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侯嫡女

这第二天一早，赵瞳渊就让飞烟给她更衣。“小姐平日起得晚，今儿怎么起这么早了？”飞烟道。

“心血来潮，想去写墨堂上上课。”赵瞳渊特意让飞烟挑了件颜色鲜艳的衣裳换上，还擦了淡淡的胭脂，煞是好看。

好久都不去写墨堂读书的赵瞳渊一到写墨堂，引得赵梦瑶和赵双双纷纷侧目，赵琴棋喜道：“二姐姐也来了。”赵梦瑶抬头看了宋秉文一眼，心道：这个宋秉文倒是有些法子，居然说动了赵瞳渊来上课了。赵双双的位子在赵瞳渊的后头，她探出身来道：“二姐姐许久不来了，也不晓得功课生疏没有？”宋秉文像欣赏一件珍宝那样上下打量着赵瞳渊今日的穿着与妆容，好生精致，难不成她对自己有……宋秉文有些想入非非，昨儿他就问那么一句，这二小姐果真就放在了心上。他有些感激地看向赵梦瑶，赵梦瑶则向他点点头。

“到时候就从那些个草包身上下手？”赵瞳渊道，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况且夏侯烈手上掌握着白姨娘的表哥汤州同的供词，想必会在那份供词上大做文章，这次皇帝不像是去巡查江南情况，倒像是打着巡查旗号去兴师问罪的。

“这个你放心好了。三皇子殿下会想法子。”夏侯烈笑笑，只听马儿“吁”一声停下来，他撩开帘子一看，方小声嘀咕道：“怎么这马跑这么快。”

“多谢世子相送。”见到了侯府，赵瞳渊也不便继续在马车上待下去了，她想让夏侯烈快些离开，免得又让谁谁看见了，闹出笑话来。

“那我之前没念完的功课怎么办？我好久没来了，功课定然是落下了。”赵瞳渊自言自语道，没想到宋秉文一听来了精神，“小生可以在下课后单独为小姐讲解之前的功课。”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赵瞳渊的青睐，与她独处乃是吸引她最好的方式之一。

“那就多谢宋先生了。”赵瞳渊看见宋秉文那张脸慢慢凑近他，恶心地直往后躲，为了配合赵梦瑶和宋秉文的计划，她也只得憋着，强忍着恶心了。

赵瞳渊只觉得待在写墨堂的时间好似度日如年，宋秉文为表示关照她，还三番五次的给她解说，连赵琴棋这样的小孩子都奇怪道：“今日的宋先生怎么和平时的不一样？”

好不容易挨了一上午，赵瞳渊总算松了口气，暗暗发誓再也不来听宋秉文讲课了。没想到她刚要离开却被宋秉文叫住：“二小姐请留步，小生还得给你讲解之前落下的功课呢。”

“这，我今日还有事未处理，改日再与我讲解吧。”赵瞳渊紧皱眉头，她一秒也待不下去了，她随便想找个借口离开，没想到宋秉文笑道：“二小姐不可以喔，今日事得要今日毕，我作为侯府的教习先生要对我的学生负责。”

话倒是说的冠冕堂皇，他包藏了怎样的龌龊心事，难道赵瞳渊看不出来吗？正要开口反驳，只听门口传来：“好大的胆子，你敢对郡君指手画脚，我看你是藐视皇室，企图谋反！”

这哪里和哪里，宋秉文摸不着头脑，他想和赵瞳渊独处，单独留下她怎么就变成藐视皇家威严，还企图谋反了呢？“敢问阁下是？”宋秉文虽说是进士，但他还不够资格见到夏侯烈，自然不认识他是谁。

“世子爷！”赵梦瑶一看是夏侯烈，激动的手足无措，她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可恶，早知道就穿得好一点了，看赵瞳渊穿得那么鲜艳，世子的目光肯定转移到她身上去了。

经赵梦瑶这么一喊，宋秉文一个激灵，这是世子！他见到了世子，他这是遇见贵人了，说不定会成为他仕途上的转折，以后逢人就可以说自己见过世子了。“晚生是天元七年的进士宋秉文，拜见世子爷。”他赶紧跪下，给夏侯烈叩头行礼。

“咳，宋秉文对吧，你对郡君无理，罪无可恕。可今日本世子高兴，就免你死罪，罚你抄书，抄三天，听见了吗？”夏侯烈在宋秉文讲学时就倚在门口听了，写墨堂的里头的情况他是一清二楚，怎么赵瞳渊今日穿得这么鲜艳难道就是给这个教习先生看的？他很不开心！当听见那小子还要留她的堂，夏侯烈这气就不打一处来，想和赵瞳渊独处，没门！

宋秉文本想开口辩解，可他转念一想，这种二世祖，哪里惹得起？还不如乖乖听他的，就当消灾了。

最兴奋的就是赵梦瑶了，一下课，赵双双就带着赵琴棋玩去了，一溜烟的跑没影了，真好，要不然她们缠上世子那自己的机会不就更少了吗？“世子爷驾临寒舍可是有事？”赵梦瑶一开口，娇滴滴的声音真是快酥断了人的骨头，“臣女斗胆，敢问世子爷，上次的茶好喝么？”

她还敢提？夏侯烈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碍于赵瞳渊在此，只好不情愿的说了句“好喝”。这下，赵梦瑶心中如同小鹿乱撞，世子的意思是他还记得她！

“好了，废话不多说。赵瞳渊接旨。”赵瞳渊本来还在奇怪呢，这夏侯烈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来侯府作甚？原来是来传旨的，她跪下接旨，圣旨的内容却出乎她料。“’曦敏郡君赵瞳渊，其精通医术，颇受朕和皇后喜爱。令其伴随御驾，于三日后下江南，钦此。’郡君，陛下和娘娘可都惦记着你呢，这三日你得好好准备准备。”皇帝不知怎么的，突然在此行的名单中添了一个赵瞳渊，这倒是令他喜出望外，干脆，打发了宣旨的公公，自己亲自来侯府告诉她。

“臣女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赵瞳渊起身接旨，身后赵梦瑶嫉恨的目光恨不得化作利箭，将她万箭穿心。

“那个……”夏侯烈指指空了的食盒，不好意思地开口，“你做的糕点很好吃。”

“若是我心情好，下次给大长公主品尝时捎上你那份便是了。”赵瞳渊接过食盒，在清鸾的搀扶下下车回府了。

“其实，世子他以前在府中从不碰甜食。”清鸾今天也见着了他们那世子爷的模样了，若是传到影卫中去，那世子高大的形象都会崩塌的。

听了清鸾这话，赵瞳渊先是一愣，接着轻笑一声道：“或许是当着大长公主的面儿发发憨，大长公主年纪大了，小辈们都得逗着哄着她让她老人家开心。”赵瞳渊这样说，不知是为夏侯烈辩解还是为自己辩解了。

“没有，这几天他都没有出过侯府，只是听花园的洒扫丫鬟说他这些天通常喜欢在下课后去花园小酌一番，都是挑在没人的时候去的。”清鸾向赵瞳渊禀报。

“这个你放心，即使他手眼通天，能瞒过一时，但是江南有些官员实在是草包一窝，不给他拖后腿就算不错了。”夏侯烈曾在江南待过一段时间，他感慨江南风景秀丽，可是这好景色的背后有更多不可告人的交易。

回到侯府，迎面而来的就是她最讨厌的人，宋秉文。大概是听了赵梦瑶的话，想在赵瞳渊面前显露显露自己风流才子的本色，他摇着扇子，口里还颇有深情地念着什么，想装作巧遇碰到赵瞳渊。

清鸾哪容得那宋秉文近赵瞳渊身边，当即就想从腰间抽出软剑来吓唬吓唬这个不知好歹的小人，只听赵瞳渊轻咳一声，她握着软剑的手又不甘地放下了。

“是这样，倒是我错怪了先生了。”凭赵瞳渊对宋秉文的了解，他不会无缘无故地与别人亲近，除非是心怀不轨，“这样吧，明日我就去写墨堂报道，到时还请先生多多指教。”赵瞳渊想看看宋秉文究竟在耍什么花样，于是答应第二天会去写墨堂读书。

“是吗？”赵瞳渊心里大概有了盘算，宋秉文肯定是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主子，奴婢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清鸾小心翼翼地问道。

“说吧。”赵瞳渊在想着刚刚马车上夏侯烈透露给她的信息，分析着皇帝的意图，不知不觉也走到了花园中。

“宋先生是在质问我吗？”赵瞳渊一抬下巴，有些倨傲地回答了宋秉文的问题。

“不敢，不敢。小生只是为了小姐的学业着想，并无他意。”宋秉文有些尴尬，想找个理由掩饰一下他的意图。

宋秉文和赵梦瑶的小动作没有逃过赵瞳渊的眼睛，原来是这样，这俩人不怀好意想联手来骗自己，很可惜啊，白姨娘本来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她现在一蹶不振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赵梦瑶啊赵梦瑶，还以为你们母女俩有什么更高明的主意呢，连害人的手法都是如出一辙。“宋先生，文章讲到哪儿了？”赵瞳渊明白了那两人的意图，装作在意宋秉文的样子问道。

“啊，昨儿讲了《庄子》与《诗经》。”宋秉文道，“要是小姐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提出来，小生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宋秉文在这大献殷勤，为显示自己学识渊博，还特地单独讲解了一段来卖弄。

“那小生就恭候小姐大驾了。”宋秉文面上一喜，拱手离开。

“清鸾，这些天宋秉文有和什么人接触过了没有？”赵瞳渊小声问一旁的清鸾。

“啊呀，真是巧啊，我与二小姐在这里碰到。”宋秉文装作一副“才发现你”的样子，一收折扇，想要和赵瞳渊套近乎：“最近怎么没有见到二小姐来写墨堂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