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是忘川

（4）

明泽揉了揉眼睛，怔怔地望着眼前如谪仙般的白衣男子，重重地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

直到疼出了眼泪，方才相信这不是梦。

正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他清冷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张张神色各异的脸上一一划过，若有所思。

“禀帝君，大事不好，擎天坤有所松动了！”一个小仙童慌张地闯入殿内，倒也顾不得什么君臣礼节了。

“什么！”

忘川薄唇一勾，温柔地看向明泽，笑比清河：“明泽可愿意随本帝去神界？在神界一个月后，若你还愿意，本帝愿迎娶你为帝妃。”

待明泽反应过来前，夜凛先是一惊，蹙眉道：“明泽是本王之妹，本王将她从小带到大的，怎么能轻易嫁于你为妾。”

最多只能是帝妃了，自古以来，神界皇室的嫡亲血脉必不能是外界女子所生。

“我也不强求，只是想知道你妹妹是否愿意。”忘川嘴角始终带着笑，温润如玉。

明泽定定地望向他，不由想到前些天他钳制住她命脉时的冷漠，他那时与现在大相庭径的模样。

纵使如此，她的心，依旧因他沉沦。

“这……该如何是好啊。”

底下众仙神皆大惊，哗然一片。

忘川的眸色晦暗不明，良久，缓声道：“众卿不必忧虑，本帝……自有良策。”

……

其余仙神亦是唉声叹气。

忘川不紧不慢地一遍遍擦拭着碎雪剑，听着下方仙君老神们一句句的寒暄，面容淡然如昔。

“早就料到会是如此结果，但未曾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忘川神色微凛，缓缓站起身。

上古盘古开天辟地时，其力道之煞集混沌于一身，衍生五大煞兽。它们出世之际，神界动荡，所及之处，寸土不生。

之所以把擎天坤放置于此，是因为它的日益松动，致使煞气溢出，方圆几十里内皆有涉及，久居者——轻则元气大伤，重则仙寿折损。

忘川剑眉微凝，依旧镇定如初。他默了片刻，道：“将血鸾印记的图鉴呈上来。”

他接过了那本厚重的图集，缓缓地翻到了那一页，气息不经意间有些紊乱。

抬手，摩挲着那血色的鸾形，一点点描摹着它的轮廓。

现如今，纯正的血鸾几近绝迹。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天牢中心，神情肃穆。

夜凛的讶异也丝毫不比明泽少，眯着凤眼直勾勾地打量着男子，满脸的怀疑：“你真的是忘川本人？莫不是被借尸还魂了，还是易容的？”

“冥王觉得，六界中有谁敢假扮本帝呢？”

牢内潜伏着若有若无的阴寒之色，其源头皆来自于一个小巧铁质，其貌不扬的黑鼎，几道轻微的小口俨然沿着鼎身割裂开来，团团黑气从其间一缕缕泄出，氤氲四周。

“帝君，看来素袅帝后的神元在这千万年来煞气的侵蚀下，撑不到千年了，如今血鸾纯正的血脉恐怕已绝迹啊。”风神捋着花白的长须，皱着眉头连连摇头。

亿年前，神后素袅为血鸾一族的公主，血鸾的神泽尤为纯粹，正与煞相克。素鸾以擎天坤为容器，以自身神元为引，方才将其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