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惊涛

程淼摇头笑道：“至多不过混明境明心阶，何足道哉？”

老头道：“若是半月前的你也许收拾他不废什么功夫，但现在的你可未必吧。”

程淼面色稍沉，问道：“前辈什么意思？”

这如梦如幻的地方，竟是一处赌场。可这赌场，却无大声叫骂，取而代之的，是华袍及身的贵老爷们。黑暗的角落，一人斜斜坐在檀木椅上，举杯轻酌，将杯中淡水灌入喉种，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眼前四人。

一拖着两团赘肉在耳旁的管事走向角落那人，笑嘻嘻道：“大少，有什么需要，尽请吩咐小的。”

那人正是程淼，他摆摆手，道：“无需劳烦。”

老头说罢，双眼一亮，泛起蓝色精光。程淼失声道：“纵海望气术！”

“什么人！”不远处传来呵斥。

“走罢。”老头一抓程淼胳膊，消失在街头。

二人如一阵风往城北吹去，不一会落在一个破屋前。老头推门而入，顿时掀起一阵尘灰，里遭堆满各色骰子牌九，桌面蒙着厚厚一层尘，破瓦罐随意地堆在角落，似久无人居住。

老头恶狠狠道：“小子，黄健前辈于我有恩，否则我也不会救你，我老赌鬼这辈子虽然不喜权贵，对民间的小人也不抱什么同情，你别觉得自己高尚得很，若有哪位大官能找着我，给个满意的价钱，我说不定还会弄死你。”

程淼愣了神，脑中皆是“这老头好古怪！”

老头道：“你是不是觉得这老头好古怪，哼，这倒没错。还有，我不是你师哥，这百年前在山海做了这辈子难得的一件大好事，但身受重伤，被黄健前辈所救。他说我虽不是善类，但也绝非奸恶之徒，因此将一门奇异功法授与我。”

老头冷笑一声，道：“黄健前辈倒是看走眼了，我这杀人全凭自身一念喜好的大恶魔居然不被他称为善类，呵呵。”

程淼眉头微皱，寻思道：“这老头卖什么关子，带我来此处作甚么？”

老头拱拱鼻子，道：“我可没在浪费你那可怜的半月寿命，跟我来。”他对着墙壁甩出六颗骰子，墙壁顿时发出轻微震动，打开一道仅容一人的裂缝。

此间名为环采楼，坐落于东南域靠北数十个王朝的交汇处的连山城。此城不属任一王朝，城内之繁华却更胜鼎盛王朝的国都，多年以来长久伫立，从无人敢动它，黑白两道无数卧龙藏虎之辈都隐身于此。

厅中坐在主位的一人叼着镶金烟斗，突然道：“老二，你可听闻连山一贼？”

程淼心下震惊，退后一步，问道：“前辈怎生称呼？”

老头哈哈一笑，说道：“名号不值一提，一介老赌鬼罢了，这破城鱼龙混杂，你前一日揪出的胡盘可不是什么小人物，他可是大受笠王朝皇族宠信的人，一个能调动明境明心阶巅峰的权臣。”

程淼将那老二缚了，在窗户跃出去，倒吊在街边树上，拿起准备好的白色纸条往他身上一拍。清风捎过，将写着贪腐数目的字条轻轻吹起。程淼拍拍手，正准备离去，一阵拍掌声响起，不远处一佝偻着身子的老头举起干瘦的双手正轻轻拍掌。

明月当窗，夜色如墨。轻柔夜风吹拂树梢，枝头绿叶，将月影切得细碎。光影交错间，闪耀着碎银般的光芒。苍檐下，高悬着玲珑而精致的风灯，泛着亮眼黄光，透过雕木的细窗格，里遭人影烁动，给这仙境般的世间带来些许噪杂。

那被称为老二皱皱眉，说道：“那自然听过，昨日居然连胡盘都被他下手了，能耐可不小。这短短半月都居然有二十几个蠢货被他清掉了。”

另一人接口道：“此人好生危险，虽不杀他们，但将其缚了挂在街头，还不知从何处搜出他们账本，穷其一生搜刮的民脂民膏全被抖露出来，确实让他们比死了还难受。”

老二神色黯淡，摇摇头，道：“今日头痛，小弟先行告退。”说罢转身拂衣而去。

程淼心下暗惊，此人何时出现自己居然毫无察觉。他盯着老头，稳下心神道：“老先生这么晚了在此处作甚么？我送您回家吧。”

老头摇摇头，道：“我要找个有意思的人。”说罢一步一步走向程淼。

老头道：“就是你小子，我跟了你九日，每日出出入入城内各色纸醉金迷的风花雪月之地，却滴酒不沾，女色赌博皆不碰，我在这半辈子，还没碰到过这种人嘞。短短半月能揪出二十七个赃官污吏，这份能耐可不小。”

老二回过神来，道：“这人......”

主位的人截口道：“老二别想这么多，以他的能耐，不过抓些小狐狸，哪能动得了我们？”

老头冷冷道：“你的寿命，已不过半月，玄尸蜈蚣万虫噬身的滋味你想体会么？”

老头续道：“老头我若想害你，早下手了。别给我使什么脸色，我老头子可不是什么圣人，若非债情难偿，我可没这闲功夫搭理你。”

三人兴致全无，又一人道：“各位兄台，明日再会罢。”提身离去，短短片刻，厅内只剩下暗暗烛光照耀。

夜更深，程淼已悄悄随着那老二来到二层。他停在这金砖玉瓦廊中，老二所入屋内传来男女嬉戏之声，程淼泛着冷笑，将门硬生生扯了下来。一男一女正赤身抱在一起。看到程淼大吃一惊，眼前白光亮起，脑中悠地天旋地转，双双倒在地上。

“老二分心了，这把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