从大堂中的人找出左顾右盼的奸细就更容易了。萧岚很快确认了奸细的位置。不多不少,正好三个,估计各自跟着裴济、杨秉廉和韩晟过来的。

不过萧岚的注意力难得没有放在美人美景上,就在众人的目光粘在中央舞台时,萧岚的目光却落在了大堂的客人上。

萧岚又回到了自己的雅间。

他仔细梳理了关于西突奸细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每一个他可能错过的细节,每一处他还没有想通的关节。大约是冬日的天暗得比较早的缘故,他睁开眼,才发觉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明月楼,已经有了喧嚣嘈杂的气息,甚至空气中的脂粉味和酒香都重了几分。

今年百花宴的舞台竟然建在水上!

如果是西突厥的奸细,当众人都在看向舞台的时候,他们会如何?

因为他们并不清楚盯住的几位大人究竟坐在哪儿,只能趁周围的客人不注意的时候四处张望。

说来格外有意思,明月楼百花宴也是第五年了,全京城风月圈子里的公子哥儿们有一个不成文的习惯:明明大堂的视角比雅间要好,价格更是不知便宜了多少倍,但大富大贵者多选雅间以自矜身份。只有那些家底不太好,砸锅卖铁换来一张入场券来附庸风雅的人才会选择坐在大堂。

只听得“叮”的一声敲击石磬的声音,明月楼的红木雕花的大门缓缓合上,伴随着老木门吱呀的声响,刚刚还点着灯的大堂一下子全部暗了下来。好在来这儿的都是老主顾了,知道这就百花宴开始的标志,即使有些许骚动也很快安静下来。

黑暗并没有持续多久,隐隐约约地,大堂正中央开始燃起了点点烛光,一盏接一盏,顺着中央纱帘围着的舞台渐渐亮了起来。就着一点点燃起的灯火,看客的目光都探究地聚集在中央舞台,随之发出了一声喟叹——

子衿。

子衿应该是有问题的,除了子衿本身的行动有些奇怪以外,月汐刻意的隐瞒,又费尽心机做局除掉子衿的贴身丫鬟,也明明白白显示了她应该知道子衿更多的异象。但是,这个子衿到底是何方势力呢?月汐知道子衿背后的人吗?

萧岚从上往下瞟了一眼舞台,果然是大手笔。去年用的是一大块和田玉山料,今年则是如同栈桥一般将舞台从后台搭在了一片水池的中央,刚刚一盏盏渐次亮起的灯都是飘在水池上的河灯。

水面上的烛光微晃,水底倒映着的影子也在晃,像飘往彼岸世界的神灵,又像孩提时代不谙世事央求着母亲去河边放灯玩,某种世俗与幻境的交融,迷离又飘渺。

今晚,可能比他想象得还要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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