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宇天帝

陆无依没有回答。

“也许，伽鲁人的星际帝国永远都不会发现这里。”

陆无依的眼神都未有过波澜。

“我大概能理解你说的这种进化，不过超级天才带来的巨量资源恐怕不是那么容易产生的吧？”

“是的，做个很简单的比喻，一名你们学院普通的武者，进入我们伽鲁人的国度，与他相同实力的伽鲁人战斗，这个过程中所接受到的信息就是超量的输入，而你的这位小弟子去到我们国度与他同阶别的伽鲁人战斗，所接受到的信息就会少的多。”

“我明白了，这其实是一种加速变量，等于说，系统越成熟，能够进入超域态的机会便越小，进化阶诞生的概率就越低，超域跨越的可能便越低，而你们的云河法则分化出了两个新的阶别是不是意为着你们的武道文明在这么多年时间里进行了两次超域跨越？”陆无依把握到了一丝关键点。

杨潜看着她，认真的看着她，想了片刻，没想到她到底指什么，只好依从内心的想法，抬起手，轻轻搭在陆无依的手臂上，“如果你指这个，你确实很傻，机械虽然有诸多不好，但有一点是好的。”

“你说。”

“它会永远年轻。”

陆无依微微一笑，下意识的轻轻偏过头去，靠在杨潜的腰间，轻声道：“早知道，你有这般的伟大志向，我就不将你拖入这无尽的争端中了。”

杨潜没来由的竟没有躲闪，不知什么时候，他竟然对这种有些亲昵的动作不那么排斥。

“其实，我挺享受这种战斗的生活，只要你没有厌倦就好。”

陆无依觉得杨潜越来越会说话了，每句话虽然很简单，但，自己就是喜欢听，喜欢听话语里的意思。

“我们明天就回去了，你跟我们一起回学院么？”

杨潜本想直接回学院，但似乎自己答应过某人要去他家做个客，另外，也该见一见猎魔者协会的那位会长了，陆无依接下来的各种行动中，猎魔者协会都会用的到，联邦中的一些家族也该到了算账的时候了。

“我暂时不回去，等下学期开学吧，明天进入城墙之后就将我放下来吧，我要去见一个人。”

说到这，陆无依立刻没好气道：“王爵他们家是你在背后扶持的吧，有这么好的东西居然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我，统领一阶的战甲还有没有？”

“有的，有的，我这各种战甲都还有一点。”

“拿来吧。”陆无依对着杨潜伸手道。

“放在这里么？”

“你还有多少？”陆无依有些惊讶。

“我在血隍谷中又捡了不少，差不多有三四百副了吧。”

陆无依又惊又喜又有些无语，毕竟也只有他有那么神奇的戒指，其他人就算捡了也没什么用，最多自己拿着，还不能穿。

“那算了，你还是回到学院再交给我吧。”

“嗯。”

“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这么些天连番战斗一直也没休息好。”陆无依难得关系起杨潜让他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哦。”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明时分，陆无依命雅安部落中的武者们将战舰上的各种徽记涂装全部抹去，隆隆的轰响声中，向着人类王国疾驰而去。

飞船的速度比人类飞行快的太多，不过两天的时间便已能看到人类的城墙，高大的城墙上到处都是斑驳的锈迹，舰队还没靠近，城墙上便飞出一个小型飞行器，也不知陆无依做了什么，飞行器绕了个圈后便返回，而他们便大摇大摆的进入人类联邦。

越过了隔离区后，杨潜向着陆无依及一众师兄师姐们打了个招呼，便带着蛮陀，从战舰上一跃而出，缓缓降落到地面，等战舰消失在视线的尽头时，杨潜才对身后的蛮陀道：“走吧！”

随即，两人的身影急速消失在密密麻麻的建筑和街道中。

方才跨越的城墙，虽然不是第九十九联队驻守的，但杨潜依旧凝视了半天，发现，城墙下原本流放在此的犯人们已经不见，基本都派了军队驻守，能有这样的变化，想来是不错的，无论是不是自己的原因。

也许，这也跟四大堡垒中的两座彻底失去战斗力有关，剩余的两座堡垒，联邦军队还是能应付一二的。

王爵很早就将他家的住址告诉过杨潜，杨潜没有费很大的功夫便找到了他们家的庄园，这是一个靠近大海的地方，这种景致在人类联邦是不多见的，所以，这片靠海的房子必然很贵。

杨潜按响门铃的时候，王爵正在家中招待贵客，当他看到投影中显示出来的人时，强压着心动的激动，露出一丝促狭的微笑，对着他面前的两人道：“我的同学到了，他很厉害哦。”

王爵对面身材高挑身着紧致的战斗服的女子，颇有些意兴阑珊道：“是么？”

王爵神秘一笑，道：“我们学院青禾榜上的高手。”

另外一名略小些的少女扑闪扑闪着大眼睛道：“排名多少？”

“前十！”

“炎仑武道院的武道水平在八大学院中一直处于中游，这一届若不是出了一个姜易，恐怕一个能拿的出手的都没有，他肯定不是姜易。”

王爵摇摇头，神秘一笑道：“那是以前，他的实力绝对不在枪王姜易之下。”

“哦，炎仑武道院还有这样的人才？倒要好好见一见了。”

“是的，伽鲁人的武道文明在进入这颗星球之后已经进行了两次超域跨越，这是很了不起的。”

陆无依的紧迫感愈加深重，“那你再跟我解释解释‘域’吧。”

杨潜走到靠在座椅上的陆无依身边，发现他们的隐院院长脸上依稀残留着泪痕，他不懂女人，所以，便也不明白陆无依为什么会哭。

“也许，真实的情况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

“其实，刚才说的那些一部分来自族内的记载，一本分也是我自己的猜想，也许，真实情况不一定如我说那样，毕竟我们谁都没有走出过这颗星球，这片星域，对么？”

对于这种纯粹理论上的东西，杨潜向来不是很感冒，所以，只能看着两位聪明的女人进行着对话。

“‘域’这个概念我也只是懂一些，从我们族内的古籍中了解到的，首先，你们要明确一点，宇宙浩瀚，星辰无数，宇宙中的文明也不计其数，不同的文明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武道文明，文明分等级，武道文明也分等级，而宇宙实在是太浩瀚了，武道文明的差距也太巨大了，所以，先贤们便创立了一种区别武道文明等级的单位，这种单位就是‘域’！”

这些杨潜已有所知，但对陆无依来说却是从未接触过，从未听过的新奇，就像一扇新世界的大门，突然在她的眼前打开，陆无依发现自己一直以来所认为的山巅，一览众山小的顶峰，其实只是另一座巨峰前的山脚而已，只是巨峰实在太过伟岸，一直都被云雾遮挡，当有人拨开遮挡在她面前的云雾时，那座巨峰的峰顶竟然都无法看到，这种震撼，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哦，那，你还是继续说说‘域’吧。”陆无依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消化这个惊人的讯息。

杨潜认可的点点头，而陆无依依旧茫然的嗤语道：“星球，星域，星河......”

望着陆无依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杨潜草草的结束了今天的会议，安排好萨珊娜等人的活动空间后，才又返回会议室，只是，陆无依已不在其中，杨潜寻找了许久，才在战舰的指挥舱中找到她。

这里除了她之外已空无一人，到处都是冰冷的机械仪表所散发出的清冷微光，与她在炎仑武道院内的实验室颇有几分相似，似乎眼前的女人更加习惯这种冰冷的钢铁所构筑起来的环境，只有在这里她才能冷静，精确的思考。

“你说的，是真的么？”

“真的，不然你以为伽鲁人来自何处？星空的深处，伽鲁人建立了一个庞大的星际帝国，他们只是那个帝国的一部分而已。”杨潜的语气很重，因为他知道这信息背后代表了什么，预示着什么，以及他们的家园真正面对的是什么。

“也许......”杨潜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缓缓弯下腰来，看着眼前的女子，沉声道：“我从未想过真的待在这颗星球上直到老去，我从杀掉紫先生的那刻起就知道，我将会进入这莽莽的星河，直到宇宙的边缘，时间的尽头。”

陆无依这才将空洞的视线收回来，看向杨潜，道：“我是不是很傻？”

“每一次，武道文明‘域’的突破，都可以称为巨大的进化，或巨大的前进，因为少量的资源注入是无法促使云河法则进入超域态的，只有巨大的颠覆性的突破才有可能，而武道文明间的差距实在太巨大了，这种差距大到无法用数据来衡量，只能用‘域’来做计算。宇宙中的低等级文明甚至走到毁灭的那天，都没有超域，期间所消耗的时间，资源无法计算，他们与顶级文明间的差距依旧是那么多域，没有丝毫的前进，所以，你懂一个域的距离是有多巨大了吧？”

陆无依再一次茫然的点点头，这名联邦目前最伟大的科学家，感觉自己的智慧和认知在宇宙中仿佛一个婴儿，幼稚而又年轻，简单而又无知。

陆无依的瞳孔变得很大，黑漆漆的瞳孔看着萨珊娜，看着眼前的伽鲁人女人，最后转过头来，看向杨潜，她想在杨潜那里找到一个答案，尽管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需要怎样的答案，而当她发现杨潜拥有着和伽鲁人少女相同的淡定时，便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连身后的弟子都不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