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贡试风云
“说的是，说的是。”华伯济白遭一顿抢白，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附和着。
苏昀又道：“都这会儿了，人也该来了吧。”
华伯济问道：“苏大人，有谁要来？”
这届贡试的主考官是文渊阁大学士苏昀，副主考吏部尚书华伯济。一个是皇帝的人，一个是二皇子夏侯玹的人，这两派无遗形成了一个敌对的局势，苏昀只忠于皇帝一人，可是苏家长子苏叶凡与三皇子交好，这明眼人都能看出的局势，把这场贡试推向人才争斗的高峰。
“殿下，这是这次参加贡试的学生名单，您且过目。”二皇子府的幕僚姚仕先将一份名单交给夏侯玹，“华大人为了避嫌，早在三天前就将名单草拟好了，在左上角画了红圈的就是咱们的人。”
夏侯玹接过名单，细细点了一下：“这二百人中间大约莫有四分之一是咱们的人，算上那些不中用的，你觉得到殿试的时候会留下多少人呢？”
三日之后发榜，榜上有名者将在七日后于金殿之上作殿试。赵凌云回到侯府就把自己一人反锁在屋中，饭也不吃，他不知怎么的，自从牵挂了杜玉楼后打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恐惧感，在以前不论是什么会考，都是胸有成竹，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怕输，他怕自己成不了会元，上不了殿试，更辜负了杜玉楼，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三天，到了发榜的日子，他也不敢去看，还是赵年差了管家福伯去看了。
福伯回到侯府：“大喜啊，侯爷！大喜啊，侯爷！”赵凌云榜上有名，可以准备七日后的殿试了，“真是祖宗保佑！福伯，去回老夫人。不行，我要去祠堂给祖宗们上柱香。”
得知自己榜上有名，赵凌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心底的失落彻底没了，催促小厮快快给他梳洗更衣，他要去见杜玉楼，要把这么好的事情告诉她。瑞雪院中的白姨娘也知道了，激动地眼泪都出来了，不管殿试成不成，她的云儿都可以做官了，这下扬眉吐气了，待生下肚里的孩儿，她就能被抬为平妻了。
碧翎院中赵瞳渊似乎也很开心，丹萍和飞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小姐，二少爷成了会元了，七日后要殿试了。您不怕他做了官后报复啊。”
“安心，安心，做不了官的，他踩上了云端却不知下脚处是不是有空子。清鸾，告诉杜玉楼，约那位韩国公的公子出来吧。”赵瞳渊知道，赵凌云这个会元是当不久了，“只怕二哥这回要让祖母和父亲失望了。”
姚仕先答道：“殿下，依在下看来。能进入殿试的有十人足矣。”
“说来听听。”
华伯济坐在苏昀旁边，想着皇帝刚刚警告两人的话，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盘算着以后要收敛一点了，他这个吏部尚书的肥缺可是有很多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呢，就单说吏部侍郎杜鹏，两人同为二皇子一派也不得不提防着对方。“苏大人，您对今儿皇上谈及之事有何看法？”华伯济拭了拭额角流下的汗水，本来七月天气就热，想到皇帝的话背后就出冷汗，这汗不只是热还是冷。
“华大人，身正不怕影子斜，皇上说皇上的，咱们只要不做那越举之事，安分守己不就什么事都没了，您觉得呢？”苏昀晓得华伯济背地里没少收银子，就说些话吓唬吓唬他，这昧良心的钱不好收啊。
皇帝给了身旁福寿公公一个眼神，福寿公公立马会意，一甩拂尘，就去搀扶两位大人：“二位大人。”苏昀和华伯济都是久经官场的人了，任凭福寿公公怎么扶就是低着头，不肯起。
转眼到了贡试那天，是在京城国子监设考，汇集西陵地人才开的恩科。贡试中被选中的人才就将成为会元，能参加殿试，成为令人敬仰的天子门生。
“不瞒殿下说，被圈出来的这些人在下都见过，皆是贪图小利之辈，没有真才实学。能进入贡试多半是以银子谋来的，还有的则太过迂腐，认个死理，在下认为这样的只需留下一到两个，到时候留着做谏臣，抓他人的把柄。其余八人有胆识谋略，手段不比寻常，又会办事，这样的日后到了官场必为殿下出谋献策。”姚仕先把那十人摸了个透彻，其中夏侯玹瞄到了赵凌云的名字：“把这人去了吧。”
姚仕先答道：“殿下不可。赵家公子上次虽然办事不利，但也不能全怪他。再者赵家现为三殿下一派，可那赵家公子心是向着殿下您的外祖家的，有他在就是钉入三殿下这棵树的钉子。”
苏府门前这些天也是热闹，不少官员都来拜访，想问问情况探探底，全被挡了回去，说苏大学士这几天都得吃住在宫里，有专人看管，为的就是怕有些官员来探听情况。为此皇帝还专门召见了苏昀和华伯济。
皇帝见状，晓得他们是畏惧了，苏昀一向忠心，皇帝信任他，只是这华伯济老道圆滑，皇帝此举就是做给他看的。“起来吧，二位爱卿，时候不早了。快拿着卷子去国子监考场吧。”
经过皇帝这么一吓，华伯济也老实了许多，之前科场舞弊之事也是有的，华伯济收了银子，让那些出钱的举子混到了贡试，这回可是混不下去了。外头搜身的差官顿时紧了很多，那些个藏条子的全被逮了出来，什么鞋底子，衣服内胆全都拆开来检查，重责之下还是有人敢冒风险，将夹带之物拖巡逻的军士送进来，可想而知，都被一一捉住，判了个流放之罪。
赵凌云坐在位子上，看见身边时不时有人给带走，有些紧张，只觉双眼昏花，纸上的字都在打转，什么论，什么道都是一言一场空。此处出题是论富国利民之策，可赵凌云心里就想着与杜玉楼花前月下，互诉衷肠。蓦地又想到她哀怨的神情：“公子赎我。”不得不振奋起精神继续作答。
姚仕先劝道：“殿下，云阳侯府的女眷那儿才是这赵公子下手的好地方。”
提到云阳侯府的女眷，夏侯玹脑子里浮现出那对姐妹的脸，还是在外祖父寿辰上发生的事呢，那样不卑不亢的气势，还真是和其他闺阁小姐不一样。
苏昀道：“啊，在咱们走了之后，皇上又宣了北定王世子，让他带人来在这些举子们出考场时再检查一遍。犯了事儿的，由他交予刑部处置。”
一炷香之后，收了卷子，在举子们出考场时又有夏侯烈带领的人再搜一遍身，果不其然，还有一两个漏网之鱼将夹带的小抄藏在笔杆子里，被抓到后想挣开侍卫逃跑，被夏侯烈的一块飞石击中腿步，一个“狗吃屎”摔在了地上，牙都磕掉了几颗。夏侯烈走过去，揪住那人的领子，单手将他提起来道：“原本是终生禁考，现在好了，我看这个黥面流放是躲不了了，带走！”所谓黥面就是在脸上刺字，这对读书人来说是比死还难受的事情了，若是受了黥面之刑将终生带着耻辱。
“两位爱卿，这是此次贡试的题目，离开考还有一个时辰，爱卿给朕说说当了主考官这门庭热不热闹啊？”皇帝极为重视科考，这关乎到西陵的未来，他可不想有人搞出些科场舞弊的事情来，传苏昀和华伯济来完全是给个提点。
苏昀和华伯济听闻吓出一身冷汗，齐齐跪下：“陛下，微臣不敢。”
夏侯玹道：“夏侯璟防我防得厉害，这赵凌云未必能渗透其中。”夏侯玹的探子分布在西陵各地，那些投靠依仗他的青年才俊若是有何不妥，他会立刻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