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巅

“见过前辈。”

文渊文斗赶紧抱拳施礼。

“也还不错，愿意拜本尊为师么？”

金黄的羽毛柔顺光滑，尾上三根黑色镰羽挺立。

杆棒粗的猫腿不显臃肿，抬腿迈步时无声无息。

更兼两眼当中有一条竖缝，开阖间散发出神秘的力量，令人望而生畏。

文斗扭头，求救似的望向文胆。

“断夜，别闹了，来者是客，先进去酒菜招待后，再说你的事也不迟。”

妖皇赤电适时开口，解了文渊文斗的尴尬。

“唉～！前世今生再相逢，孤独来去枉费心。”

断夜仰天长叹，满是惆怅与失落，突然幻化成一奇异青年，只是嘴巴略尖，双眼有点小:

“诸位请。”

这极具戏剧性的变化，那滑稽的表情，令文胆龙慧想笑也笑不出来。

妖皇夫妇领先，杨如风夫妇随后，淑女七剑与文胆八人紧跟而进。

断夜最后，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两只小眼只是盯着文渊文斗不放。

上官安宁上官静逸姐妹忙着安排众人入坐，又吩咐下人准备酒和莱。

此番筵席与万灵阁大不相同，除了几样必备的素菜外，余下的尽是些仙果之类。

不一会儿两壶热茶上桌，腾腾白气缭绕，每人斟满茶盏，轻呡一口，但觉茶香四溢。

一饮涤昏寐，情思爽然满天地。

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轻尘。

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闷。

“好茶啊好茶，一品不思尘，再品真心归，三品不知身处何方，只疑在梦里。”

彭海唇留余香，忍不住出口称赞。

“海哥可用大碗？”

文斗笑眯眯地问道。

“斗哥说哪里话，酒与茶岂能并论？酒可以鲸吞牛饮，尽显人生豪迈，茶只可细细品尝，淡泊宁静，方能品出人生真谛。”

文胆接过话说道。

“想不到胆子小小年纪，对茶道竟也颇有研究。”

妖皇赤电看了赤鸿一眼，夫妇二人面现惊奇。

“文族书阁有记载，当年多费了点心，谈不上研究。”

文胆看了眼龙慧，面带谦虚，望向妖皇。

“此茶何名？胆子不妨道来听听。”

妖皇兴趣大增，赤鸿杨如风柳如烟八道目光齐齐看向文胆。

“如若所料不差，此茶名为流香不归，抑或留香不归。”

“何谓流香不归？何谓留香不归？二者有何含义？”

“流者，挟香而去，不再归来，是为流香不归。留者，茶既入口，香已随心，岂能放还？是为留香不归。”

目瞪口呆的文渊文斗，以不可置信的目光望着文胆，同是文族弟子，自己咋就不如人呢？

“且此茶宛似清流，一尘不染，绿意盎然中道韵流转，有开胸怀悟大道之妙用，所以又称流(留)香不归悟道茶。”

文胆不顾众人惊讶的目光，侃侃而谈。

“高！高论！想不到胆子还是茶道高手，海哥真是服了！”

彭海竖起大拇指，口气里以有这样的兄弟而无比自豪。

“酒来！”

凌空飞来一口金坛，妖皇伸手接住，拍开泥封的瞬间。

辛辣刺鼻的味道迎面扑来，隐有浓香夹带，龙慧不禁皱了皱眉。

每人斟上一杯后，妖皇开口:

“流香茶虽有悟道功能，淡泊宁静却消磨了我辈壮志，且再饮此酒试试。”

望着妖皇雄心不已，意兴豪飞的样子，众人不由自主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呛口，难咽，似辣椒般刺激人的感官神经。

除龙慧赤鸿柳如烟外，其余众女皆眼泪齐出，好不难受。

龙飘飘在龙慧眼神示意下，勉强饮下。

再一回味，顿觉浓香直入心脾，浑身筋脉跳动，每一个细胞都在跳跃欢呼。

随之热血澎湃，我为你生，我为你死，披肝沥胆向前，为了信念永不回头的心情油然升起。

大旗飘飘，大旗猎猎，文胆仿佛看见了文族始祖浴血奋战的一幅幅画面。

为人族而战前仆后继！

为自由而战我愿飞蛾扑火！

大盛民族会创造辉煌，代代传承下去！

有不屈的信念支撑，煌煌世界必将来临！

文胆龙慧相视一眼，同时握紧了拳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果然好酒，自当三杯才能尽兴。”

彭海举杯，众人一连碰了三次，又品尝了各种仙果后，妖皇问明来意，文胆便把前番事逐个讲了一遍。

当叙到战独孤不败，神秘巨掌出现迫退沧澜时，妖皇夫妇杨如风夫妇俱摇头，不知此人是谁。

“前辈，胆子有一疑问想验证一下。”

文胆想起我化万灵与龙吟崩天穹两门神通妖皇都会，今日相见，欲揭开谜底。

“有不解之处但讲无妨。”

妖皇爽快答应。

“不知是真是假？请前辈解感。”

文胆说出了几门神通后，眼睛就直视着妖皇。

“都是真的，不仅是这几门神通，还有别的神通，你们学不学？”

妖皇饶有兴趣地盯着文胆。

八人闻言大喜，有人自愿送上神通，岂有不学之理？

妖皇见文胆点头，袍袖一甩:

“走，厅里狭小，殿外演示神通去。”

妖皇夫妇率先出门，众人紧随其后走到大殿前面的空地。

嗖的一声，妖皇已腾身高空，示意文胆立足千丈开外。

蓦见白影一闪，妖皇巳在面前，白影再闪，又返回原地。

倏来倏去，形如鬼魅飘忽，唯见残影成线，当真似羚羊挂角，不可捉摸。

众人直看得眼花缭乱，目眩神迷。

“这是咫尺天涯，接下来是通臂无限，看好了。”

声落人没，妖皇身影又在千丈之外。

臂影突现，文胆眼前一花，妖皇的拳头已停在鼻尖寸许，险之又险，众人咂舌不已。

如此三番过后，当第四次拳头来临之时，场域布出，仙凡转换蓦地展开。

妖皇但觉拳头微微一滞，但还是洞穿了阻挡，停在脸前。

“胆子，这是什么神通？”

妖皇大惊，不由开口询问。

“此神通名为仙凡转换，是当年历练时在一神秘阁楼所得。”

文胆便把四人遇时光石，进入莫名空间，得三宝一事讲了。

妖皇接过石头，黑白红黄蓝五色毫光蒙蒙，竟与自己的妖鞭极为相似，不由呆了。

“这是胆子的宝贝，你痴迷什么？难道还想据为己有不成？”

赤鸿斜了妖皇一眼，亳不客气地数落。

“你不觉得它与我的鞭子颜色很像么？只是好奇，怎么会据为己有？”

妖皇回过神，立马抗议。

“爹，赶紧交出神通给胆哥，别耽误时间。”

上官静逸晃着妖皇的胳膊，连连催促。

“这倒把正事给忘了。”

妖皇有点窘迫，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会的几门神通就不必了，咫尺天涯与通臂无限传给你们。”

妖皇刻印好法诀与心得，人手一份，最后又特意嘱咐:

“这两门神通俱是着重于速度与距离，但通臂无限要是大成后，那可就厉害得很，可以穿越大界，延伸无数万里。”

众人喜出望外，伸手接过郑重收好，表示感谢。

这时，彭海向妖皇请教万灵雷印神通。

妖皇看过彭海施展，频频点头，最后说道:

“此神通是灭世掌的雏形，灭世掌由此演化而来，你是怎么得到的？”

“那是一个偶然的机会，独自在真灵洞外闲逛，天空飞过一只大鸟时，突然掉落一枚玉简，上面竟是万灵雷印。”

彭海想起那一天的奇遇，有点摸不着头脑。

“既然这样，如果想省事，不妨就直接修灭世掌，少走弯路。”

妖皇说完，目光不禁向文胆望来。

“海哥这样吧，回万灵阁后，你不会的神通，全部刻印一遍，然后再慢慢提升稳固，如何？”

文胆说罢，摸出一枚玉简，刻印好仙凡转换神通，递给妖皇:

“前辈对此神通若是感兴趣，权为答谢此番传授之恩了。”

随即示意龙慧奉上金刚朱果，讲明了修成金刚不坏体后，再修仙凡转换神通，有事半功倍的妙用。

妖皇接过谢了，交于赤鸿先保管，闲时再令门中弟子服下修炼。

文胆又召出生命之液，莹莹亳光四溢中，立刻吸引了妖皇山所有生灵的目光。

每人服下一滴后，刹那间精神倍增，顿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力量，皆大呼神奇。

“真是好宝贝，胆子，还有没有？”

赤鸿神采奕奕，感觉自己仿佛又年轻了许多岁。

“最后一样，原晶。”

文胆时光石一抖，瞬间耀眼生辉，璀璨夺目，有近五分之一的原晶落了一地。

“胆子你真行，谢了，这么多，下次炼器的材料足矣。”

妖皇大喜过望，亲自把满地晶石收起放好。

杨如风柳如烟在一旁暗竖大拇指，这份胸襟与气魄，当真世上罕有，人族有希望了。

文胆没有把禽蛋拿给妖皇看，不知那尊生灵出世后是什么样子，或许不会比断夜差吧。

“慧妹，趁此机会你与前辈交流一下曲子如何？”

文胆再没了别的宝贝，神通也与妖皇交换完了，便向龙慧招手示意。

龙慧拿着混仙笛走到赤鸿跟前:

“听说前辈有一笛子，可否让慧儿一观？”

赤鸿眨着明亮的眼睛，睫毛扑闪扑闪，低声道:

“叫姐姐怎么样？前辈前辈的，都叫老了。”

“这不太好吧，别人听到，岂不乱了辈分？”

龙慧扭头看看上官安宁上官静逸姐妹，二人叫自己姐姐，自己叫赤鸿姐姐，赤鸿是她二人娘亲，以后该怎么相处。

赤鸿看了看两个女儿，偎着龙慧耳朵悄声道:

“静逸那小丫头太调皮，私下里还叫姐姐呢。”

龙慧终觉不妥，摇瑶头:

“以后再说行吗？”

赤鸿一把搂住龙慧，面对众人大声喊道:

“你们看我俩像不像姐妹？”

上官静逸如飞而来，拍着小手欢呼:

“像啊，像极了！两位姐姐真漂亮，”

龙慧登时懵了，没想到赤鸿如此不拘小节，洒脱不羁，上官静逸又说出此话，真应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句话。

妖皇见此情景，哈哈一笑:

“赞同。”

众人瞬间石化，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真是一家子。

想起龙飘飘与文渊之事，文胆也无语了。

尴尬了一会儿，龙慧笛放唇边，身子缓缓向地面落去。

悠扬出尘，空炅洒脱，笛声飘向四方。

鸟鸣声声，仙鹤起舞，万花竞相争放，百草摇曳翩翩，仙鹿奔跑而来。

天空湛蓝如洗，几朵白云慢慢飞近，浮在头顶不去。

有凤来仪，有龙在吟，和着节拍有序起伏伴奏。

湖上鱼儿窜出水面，鸳鸯停止了嬉戏，白鹅扬起了脖子，静静地竖耳聆听。

忽闻虎啸声起，和风拂面，山中之王不再霸气，卧于身前，温顺得像只绵羊。

妖皇山声息俱无，只有笛音萦绕耳际，久久不去。

一曲奏罢，龙慧站起身子，明眸如水，似仙临凡尘。

这不是当年百万大山边缘历练时，分身投影大战魔族巨擘，来自异世界的生灵吗？

龙慧龙飘飘二人惊呆了，它怎么会在妖皇山，难道是妖皇豢养的，妖皇是它的主人？

断夜叹息一声，迈步走开:

“你叫文渊？你叫文斗？”

“正是，小子见过前辈。”

头顶有血红的鸡冠竖立，尖而细长的鹤嘴。

文胆六人也呆住了，这是什么生灵，怎么从来就没有见过？

“小丫头，又见本尊断夜是何感想呢？昔日一战，多亏你的法兵灭魔。”

断夜一声鸡鸣，双翅优雅地一挥，转身走到文胆面前:

“别见外，不要前辈长前辈短的，那多俗气，直呼断夜就行。”

断夜右翅微展，锵的一声响，诛天跳起，深蓝剑芒陡出的同时，灭魔应声而出，双剑并列，登时蓝红两色剑芒大盛。

“剑来剑去剑无踪，剑魂剑胆百万中，诛天灭魔并世行，煌煌世界心中有。不错啊不错，剑乃神兵，人是玉合！”

“你……你的名字叫断夜？什么意思？”

“喔喔喔！黑暗过去，黎明到来，明白了么？”

全场鸦雀无声，包括杨如风夫妇妖皇夫妇在内，皆注视着断夜，它要干什么？

“这个……”

“你就是诛天的拥有者胆子？”

文胆一抱拳:

那生灵开口，缓缓走到面前，脖子一扬，竟然略低于龙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