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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鬼灭之刃

第52章 【无在之乡】霸道师弟与病弱师姐(中)

“那就睡。你又不是一个人。”

是的,因为不死川在这里,我才能明明被谴责,明明很痛苦,却让人愧疚地感到一点安心。我逃避现实,短暂地,靠着轮椅后背沉沉睡去。我以为我会睡不着,可是我几乎刚阖眼就失去了意识。我只记得有非常温柔的晚风吹拂过我的面颊。

香奈惠的葬礼上我没有哭。我确实已经很久没有哭过,心脏冷硬,犹如铁石。我超乎寻常地冷静,安慰了小忍和香奈乎,协助处理了蝶屋的事宜。香奈惠的刀锷安在了香奈乎的刀上,我明白,她并不希望我徒劳地战斗下去了。可是,只有这一点是绝对不可能的。

香奈惠去任务地的时候我去送她。我从来没想过世上还有这么绝望的事存在。我明知她会死,却不能说,不能阻止(阻止最多只能推迟),甚至不能跟她一起去。我沉默不语,一送再送,到了香奈惠都起疑的地步。

“有什么想说的,银都可以说哦?”她问。她什么也不知道。

我捏着轮椅的扶手,最终说:“香奈惠。你再写信叫哪个柱去吧。谁也好,一个也好。”

我摇头。“让我待一会儿吧。”我说,“她才该回去的。”

不死川沉默。雨浇在我们的头颈肩腿上,浸透全部缝隙,比悲伤更加悲伤。“对不起。”他说,“我去晚了。”

他仍有一只手缠着绷带。香奈惠向所有的柱发去了问询,除了距离着实太远的,其余人都先后回应。风柱最近也是第一个感到,却也已是后半夜。为时已晚。

“该怪我才对。”我说。

不死川深吸一口气,瞪着我,看起来非常生气。但他最后也没有发火,只是非常暴躁地问我:“到底要怪你什么?你觉得是什么地方有你的错?”

我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呢。什么都最终应该怪我,我什么地方都有错。

“每个人都会死,”我最终说,“这是我们选择身为人类而活着的必然结局。但是,她本不应该在这里死去。如果我还能战斗,如果我更强一些。哪怕是我——”是我替她去死。蝴蝶香奈惠的生命,应该由她自己延续下去。

我没能说完。不死川实弥两手按在轮椅扶手上,狠狠地盯着我,直接打断了我的话:“不要说。”

我低下头。就好像不说,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一样。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在我面前了。”

好像如果这样说,就真的能做到一样。

“你不要再去了,你留下来,在蝶屋也行。”他说,很是凶狠,“在我活着的时候,你都不会死。”

是啊,我是知道的,活下去的方法。

“可是,”我朝他极轻极淡地笑一笑,他背后是阴雨笼罩的墓园,我的声音混合着雨水,“只有这一点,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盯了我半晌,我平静回望。然后他蓦然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其实我还有很多事想要告诉他,我最终也会死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件。只是,活着的人没有资格谈论这些。

“你说是吗,香奈惠?”我喃喃地问。只有大雨滂沱。我明知道不会听到回答的。

我又休养了半年,然后开始复健。中间又冲出去干了一些只有我能做的事,不慎又把自己弄到不太好。蝴蝶忍比她姐姐更严厉,直接下了最后通牒:要么休息,要么由她来打断我的腿。我硬着头皮又混了两年,间歇式的,然后被微笑着拔刀的小忍逼上风回山。我确实也老老实实待着了一段时间,不过实在是不愿意继续闲下去了。我写信给蝴蝶忍问我能不能去蝶屋继续我总被打断的复健,她同意了。

我收拾自己,准备下山。那是一个秋天,天边刚亮。我有心去山顶看一眼日出,毕竟那可能是最后一次。每次都可能是最后一次。我拄拐挪到半道,不得不歇脚,深觉在太阳升起前达到山顶无望。这时我听到我师弟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不死川实弥拨开树丛,问。

我与他说了我的打算,包括今天的和接下来的。他没有任何表示,只说:“我背你上去吧。”

“也行。”我说,“这回应该不至于拖地了。”

他哽住,无言地在我身前转身半蹲。我攀上他的后背,虚拢住他的脖子。那里也全是伤疤。

“可能有点重。”我实话实说,“太久没正常训练,体重不在巅峰状态。”

“还好,”他说,语气很如实,“比老师负重训练轻。”

“那东西有快三人重了吧。”我指出。

“啊?有吗?”

我叹息一声,羡慕他这种力气大的人。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在日出前到了山顶。他放下我,我扶着树站起来。眼前天光万丈。

我们静静地等着。先是逐渐漫上的红霞,然后是跳跃在天际的闪光。晨曦驱散了薄雾,白昼的降临使视线清晰。我能看见山下森林枝叶如浪,红叶黄叶,层层叠叠,在风回山的风中摇曳涌动,像海洋,像火焰。山顶风很大,羽织被吹得猎猎作响。

然后日出了。一瞬间,全世界的光和热在我们面前升起。太阳对于猎鬼人来说有着极其特殊而重要的意义,我们握着的刀内蕴的暖意来自于它,而其本身就是我们坚信着的一定会到来的黎明。树林,云朵,山峦,红叶,全部都明亮无比,闪着纯粹如透明般的金光。如果这都不能称之为绝色,我真不知道世间还有什么了。

“今天怎么回来了?”我问他。

他沉默片刻,道:“我弟弟加入了鬼杀队。”

“你终于找到他了。”我说。

“我只想大骂他一顿。”他道,“他不该来,他连呼吸法都学不会;他到底想做什么?”

不死川往前迈出一步,让我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他焦躁地咂舌,恶狠狠地说:“鬼一只手就能弄死他。绝对得把他赶走。就算把他的腿打断,也不能让他在这里留着。”

“不死川,”我说,“你看看我。”

现任风柱猛地回头,带着一点后知后觉说错了话的紧张。我朝他笑了笑,表明我并不介意,道:“你应该很清楚,我的意志是如何不可动摇。我会在战场上战斗到最后一刻,不为任何困难而改变。我想,他也一样。”

“那是你弟弟。”我温和地说,“你们有那么久没见了。该说的话,要抓紧时间说。随时可能永别,已经够可怕了;来不及、等不到,后悔则是更可怕的事。”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他站在秋日清晨的霞光里,一言不发。那天我离开了风回山,到蝶屋去自行蝴蝶忍一丝不苟写下的逐步训练计划。两个月后,一只鎹鸦阔别已久地落在我肩头。我正式归队。

“银很不安吗?”她摸摸我的头,温柔地笑了,“好,我会的。谢谢你。”

那种巨大的悲哀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我说:“谢谢你,香奈惠。”除了这种苍白无力的话,我还能做些什么呢?我连说“不要死”都做不到。要别人许下注定无法实现的诺言,是一种罪过。

不对,就是我的错。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挽回,我已犯的和将犯的错误。我一直在想,一直在思考,到底是怎么回事,存不存在一条正确的道路,有没有终结一切的方法。可是我真的很难过也很累,活不下去,哭不出来。

我答非所问,沉下眼帘:“我想睡一会儿。”

可我真的没有力气了。精神和身体都快要达到极限了。我很可能到死也见不到香奈惠了。她还活着,但只是现在。而我只能目送他走远。

那场战斗让不死川成功晋升为风柱,说服他接受这个结果让我和匡近花了两天时间。一道贯穿左眼的长疤作为代价留在了我的脸上,不过基本不影响视力,我也无所谓。不过比较糟糕的是,我被强制进入了半退休状态,因为香奈惠很生气,非常生气,生气到口气一点也不温柔地说教了我一顿。我乖乖地听着,觉得很幸福。

我最终还是与她告别,独自推着轮椅向回走,走到一半已经不能再走。我该怎么回到蝶屋,怎么去见小忍和香奈乎?我该怎么面对这注定的永别,怎么逃离或战胜这无尽的悲剧?我把身体俯下去,手放在膝上,脸埋进掌心里,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我已经竭尽全力了。我已经无能为力了。我已经什么也做不到了。

也许确实有些筋疲力尽,我没有注意到有人过来。直到轮椅再次被推动,木轮碾过还算平整的地面,我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回望。不死川实弥推着轮椅,目不斜视地看向前方被斜阳染成一片血红的天空。

“只是路过蝶屋,马上就走。”他说,“被蝴蝶的妹妹拜托,看你怎么还不回来。”

“想说什么就说。”不死川实弥恶声恶气地说,语气很冲,也不正眼看我,“我不记得你这么磨叽。”

我只得苦笑。但我真的想讲话,我一直都是,我怕寂寞怕的要死。我说:“我要是再有用一点就好了。”

“又不是你的错,别往身上揽。”

“端木小姐。”他收回视线,看着我点点头。我们一时无言,只有轮椅移动的声音和脚步声。现在暮色四合,云沉沉欲坠,太阳即将落下,天正在黑透。我可能发了太久的呆。

“我记得,你有任务?”我没话找话。

大雨瓢泼。我坐在轮椅上,墓园的边缘。香奈乎和忍站在碑石前,我只是无法和她们待在一起。未赶上葬礼的人来来回回,穿过林立的墓前石碑。不死川实弥放下花束,和蝴蝶忍交谈两句,向我走来。

“她让我叫你回去。”他说。

我只得道歉:“对不起。”

他转过头,没有回答。不死川实弥和我待在一起时总是格外平静,可能与我不喜争端有关。我知道复仇的火焰一刻也没有在他心中熄灭过,但我也知道他为了克服暴躁的情绪一直在做各种尝试。他喂紫藤花家纹之家的狗,和匡近一起养独角仙,给它们起各种各样的名字。我有幸听过一二,那真的一点儿也不像不死川的风格。这些我都有看到,看到他确实在努力活着。那么作为告诉他要好好活下去的人——哎,这听起来真的很傲慢——我就不能显示出绝望和崩溃。至少在他面前不能。

“啊。”我说,觉得很丢脸,“不死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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