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惊涛

程淼与花照水依偎一起，坐于小舟之上，舟子并不大，内置极为雅致，虽不是奢华，却另有一番盎然之清新。小舟就这么沿着湖水缓缓摇荡，月如钩，星辰落入湖间，环绕小舟。

花照水轻声道：“淼哥哥，我真希望这一刻能永远停留呢。”

程淼笑道：“我又何尝不是呢？世间之疾苦百姓无数，多少人能享受我们这片刻安宁？”

花照水默不作声，缠着程淼的手臂突然止不住轻颤，程淼低头看去，几点泪珠沾湿了他的衣襟，花照水轻声呜咽道：“淼哥哥，淼哥哥要是也不在了，我......我......”愈说声音愈大，竟惊得周围赏夜舟舫上数人向着这边望来。

程淼心一沉，自己心中又何是不难受呢？但此时此刻，不便多说什么，只是将怀中花照水搂得更紧了。花照水声音重归柔和，说道：“就如同断肠人月前辈，他也是苦命人呀，想起那一日，我迷迷糊糊通过密道离开栽玉城，碰到了几个恶人，还好月前辈突然出现，即使他自始自终没跟我说过一句话，我也看得出他有多苦，也许那时候，他也能感受到我的悲苦吧。”话语声更细，再过得片刻，怀中人儿安静下来，一呼一吸逐趋平稳，已沉沉睡去。夜间湖面极静，霎那，花照水猛然一挣，嘴中大喊道：“爸爸！妈妈！我......我好想你们啊。”又幽幽哭道：“淼哥哥，你别走，你别走，你是我世间唯一一个亲人了。”

花照水耳根稍红，扯着程淼衣袖说道：“淼哥哥，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出发吧。”

程淼托起花照水，元力升腾，向云霄处飞去，此时日未全起，薄雾依旧，只见得隐约间湖心掀起几层荡漾波涛，又重归平静。

花照水说道：“龙帝如此恶毒，没能护住他们也不是淼哥哥的过失啊！”

数九炎炎，抵不过流风挥散，月映船头，兰枝斜傍，钟鼓琴瑟交接响起。时至夜深，池边灯火仍通明，屏风黑色婀娜身姿舞动，纱袍舒展，阵阵清香从各色楼阁内飘飘欲出，淡雅酒意，夺目菜肴，全无市井之肮脏。

程淼听得此言，胸中一紧，仰头望月，月色已无方才之柔美，凄惨白茫逐渐攀附舟身，乐声渐息，船只也相继回岸靠去。玉色月芒撒在二人身上，时间点点流逝，直待得第二日旭日初升，二人方从沉睡中清醒，花照水面颊上兀自留着两条泪痕，久久不散。

程淼斜过头，看向花照水，说道：“水儿，这一晃悠一月即逝，我们一路南下，避开战乱，这游山玩水虽然好不快活，但我内心总有两事放不下。”

程淼摇头苦笑道：“是我不好，再说第二件么，就是我之前与你提起的，荆寒霄。”

程淼摇头道：“那时候还是太过自满，终究是落得此下场。我一生没少做过错事，没能护住二人更是我心头大恨，除我之外，孤帆现在如此也与荆寒霄脱不了干系，我现在只欲擒住这魔头，也算是为民除恶。”

花照水虽然极想与程淼再珍惜一月不到的时光，但不忍拂其愿，点头道：“我们回栽玉城罢？那里眼线众多，找到那恶贼可谓是轻而易举。”

程淼笑着赞道：“还是水儿厉害。”

程淼道：“在首位的，自然是你啦，我真不知那一天真到了，会怎么样，近日丹田总有异样，时不时诡异一跳，我却毫无法子，看来这玄尸蜈蚣果然名不虚传。”

花照水带着哭腔道：“别说了！别说啦！”

花照水面露不快，说道：“淼哥哥，无端端提那女魔头作甚。”花照水前些日子听程淼讲述往日趣事，自然提到荆寒霄，听说她将罪名推到程淼身上，在聚英台内更是重伤程淼，火气哪里压得住，若不是程淼性命无多，只希望所剩无几的时日里能陪着程淼，早已动手唤人灭了那女魔头。

程淼续道：“我曾承诺护住暮成雪与孤帆，却无奈一身陨，一心死，主要责任还是在我，若非宁桓等人相助，他们甚至死无葬身之地。”

花照水嘟起嘴，说道：“是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