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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鬼灭之刃

第 61 章 五十八、忒修斯电车

“等一下——越来越奇怪了——话说最后一个是什么啊?”

我出声笑了,但并没有等一下。我继续道:

“或者你可以拉动焊杆救一些人,代价是他们永远恨你?再或者你站在两个分开岔路的汇合端,无论这辆车往哪边开轧死多少人都会最终轧死你,那么你拉动焊杆的行为还是有意义的吗?再再或者你无论拉不拉动焊杆都不会改变结果,但在这辆车在变轨和轧死你之间将有足够的时间把自己的零件全都替换一遍,那么轧死你的车和变轨时的车还是同一辆吗?*”

锖兔思索着。他没有带面具,于是那道长而宽的疤痕展露在微弱的月光之下。我恍然发现他已经完全是个大男孩了。“我不知道。”他结束了沉默,干脆地回答,“如果结果皆大欢喜,过程也不可能不尽人意;我是这么认为的。”

“答——对了!”我跃过一道空隙,说,“至少,是个很合格的答案。”

“那么,银,你怎么想呢?”

“但你仍然需要做出选择。”锖兔说,他略微抬起头——谁叫我站在篱笆上——用关切而清澈的眼睛看着我,“银,你的选择是什么?”

他几乎击中了我。也许没有几乎。他的眼神是子弹吗?我离从木头尖上跌下来可能连一毫米的距离都没有。好吧。我今晚一定做了很多次妥协。

“将你的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从头排到尾。”我描述道,“一定要排好,不允许并列存在,也不允许第二项和第三项的重要性之和大于第一项之类的情况。尽管排行的过程很困难。然后按照清单,一个接一个地试图保全它们。”

“这太——你成功了吗?”

“我失败了。”我说,“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显然,效益主义在人身上行不通,一些东西是不能被排行的。”

从他的神色上看,他又听到了不懂的名词。但他仍然锲而不舍地追问:“然后呢?“

“我决定听从内心的指引。”我神神叨叨地说,用左手按住胸口,“做出无悔的选择。”

“你认为这是正确的吗?”

“没有正确可言,锖兔。”我说,“我犯过太多错,但是我已经决定不能再后悔啦。”

夜色正消退,黑暗在撤离人间。黎明漫上来,像海浪,像雪。冷啊。冷啊。

我看着他,说:“而这就是你今晚在这里的原因。”

四个小时前。

我乒乒乓乓咣咣当当,拳打树杈脚踢大雪,大半夜闯进灶门家。

“灶门夫人!”我急切地蹲下来,看着面露紧张之色的美丽妇人,说:“有东西要来了——您知道是什么的!”

“等等,银,你在说什么——”锖兔猛地看向我。

“我觉得还是得有人知道。”我说,轻盈地跳向雪地,“跟我来。”

三小时四十分钟前。

“是的,银小姐,我确实曾听炭十郎提过。”

“没错。”我说,“你们各位必须立刻从这里离开。”

“可是炭治郎——他随时可能回来……等等,他难道?”

“我不知道,夫人。”

我用上了我最快的速度在林间穿梭。今天是阴天,对我造成不了什么伤害——但太阳总归会升起来的。

“你又做了什么?银,不是我不信任你;”锖兔追着我在山上疾奔,“但是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不能在做完一切之后才告诉我们,留下一大堆你自己觉得痛苦万分的事情——”

“我不能告诉你们。”我说,“我需要你们用眼睛看。我需要这个——你们要自己看到事实。”

三小时三十分钟前。

“我在这里稍微等哥哥一会儿。”

“姐姐!”

“不行,弥豆子——这太危险了。我留下来。”

“妈妈!让我留下来!”

“炭治郎情况未知。即使这样你也要冒生命危险吗?”

她注视着我,重重点头,声音细腻:“如果他回来了……”

我也看着她,看着坚定的少女的脸。然后我看了灶门葵枝一眼,看她的悲伤和痛苦,然后我握住女孩的手。天啊,这么小。我的手可以把她的手包起来。

“我把你的家人送到安全的地方就回来。”我说,“弥豆子。现在告别。我们时间紧张。”

血腥味儿随风飘过来。很容易判断那是极大量的血液。

“你又放了多少血?”锖兔一边保持高速移动一边看着我。

“不多。”我说,“大概半年的量?”

“……”

“专心。”我说,“这不是训练。打起精神。因为一会儿你可能就不想和我说话了。”

两小时前。

“好的,夫人和孩子们,躲在这里,一直到我回到这里都不要出来。”

“银小姐!弥豆子——”

“我会尽力的。等等——”

“银小姐?”

“……不。灶门夫人。不。已经来不及了。——夫人!你不能出去!”

“那是我女儿!那是——是我女儿!她才十二岁——才十二岁!”

“您要抛弃剩下的孩子吗!”

“……但……那……”

“……我非常抱歉。非常。……我去看看情况。在我回来之前,不要出来。白天也并不安全。”

“那是什么——不,那是谁?”

“如你所见。”

半山腰。白雪皑皑。少年用斧头竭尽全力地抵着少女,后者已经极其接近于鬼的形态。

“是我请你来看的。”我轻声说,“你一定要记住啊。”

“竹雄,门茂。你们要保护好六太女和花子,更要保护好妈妈。”

“六太女。不可以挑食哦。”

“花子。姐姐也最喜欢你。”

“妈妈……”

“妈妈。谢谢你。全部都谢谢你。”

“啊,还有哥哥。嗯……”

“下回再一起洗衣服吧。我知道你真的很喜欢那个香味哦。”

“一直以来都辛苦啦。”

这小子在套我话。我耸耸肩:“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在想的是过程到底糟糕到什么地步才会使一个结果毫无价值。”

“如果‘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那么界限在哪里?”我说,“这就如同一个人是否能够越过法律去决定另一个人的生死。这挺奇妙的,毕竟我生活在法治社会,而这里不是。”

锖兔挑眉:“那又是什么?”

我跟他详细地描述了这种道德困境,末了总结道:“电车恒久远,一辆永流传*。到底拉不拉这根焊杆?轧人多的铁轨还是人少的铁轨?轧你的亲人朋友还是陌生人?轧大人还是孩子?轧好人还是坏人?更复杂的问题是把他们混合起来——如何在你坏的亲朋好友和好的陌生人之间抉择?多个大人和少数孩子?还有更变态的:你是否愿意推一个人到轨道上去阻止列车轧死更多人?你愿意轧死自己吗?如果拉焊杆就会失去了最佳时机去杀鬼所以可能有其他人死掉,你愿意拉焊杆吗?”

我停下来,回头看着他的眼睛,等待回答。他的脸庞由于多年历练而坚毅沉着,但笑起来仍然光芒四射:“我还是不同意。”

“过程和结果,哪一个更重要?”在夜空下,我踩在篱笆尖的落雪上,问锖兔,“或者说,什么时候,我们可以不看过程去追求一个结果?”

“好吧,”锖兔睁大眼睛,举手投降,“我听不懂了。我感觉你的这个类比一点关联也没有。”

“毕竟我是鬼嘛。”

“非死不可。”我点头,“并且,你现在有一个干脆利落地送他上路的机会。你想想,结果是一样的,因为死是相同的。他甚至没遭多少罪。”

“为什么?”

“我也还是不知道。”锖兔吐了吐舌头,“但是,我不认为那是正确的事情。”

“那确实不是什么正确的事情。”我说,“你总是对的,好气哦。那么下一个问题——是否必要呢?好吧好吧,总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不是什么好的师姐表现。换一个换一个,电车问题*——”

“啊——那我举例子吧。”我说,“假设,你已经知道了一个人将会极度痛苦地死去——”

“非死不可?”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锖兔扶额,他宕机了!

我仰天大笑。“逗师弟玩永远都那么有意思!”我装模做样地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嗯。我不需要正确答案,也不相信存在正确答案——”

“你在混淆概念。”

“被你发现啦。”我嘟囔,“好吧,那再换一个;假如你知道一个宇宙级文明——咳咳,这里没有任何含沙射影啊——将会经历非常漫长而且走了许多弯路的变革,最后抵达正确的终点;你现在有一个只要发动一场战争就可以干脆利落地完成变革的机会——结果没什么不同的,在战争中死去的人在变革结束的时候早死了。而且你甚至使更多人免受颠沛流离!”

“你并不能用这个理由一直搪塞,你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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