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惊涛

程淼目光注视着刚刚阿檀站的地方，心中的仇恨竟然又无法制止地奔涌而出，回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两行清泪从程淼眼中落下，一旁陈克让和驼背老者面露惊恐地看着程淼，他们的命现在就掌握在这个年轻人手中，想到刚刚他们的恶行，众人便止不住地惊慌。

程淼看着剩下的人，叹道：“你们走吧。”几人如获大赦，一边称谢，一边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

程淼奇道：“我们认识吗？”那黑衫女子吐了口气，说道：“之前在云天城邀请你的人就是我。”

程淼似乎没有听见黑衫女子的回答，用仿若能看穿一切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黑衫女子，可那黑衫女子却仿若无底洞般，无论如何也看不透她的虚实。“你当初找我是为了什么？”程淼沉声问道。

黑衫女子笑了笑，说道：“当初的事情不提也罢，我先介绍一下，我叫阿檀，你也说一下这里发生了什么呗。”

黑夜悄悄地降临，酒楼中的人早已所剩无几，只见一个年轻人正趴在角落一侧的桌子上，脸上满是红晕。程淼虽然可以用灵力排出酒水，但又始终不肯让自己清醒，一桶又一桶下肚，喝着喝着便到了晚上。

这时候外面进来三个人。其中一人惊道：“他居然还在这！大好时机不可错过。”

旁边的一个精瘦汉子，嘿嘿一笑，强大的力量外放，元力！达到了元境才有的纯粹的元力！元力比灵力更凝实，威力也强大的多，只有到达了元境，才能掌握这种力量。

巨大的音爆声让得醉酒的程淼一下子清醒了几分，只见一柄大刀已近在咫尺。

阿檀的声音仿若能摄魂心神，陈克让从地上醒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阿檀，周围的伙计也都发愣般站着，只有程淼眼睛仍然清明如玉，枪尖指着那驼背老者，静静地凝视着阿檀。

“他们要杀我，可惜没成功。”程淼冷冷地道。阿檀柔声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他们没能成功，你又何必再与他们追究呢？不能饶他们一命吗？这样只会滋生更多的仇恨。”

看到似乎恢复正常的程淼，阿檀也禁不住笑道：“希望如此吧。”随即说道：“我来这里有事情要办，我们就此别过，相信我们很快就能再相见。”程淼拱手道：“有缘再见。”

只见银光一闪，仿若有一面小小的镜子闪过，阿檀便已消失不见。

程淼的的稳重与坚持，让他在武学上进展飞速，可是他却缺乏了少年人应有的血气方刚。他敢去拼，却总是以最理性的态度去对待任何事，很少因为热血上头而去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唯独在他的心被仇恨打击时，才会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程淼禁不住看向声源，只见一个黑衫女子站在门口，黑色面纱虽然掩盖住正脸，可却无法掩盖住那曼妙身姿。

程淼头一外，看向阿檀，眼神中不自觉透露出一丝冷漠，“当你杀第一个人的时候，仇恨就会结下，之后越来越多，这是没法避免的。我可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君子。”

阿檀哀叹一声，说道：“仇恨就如同世间最毒的草，种到自己心里，等到生根发芽了，最终害得还是自己。而且仇恨长存于心，你武学造诣也终究无法达到世界的巅峰。”

不知过了多久，程淼终于回过神来。他盯着阿檀，整个人竟然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他的锋锐，是来源于他对枪的深刻理解，但这锐气中却缺乏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阿檀也盯着程淼，看着他暗淡的双眸，说道：“当有一天你感受到什么比复仇更重要，你也许就能彻底摆脱掉仇恨。”

程淼轻轻笑笑，仰天长叹道：“也许会有这么一天，但绝不会是现在。”眼眸中又逐渐恢复原来的神采。

那驼背老者看到程淼破绽，拿起龙头杖用力向程淼背后砸去。程淼似乎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丝毫没发觉鬼门关已经到了眼前。

却看黑影一闪，在场的所有人只觉得眼睛一花，那驼背老者的的龙头杖竟然在空中化为碎沫，驼背老者直接被吓得摔在地上，久久不能起来。余下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往阿檀身上看去，可阿檀却似乎毫不知觉，默默站在原地。

“来几桶最浓的酒。”程淼向着掌柜喊道。那掌柜早已吓得面无血色，听到程淼吩咐，哪敢不从，不一会便送来好几个大酒缸。

……

血丝布满了程淼的眼睛，但是躁动不安的情绪终究是逐渐安稳下来。笑容已经从程淼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说不清的表情，似笑非笑，似惆怅而非惆怅，眼神中的光彩也比以往要暗淡许多。

“对不起，我现在还没法理解。”程淼摇了摇头，半柱香时间，脸上的沧桑又增添许多。

程淼的脸色露出一股苍白，似乎故意不去回想过去，不去体会阿檀那段话，可越如此，那话音却愈发地深刻，不断在脑中回响。这时候，程淼脚下一个踉跄，握枪的手竟然把持不住，松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