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侯嫡女

好不容易骗过了梳洗时丹萍、飞烟还有程嬷嬷的追问，等到赵瞳渊来到正厅给赵年请安时才发现不止姨娘和小姐们，就连平时一直在永州读书的二哥赵凌云也回来了，怪不得看见白姨娘时她脸上带着自豪的笑意。二哥赵凌云是赵家庶子，白姨娘的儿子，平时在永州苦读，一心想要考个状元建功立业好让父亲对他刮目相看。这也难怪，赵凌云生的俊美，天生好学交友广泛，虽说是庶子但经过赵年还有白家暗中的栽培，以后竟然成为二皇子的左膀右臂，这个人把自己的野心都收敛起来，和白姨娘一样，都是在暗中下手的主儿。

“给爹爹请安。”赵瞳渊向赵年纳了个万福，又朝赵凌云处点头：“二哥。”

赵凌云有些诧异，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以前看到自己总是不屑一顾的，甚至有几次还鄙夷的“庶子，庶子”的喊着，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有礼？赵凌云回过神来发现赵年正注视着自己，他微笑着朝赵瞳渊致意：“二妹妹好。”看着赵凌云朝赵瞳渊致意，赵梦瑶跳出来，颇为得意的问赵瞳渊：“二姐姐，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是祖母和长姐要回来了吧。”赵瞳渊猜想着开口，她看见连平时深居简出的惠姨娘都穿上了新衣，那新衣只有府里有喜事的时候才穿的，现在就穿上不是祖母回府了还会有什么事？

“是啊，本想着还要两天，谁知她们昨日就到城外，这才草草布置了一下。母亲素来节俭，是怕我们知道她回来会铺张。”赵年说道就差管家赵福去门口候着了。

到了松鹤堂，老夫人摆摆手就让她们姐妹俩退下，让大丫鬟婵娟和自己身边的李妈妈伺候着。赵瞳渊和赵凝渊也不多加打扰，施了礼术就退下了。老夫人待赵瞳渊走后，对在给她捶腿的李妈妈说道：“二丫头的脾性似乎收敛了许多。”

李妈妈没停下手中的动作回答：“二小姐长大了，也懂事了，不正好少让老夫人您操心么，这也是在孝顺您老啊。”李妈妈的话很是中听，但还没说到老夫人心坎上。老夫人又补上了一句：“我还是希望啊，这些孩子多替咱们赵家争光。”老夫人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赵家重回以前的荣耀，她已经老了，都把希望寄托在自己儿子，孙子孙女这里了。

白姨娘心道，好机会来了。她凑近老夫人说：“回老夫人，大少爷已经好几年都没回来了，连封信都不曾往家里寄的。”说完朝赵凌云使了个眼色，赵凌云会意，上前说道：“祖母，孙儿想着祖母的礼佛之心。这次从永州给您带了一串由高僧开了光的佛珠，还望祖母笑纳。”说着，亲自递过去给老夫人赏玩。

整整一夜赵瞳渊都未合眼，继续翻看那些堆在桌上的账册，希望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但是辛辛苦苦熬了一整夜却一无所获，赵瞳渊有些烦躁。一张小脸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显得有些苍白。

祖母曲氏是徽州刺史的嫡长女，嫁给当时还是游击将军的赵横之做正妻。曲氏坚韧古板，在遭逢家族巨变后她只剩下赵年一个儿子了，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曲氏的信仰就是三从四德，所以她看不惯白姨娘之流，尤其是歌女出身的阮姨娘，在听到老太太要回来了之后整个人都恹恹的。当然，白姨娘心里也不痛快，这老太太一回来自己有些地方就施展不开了，加上老太太素来喜欢赵凝渊，她们姐妹两要是凑到一块去，之后的事情就不好办了。不过索性自己的儿子赵凌云回来了，还给自己长长脸，那赵家长子赵戎出去之后连个信也没有，这相比之下还是自己的儿子会得老太太和赵年的青眼。

门口小厮来报：“侯爷，老夫人和大小姐的马车进城了。”赵年一听，领着赵瞳渊赵凌云等出门迎接，妾室们只得站在两旁等候。

赵瞳渊是嫡次女，由她首先去给老夫人请安。“嗯，这是渊儿吧，都长这么大了。”老夫人慈爱的端详着赵瞳渊，退下手上的蓝田玉镯就要给她戴上，赵瞳渊起初想要推辞，老夫人却说什么也不肯，这是她的心意，赵瞳渊也不好拂她的意。赵瞳渊记得他，当初自己要死要活嫁给宋秉文时，这位祖母也曾来劝过。只怪自己太混账，气的祖母只撂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就回了松鹤堂。那时，赵瞳渊觉得只有长姐才是这个家的骄傲，自己什么都不是。原来，忽略太多的其实是她自己。

老夫人哪里不晓得白姨娘安得什么心，只是赵凌云也是她的孙子，她也不好拂他的意，命身边的李妈妈收下那串佛珠：“乖孩子，你有心啦。我累了，凝渊，瞳渊，你们送我回松鹤堂吧。”

阮姨娘立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心底里暗好笑：大少爷在老夫人心里的位置你还不知道？说这话恶心谁呢?同时也带着嫉妒的眼光看向赵凌云，要是我也生出个儿子，那该多好。

赵瞳渊有些诧异，祖母向来对自己是淡淡的，难道白姨娘刚才那番话刺激了老夫人，老夫人甩脸子给她看？

赵年小跑下了台阶，支开大丫鬟扶住老夫人：“娘，儿子来搀您。”赵凝渊松开扶着老夫人的手，对着赵年唤了一声：“爹。”便朝赵年深深一拜，眼里泪珠儿宛转，真让人心疼不已。

老夫人看见这一幕，也拿着帕子拭泪：“这难怪，乖囡儿和你两年多没见了。你们父女好好叙叙旧。”

几个庶子庶女也得到了赏赐，不过是些银钱等，这到气的赵梦瑶和赵双双在背地里直骂老夫人小气。赵瞳渊倒是宁愿有银钱，这玉镯子是祖母赏的，是不能当了换银子使的。

到了正厅，老夫人上座，环顾了一下发现长孙赵戎不在，就问：“戎儿怎么没来啊？”老夫人很喜欢长孙赵戎，不仅是因为他是长子嫡孙，而是这个孙子从小就知道孝顺他，还继承了祖父赵横之的优点，喜欢看些兵书行军布阵。长大了建功立业，光宗耀祖，重建赵家当年的辉煌也不是不可能的。

一辆插着侯府旗帜的马车缓缓停在门口，一个大丫鬟首先下了马车，接着从马车里伸出一只套着玉镯子的纤纤素手撩起帘子先出来。赵凝渊生的极美，有倾城之资。她身着藕色的素绢罗裙，外罩一件镶兔毛边的锦缎小袄，一条浅色缎带围在腰间，从腰间垂下来的雕成孔方的禁步下挂着一串流苏，更显得她风姿绰约，娉婷袅袅。近山峨眉远山如黛，眼含秋波，肤如凝脂，远远看去像极了玄女下凡。赵凝渊下车没有先走，而是恭恭敬敬的在一旁候着，等老夫人下车她便一手扶着：“祖母慢点。”声音婉转如黄鹂，教人耳目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