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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中梦魇尘中镜(原名:娑婆罗)

第 102 章 正文第十九章 千年冰蚕

我哗然一笑,“小女子何德何能,会有这本事?”

男子似乎比我更有把握,一脸信誓旦旦,“姑娘当然有,只要姑娘想。”眼中全是精密的算计。

我自然清楚,聂心出现在这儿,绝不会只是为了当一个响誉南朝的舞娘,而一旦中选,这最终要去的地方,便是皇宫。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想干什么,更不清楚阿心现下依附的是个什么组织,又是谁的势力?但就目前来看,这帮人不单纯,阿心的处境,貌似也不怎么好。

还未进门,昨日那位唤“沐枫”的公子已在门内笑等候,随即,他领我上了三楼。

三楼的排练室里正排练着一出歌舞,乐师舞娘加起来差不多有十来个人,其中一位最惹眼的鲜衣女子,正是我今日要找的聂心。

此刻的她,对我来说是陌生的,衣衫精致,妆容艳丽,眉间一朵朱砂格外妖异。

如我所料,这冰寒包裹里放着的,便是那晚那个斗笠人手中的玄铁盒,也就是甚为稀罕的解毒圣物——千年冰蚕。

千年冰蚕,性叼,喜阴冷,以各类毒物为食,剧毒无比又百毒不侵,能化解天下各种奇毒。

此时,盒里的小东西正睡着,像早饱餐了一顿,蚕身被几缕金丝红线缠绕,也不怕它醒来后乱跑。但养这小家伙可比养个大活人麻烦多了,带它在身上也确实不太方便,所以,我决定先托给我那个风华撩人的师父照顾。

去东厢找人,哪知已人去楼空,跟掌柜打听了下,这才知道他走两天了,估计是急着给他那位大老爷送药去。

回房将冰蚕放好,我不耽搁,又重新赶往百乐阁。

今日是“轻歌日”,上午一场各国的歌者已纷纷献唱,下午全是民间的选拔拼比。

这次的选拔赛是以四位乐评师的意见为主,不过,最终决定权是在上官琴师手上。我一先就知道上官琴师不简单,还以为云淡风轻的他在朝为官,后来问过才知,他竟是当今丞相的公子,还是个货真价实的皇亲国戚,因着在乐界的名声与地位,虽无官职,此次却受太后亲自委托,命他为朝廷的“司乐”选纳贤才。

这些都是我从陆小淅口中套出来的,但说是“套”,其实也不是,因为那小家伙对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说他家老师说了,若是叶姑娘问起什么,不必隐瞒,据实相告,他还说他家老师一直是个淡泊名利,不喜拘束的人,出门也从不彰显自己,所以,至今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很少。

对于陆小淅的说辞,我不意外,因为上官琴师就是这么一个人,胸怀坦荡,清雅高洁,可是对于琴师的坦诚,我深深觉得自惭形愧,因为我不值得他这么对待。

心下已决定帮聂心,尽管我并不完全相信沐枫的话,可是我也不敢赌,若聂心真因我出事,我于心难安。但我亦不想为此去利用琴师,所以眼前就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帮他们以实力获取名额。

再次找到沐枫,果不其然,他一副恭候多时的模样。我给了他两张曲谱和一则故事,我能做的就只是这样。他起初是诧异的,可能以为我会在上官琴师身上下功夫,但是以琴师的性子,我敢断定他绝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自己对音律的判断,所以“走后门”这事想都别想,这是我说服沐枫的理由,也是事实。

沐枫似乎考量着其他,也没多纠缠,但临走时仍暗示我,要我在乐评师身上下功夫。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百乐阁的行馆就炸开了锅,一大堆人找到上官琴师,称他们的舞娘在客栈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了一晚上,希望将比赛推后几日。

上官琴师了解情况后,不出意料,将这“弄舞”一日的民间选拔赛延后三日,但由于事出突然,事情又发生得太过蹊跷,所以一并唤了泉州太守彻查此事。

我知道这定是沐枫搞得鬼,他是想为聂心多争取些时间,又或许,他已决定用我给她的谱子重新编排。三日的时间不长,可对精于此道的他们来说,已恰恰足够,我打听过沐枫的底细,却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来自玉城“天音阁”,还记得当初丽娘跟我说过,他家阁主姓“沐”,想来就是这个人了。而这三日我也未闲着,因为沐枫要我亲自排这出戏,在幕后,且要避着聂心。

我思考我在翠玉坊做学徒的事,他早查得一清二楚,不然怎么会如此“器重”我,然在姑苏的那段时日,还真是什么阵仗都碰到过,歌舞排戏现下对我来说,确是信手捏来之事。

莫名地,心里有种不祥预感,我只怕掺和了这次,日后会牵扯出更多的麻烦,还是早作打算得好,至于那些盯住我的人,也得想个办法甩掉。

三日后,碧月流风。

此次民间选拔赛一共有二十一个来自南朝各城的被举荐者,而说是“民间选拔”,其实都是出自各城有名气、有地位的乐坊,实力不容小觑。之前的“丝竹”、“轻歌”日已比拼了十四组,今日还剩下最后七组。

我没有把戏排得太复杂,因为时间紧迫,只稍稍加入了一些现代舞的动作来演绎故事情节,其他一切从简。这场戏主要是突出聂心,所以,由始至终只要有动人的乐和凄美的舞足矣。然在这个朝代,我相信还没有人能在曲目上胜过我,至于舞技,就要看跳舞者自身的造化了。

聂心他们是倒数第二个上场的,当乐声伴着清歌响起的时候,似乎所有人的注意都被深深吸引了去。

长安月下

一壶清酒一束桃花

……

我借用了大明宫的故事,只是把故事中的公主换成了族长的女儿,她遇到了有妇之夫的男子,从相遇到成亲,直至最后男子与发妻双双殉情,独留她一人在世的场景。一共四幕,演绎着她的情动,她自以为天真的幸福,她得知真相后的伤心,以及面对丈夫死亡后的绝望。

一曲绝唱,一轮哀舞,我看得入神,所有人都看得入神,甚至有人潸然泪下。不得不说,今日台上之人发挥得很好,将这曲情殇跳进了众人心间,只可惜妆画得再浓,我依然识出台上跳舞之人不是聂心。

视线落至一处,那个叫“沐枫”的男子正笑眼看着一切,眸光精亮。

我知道我被骗了,或许从聂心受伤那刻起,他就没打算让她上台,亦或许,聂心从来不是这场戏的主角,是他故意误导,让我先入为主地以为聂心就是参选舞娘。

他要我帮忙应该是试探,一来试探我与聂心之间的关系,二来试探我究竟有多大能耐,日后是否可为他所用,而不可否认,这样的试探无疑为他夺取名额,增加了绝对的胜算,尽管,我并不觉得失了这次机会,他就再没别的办法。

身旁的琴师怔怔地看着,其他三位乐评师亦是如此。俊美公子和清纯美女自乐潮大会的第二日起就没再出现,只有翩翩公子、十一和香翎他们还在二楼观看,而那个斗笠人,之前消失了一阵,今日却出奇地出现在三楼那个角落。

“叶姑娘,你觉得方才这场歌舞……如何?”在我出神之际,上官琴师转头问我。

他今日的眼神有些奇怪,具体哪里奇怪,就是觉得太过认真,之前其他参赛者表演时,他也问过我意见,但没有现下这么专注。

“很好,我很喜欢。”我不敢看他,侧过了头,他应该听出来了,这出歌舞的乐曲与我前几日的那曲洞箫,是何其相似。

他似乎还想问什么,可是却没再开口,灼灼的眼光中有一抹落寞飞过。

对不起,琴师。对你,我终究用了一份心思,我知道我选的这出歌舞,定会让你有所猜测,可我只是想引起你多一点的注意,亦或是你心里对我存着的那一丝顾念。我,终究是利用了我们之间的交情。

最后一出歌舞落幕,我没有多留,趁琴师在忙碌的时候,独自离开了百乐阁。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想我与他的这场结伴同行,已经走到尽头。

琴师,多保重。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她,翩翩莲舞,摇曳生姿,褪去了往日的青涩,竟多了一抹游历于世俗的浮华。

见我来,她舞步一停,扬手断了音乐。众人纷纷退下,她笑逐颜开地跑过来唤我:“阿离姐姐。”

“需要我做什么?”我转过头,此刻才认真打量起眼前男子,他属于阳光爽朗型,可眼底的深沉,却让他浑身散发着一股亦正亦邪的气韵,我捉摸不透他这是在担心阿心,还是在担心任务会失败,又或者,他只是在寻求一个最好的结果。

“帮她入选,夺得名额。”他说。

我们没有聊太久,她只字不提现下的境况,我也不勉强,只嘱咐她若遇到什么困难,千万别死撑,一定要来找我。

翌日,我按照约定来到回风楼。回风楼,是百乐阁内最大的一栋楼,共五层,每一层都是一个独立宽敞的排练室。

还好,这丫头在我面前,还是我认识的那个。

“伤好了没?”拉过她的手,打算为她号脉,可掌心传来的纤柔,却让我垂了眼。聂心多年来舞刀弄剑,年纪不大,手掌却早已积满了大大小小的茧,然现下全没了。

我问她究竟是什么事,能不能告诉我。可她始终不愿多说,只道:“姐姐别问,也别管,这是阿心自己的事,阿心自会处理。”

“阿心,人生有苦亦有乐,难得一世,切莫重苦轻乐,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人最该学会的就是放过自己,做你开心的事就好。”我将身上的天香豆蔻都给了她,随后道一句“珍重”,出了回风楼。

天边艳阳有些刺目,仿似刺透了人心底最脆弱的那处。然在烈日光影中,我看到那位俊朗帅气的沐枫公子,扶手站在不远处。

“她受了很重的伤,就为你手中的东西。”经过男子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音色平淡,听不出情绪,“若这次失败,她会受刑,连带之前的擅自行动,一并问罪。”

我接过包裹,浑觉一阵寒气侵入掌心,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顿时有些生气,又有点心疼,“阿心,不要再去做危险的事,更不要因为我去做,我当初救你,并不需要你回报我什么。”我将包裹递还给她,今日见到她,我是真的很担心,一个人的体质、肤色,甚至样貌都可以改变,但这却要承受很大的痛苦,我不知道她除了那双手,还有哪些变化,但无论是什么,都不是我想看到的。

见我脸色沉凝,她收起嘻笑,换上一丝认真,“姐姐的心意,阿心明白,只是有些事阿心不得不去做,还望姐姐体谅,也不要阻拦。”她说时,带着淡淡的黯然,语气却十分坚定。

没再说什么,我迈步离开,我需要思考的时间。身后的人也不着急,像是早笃定了我的答案。

之前离开“碧月流风”,我向上官琴师撒了个小谎,可如今身上揣着个东西,自然是不能回去了,于是先回了客栈。

我知道我是劝不了她了,我不清楚她究竟背负了什么,但却明白,要试图去改变一个人一直以来的信念或是执念,那是件太难、太无奈的事,对经历过的她也太不公平,况且就连现在的我都有太多放不下,又如何去劝说她。

我叫她好好保护自己,不要一味地拿命去搏,她答应了,也承诺不会再莽撞行事。至于那个冰寒包裹,她说权当报答我救命之恩,我不想让她觉得有所亏欠,终是收下了。

她似乎察觉到我的心思,瞳眸一闪,不自在地抽回手,道:“早好了,姐姐莫担心!”说完,又想到什么,转身跑到一处暗角,拿了个严实的包裹过来,“姐姐,这个是送给你的。”她笑嘻嘻说,俏皮地朝我眨了个眼,“等回了客栈,你再拆开。”ぷ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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