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侯嫡女

听到是白家，大长公主淡淡道：“若你欢喜，本宫就叫人送你一株便是了。”大长公主这是在试探白元丹，这红枫乃是圣祖爷命人栽种，她倒是要看看这白家的小姐究竟有几斤几两。

听了这话，白元丹喜形于色，连忙跪下想要谢大长公主，她都想好了，回去之后就把这棵树栽在院里，摆上案台，日日对这树焚香祷告，到时候再邀世子前来一观，以示诚心。

还好沈氏眼疾手快，在白元丹屈膝的刹那托住了她，开口道：“小女儿不懂规矩，还请大长公主见谅。”并拖着白元丹就要往后头走，白元丹不明所以，小声喊道：“娘！”她不明白为何娘要坏她的好事，这可是大长公主赏赐，得到的必然是无上荣光啊！大长公主道：“渊丫头，本宫送你一株如何？”赵瞳渊笑着讨饶道：“殿下，这红枫是圣祖爷赐给您的珍品。如果臣女没猜错，这一十四株红枫乃是扶桑进贡的珍品，叫作‘绯姬’。这‘绯姬’极其难养，臣女手艺笨拙，万一哪日忘记养护它而使它枯萎，那臣女岂不是罪人了。”

“老爷，两天前大长公主身边的人送来帖子，说请朝中大员的女眷们去大长公主府小聚。”华夫人拿着烫金的帖子对华伯济说，嘴里还啧啧叹道皇家果然奢华，连下的帖子都做的如此精巧，改日她办了茶会也要这么用。

“大长公主？”华伯济本是背对着华夫人的，听闻是大长公主才转过身道：“大长公主都一大把年纪了，她请你们干什么？”华尚书看问题的角度果然和华夫人不同。在朝为官的人多多少少都听说过大长公主年轻时候的事迹，所以大家对大长公主又是敬畏又是爱戴。正是这种复杂的感情使得华伯济不得不多个心眼，大长公主到底在图什么？

话分两头，杜侍郎府中也收到了大长公主派发的帖子，杜夫人一手搂着她三岁半的小儿子一边对自己的大女儿说道：“大长公主派下的帖子，你明日可要穿的得体，千万不要让人挑出错误来。尤其是面对尚书府的华夫人时，一定要表现出大家闺秀的气质，别让她家的小姐给比了下去。”原来，华伯济贪的那些银子，大半都是由杜鹏出谋划策得来的，说好的事成之后三七分成，结果事情败露。华伯济这个老狐狸瞬间就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还私藏了一部分赃银，对杜鹏可就是兑现不了那三成银子的诺言了，反而还指责他为何不把事情再做的缜密些。

“好，好听。”沈氏也顾不得抬头，她刚刚从大长公主的只言片语中感到了丝丝杀意，大长公主的权势人脉，就连白家家主在也是要惧怕她三分的，何况自己娘家是微不足道的河渭沈氏呢？

待众人在半莲台就坐，迎岚姑姑就来回大长公主，说是白家夫人和白小姐身子不适就提前回府了。大长公主道：“随她去吧。”本来，大长公主还在担心让赵瞳渊应付杜夫人时沈氏会不会来打岔，这下好了，她们不站自退也好省去一番口舌。

杜鹏也没有料想到元在升的事情败露的这么快，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已经闷闷不乐了好几天，对谁都没个笑脸，尤其是听到尚书府三个字都是要气得拍桌子的。

等到第三日一早，赵瞳渊才匆匆准备洗漱换衣，她整个人泡在木桶里。感受着氤氲水汽带来的蒸腾和温热，不禁长长舒了口气，也只有在这时她才能稍微放松一下自己。“小姐，时间不早了。”飞烟拿着换洗的衣裳，轻轻叩门道。

因为前来的贵女和夫人众多，半莲台和汀川之间架起了一座小浮桥，这让大多夫人和贵女们感到新奇不已，浮桥也做成荷花状，走在上面就应了那句“步步生莲”了。间或有成群的鲤鱼朝着人群游来，白府的沈氏道：“这水可是活水，所以这鱼才会养的这样好，可见圣祖爷对大长公主殿下的恩宠。”沈氏一出口，其他夫人们也随声附和，连连称是。白元丹借机接近大长公主，热情道：“臣女听闻大长公主这里的红枫乃是皇城一绝，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啊。”

大长公主起先一愣，悄悄问了赵瞳渊一声：“这是谁啊？”赵瞳渊答道：“是白家的二小姐白元丹。”她心中笑道，这白家二小姐痴迷北定王世子是人人皆知，今日大长公主总算是见到了本尊。

各位夫人和贵女均已在前厅等候，见大长公主来了纷纷跪下行礼。大长公主象征性地说了些客气话，便领着各位夫人和贵女去半莲台。大长公主走路都要带着赵瞳渊在身边，让其余的贵女好不羡慕。

自从皇帝御驾回鸾后，华伯济像是收敛了许多。往日一些求办事、外放、入朝的官员都得巴结着他，尚书府外每日都是车水马龙的，可近些日子下来尚书府却不似从前热闹了。

“这就来。”赵瞳渊睁开眼睛，送水里出来，丹萍快速用长巾包住了她。十一月天气已开始渐凉，赵瞳渊刚刚洗完澡，脸上还是红扑扑的，“快些用绸布拧干头发，会着凉的。”飞烟又递上一件斗篷，让丹萍给赵瞳渊披上。

难得赵瞳渊出门时分赵梦瑶没有来捣乱，才使得她顺利到达大长公主府。没想到迎岚姑姑早就在等她了。“郡君安。大长公主在半莲台等您。”迎岚姑姑侧身行礼，赵瞳渊见是迎岚姑姑亲自来接，还礼道：“有劳姑姑。”

“好好，快起来吧。待会儿啊你就坐在杜侍郎夫人的旁边，好好和她聊聊。”大长公主笑意盈盈地看着赵瞳渊，这个小丫头鬼主意多得很，由她来说动杜夫人是最好的人选。

“大长公主对曦敏郡君可真是青睐有加啊。”

“听说她是江南过来的。”

贵女和夫人们的窃窃私语以及对赵瞳渊的好奇和嫉妒都写在脸上，都怨恨走在大长公主身边的为什么不是自己。

赵瞳渊坐上小舟到了半莲台，发现大长公主早已在那里等候。大长公主换了平日里常穿的寿字纹样的方补方领衣，着一身缠织绣花的福字百子衣，头戴棕帽，上头缀有玉佛、童子等佩饰，看起来比平时还要精神几分。“哦，是渊丫头来了。”

“参见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笑道：“你这丫头还手艺笨拙？那其他姑娘可要艰声长叹了。”接着她给沈氏和白元丹讲了这么一个故事。“这是扶桑国的一个传说。传说在城中有个非常美丽的姑娘就叫‘绯姬’，城主执意要娶她，可是绯姬已经有了心上人不愿嫁给城主，于是就在一片枫树林里自杀了。她的骨血渗透到了地下，染红了整片枫树林。你看，这样红艳艳的颜色像不像人血染出来的啊？”

沈氏和白元丹听完后浑身一哆嗦，饶是沈氏平日里能说会、道玲珑八面，此刻也给吓得不轻。“本宫讲的好听吗？”大长公主问白家母女道。

赵瞳渊瞬间就明白了大长公主的用意，这个深不可测的老人也想着要对夏侯玹出手了。她迟疑一下，便应了下来。

大长公主满意地点点头，让赵瞳渊扶着起身道：“走，去看看她们来了没有。”

大长公主的府邸坐落在皇城西郊，这座府邸还是大长公主当年大婚的时候圣祖皇帝亲赐的，大长公主当时喜欢泛舟游湖，圣祖皇帝还特别下令从东郊引一条水道通向西郊的大长公主府，水道汇聚成了一弯湖水，唤作汀川。汀川上有一小渚，上头建一座榭台，叫作半莲台。平时是用浮桥或小舟渡向半莲台的。汀川四周都种上了红枫，每到这个时节，就像置身在一片赤色的天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