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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玉九州篇

第3章青丘往事

云天定定地看着他,心中的怒火又渐渐升腾了起来,只听他冷冷道:“你不看看这瓶子里是什么吗?”

久垣肆仍未有反应,见状,云天正欲再言,却只听他轻声道:“将这瓶中之物……倒了吧。”

嘭!

三人坐在食铁兽背上,行不多久,便已经到了那洞府外。越是往上,洞府越小,云天来到洞口,甫一入内,同样是一阵浓烈的气息拂面而来。不过,不是香气,而是酒气。

云天入得洞内,便看到大大小小的酒坛散落得到处都是。而洞中一块大石上,一个胡子邋遢,头发散乱,而且衣衫褴褛的男人,正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口中留着涎水,鼾声震耳欲聋。

云天看那满地的酒坛,找了一个尚还有酒的,随手提起便咕咕灌了两大口。抹了抹嘴,他看向酣睡不醒的那人,突然间面色一狠,猛地将那酒坛砸在了他睡觉的石头上!

久垣肆背对着云天,良久不发一言。云天抹了抹眼泪,恨恨地看着他的背影,径自往洞外行去。

“你不问问他,那瓶子的装的,到底是什么吗?”宓妃拦住他说道。

闻言,云天不禁冷哼一声,怒道:“连陆吾国主来找他,他都一言不发,我这无足轻重的小子问他,他能说么?”他绕开宓妃,又要朝外走。www.vmatch.net 时空小说网

“我告诉你!”

就在他将要走出洞口时,久垣肆突然大喊一声,将他叫住。云天意外地回过头,略有点诧异地看着他。

只见久垣肆缓缓转过身来,看着云天道:“小兄弟,你可知凡间之人,若是被强大的雷电劈到,会变成什么样?”

云天地摇了摇头,不知他所言何意。只见久垣肆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云天面前,继续道:“凡人若被雷击,则肉身化成烟,魂魄化成雨!”

见云天仍一脸疑惑,不知他所言何意,久垣肆指着石壁旁那摔得粉碎的黑瓶,沉声道,“那瓶中之水,便是凡人魂魄所化之水!”

兀宁筵和厉南殇率领尾崖城的军马,绕过卫邙山脉,浩浩荡荡直奔澄脐山而来。因西南北三境都无意争夺,故而数十年来,还是首次有大军到来此地。

看着行在前方的二人,少昊心中颇有顾虑。毕竟尾崖城中的军队,是肩负守卫西北边境之职,倘若折损在此蛮夷之地,恐会危急大局。

“少……少国主,我们此行前往澄脐山,最好……最好还是……不要与那些蛮夷起了冲突。”少昊思虑良久,还是行至兀宁筵身边,小心翼翼道,“我尾崖城中的军马本就有限,若是……折损在此,怕是日后无力抵抗北莽进犯。”

“少啰嗦!”厉南殇冷眼盯着少昊,怒喝道,“我哥哥行事,还需你来教?”

少昊不敢直视他那凶恶的眼神,见兀宁筵面色冷漠不发一言,便默默退到了后面。

“哥哥,若是澄脐山的蛮夷当真护着那小子,咱们真的要强攻么?”厉南殇不无担心地问道。

“强攻?就凭咱们这点人马,怎可能攻下澄脐山?”兀宁筵淡淡道,“倘若真是如此简单,就九夷之地岂能存留至今。”

“既然强攻不行,难道……咱们要拿这妖精,去换那圣婴?”厉南殇又问道。

闻言,兀宁筵却是冷哼一声,阴狠道:“换?这妖精好不容易落在我手里,岂能再将她放了!她不仅能变换兽形,而且修为精进极快,假以时日,必成大患,咱们又怎能放虎归山!”

厉南殇点了点头,又道:“震尧星君说,那圣婴在莫离峰上,咱们就这么直闯进去么?”

兀宁筵摇了摇头,冷笑道:“放心,为兄自有对策。”

皓月当空,星光闪耀,澄脐山中丝毫不像卫邙山那般阴寒,夜色中阵阵暖风吹来,令人颇觉凉爽舒适。莫离峰的三重洞府离地四十丈,乃是观赏澄脐海棠焰的最佳位置。

洵千殊静静地坐在洞外的石台之上,看着那已然凋敝败落的片片海棠树,心中之凄冷哀伤莫过于此。她脸上带着已然风干的泪痕,身着轻薄的衣裙,独自一人坐在夜风之中,看着是那般孤独寥落。

云天缓缓行至她身旁,见她此刻身后还拖着一条长长的狐尾,不禁轻声问道:“洵姐姐是青丘国人?”

闻声,洵千殊回过头,看着云天淡淡一笑,道:“云小弟,你怎么来了?”

“我来听姐姐讲故事。”云天冲她微微一笑,随即便在她身畔坐了下来。

洵千殊静静地朝他看了一会,而后又看向了山下的海棠树,幽幽道:“他既能托你带话,可曾将他那行气功法授予你?”

云天点头道:“丘谪大哥确实将那行气线路为我演示了一番。”

“你觉得如何?”洵千殊轻笑着问道。

“玄妙无比!”云天正色道,“丘谪大哥不拘俗套,精研出如此与众不同的行气功法,当真是天资卓绝,聪慧过人!”

“咯咯,还是第一次听人这般夸他。”洵千殊轻笑一声,连忙将手伸到云天面前,道,“快,将那功法演示给我瞧瞧。”

云天对上她柔软的手掌,缓缓运起真气,依照丘谪所传之法,完整地将那整套行气线路在她体内走完。洵千殊收回手掌,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淡淡道:“他还是比我厉害。”

云天默然不语,只是静静地坐在她身边,过了一会,又听她道:“这功法阴损毒辣,可吸食他人临海之气,他一生只传过两人,你可莫要以此害人。”

云天不以为然地笑道:“吸食他人真气怎就算阴损毒辣了,难道还有一掌将人打死更狠?功法本身有何对错,只是看行功之人如何使用罢了。”

“可是很多人不这么想!”说道此,洵千殊蓦地提高了声音,脸上也渐渐升腾起怒色,只听她冷冷道,“当年,丘谪将此功法示与众人,竟连他的亲兄弟都说他行入歧途,心智昏聩!”

“他们只是嫉妒罢了。”云天不屑道。

“你说的对!”洵千殊站起身来,看着云天问道:“你可知丘谪是何人?”

云天也站了起来,摇了摇头。只听她继续道:“他本是巫贤天子最宠爱的大太子,这九州四海的皇位继承人!”

云天听得顿时一惊,没想到深居阴鬼山中的丘谪,竟有如此显赫之身份!

洵千殊见他面露讶色,不禁冷哼一声,继续道:“当年丘谪惊才绝艳,又身份显贵,他的兄弟们无不嫉妒。我本是青丘国九尾国主,也喜好钻研旁道,因志趣相合,我二人便在一起了。”、

说着,她脸上怒气更盛,目光凶狠道:“后来,我二人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他便已悟出了那奇特的功法。一时间,所有人都找到了攻讦他的话柄!说他被我这魅惑众生的狐狸精所迷,失心丧志,坠入邪道!后来……后来……”

云天见她满脸怒容,眼中含泪,声音都微微颤抖起来,不禁问道:“后来怎么了?”

洵千殊怒咬银牙,声音森冷道:“后来,他的父皇,那巫贤天子知道了,便让他从此不准见我。丘谪不允,与天子闹翻后,一怒之下便舍了太子之位,与我远走高飞!那时……”她抹了抹眼泪,又道,“那时,整个天子畿都在传,他们的大太子,被我这青丘的骚狐狸迷惑,已然神志不清,是非不分!那巫贤天子盛怒之下,竟然……竟然……”

说道这,洵千殊已然泪如雨下,双目中的怒火几欲喷薄而出!

云天暗自心惊地看着她,听她颤抖着声音,继续道:“那天子竟然自损心血,对我所有青丘狐人施下‘逆生咒’!诅咒我狐人,一生修为无有寸进,一世姻缘不得子嗣!”

云天听得大惊!人之一身只有九滴心血,乃魂魄归集之所,那巫贤天子竟然不惜自损心血也要施此恶毒之咒,可见当时怨愤之深!

“世人皆道我狐女善于魅惑人心,但试问,倘若心无邪念,又何以被我魅惑!那巫贤天子不过是恨我一人,尽管将我捉了去千刀万剐便是,却为何要害我全族之人!”说道这,洵千殊已是泣不成声。

“洵姐姐,那‘逆生咒’可有解除之法?”云天不禁问道。

“有!”洵千殊拭了拭泪水,冷声道,“解咒之法,便是要我狐人之中出一‘十善’之人,饮下他的血,便能解此孽咒!”

云天又问道:“何谓十善之人?”

“十善之人,便是要得一方王者允准十善之功业,正告天地,即可得解咒之力。”提及此事,洵千殊顿时面沉如水。

“那洵姐姐为何不去想办法,解了这孽咒?”云天疑惑道。

“我给族人惹此大祸,早已不容于青丘国。百余年来,丘谪和我深居此地,至于那十善功业……”洵千殊冷笑一声,怒道,“试问,我狐人到底有何罪过?我与丘谪相爱,是伤了谁还是害了谁?我所修男女双修之术与丘谪一样,只不过是个奇特的行气功法而已,到底有何淫邪之处?那巫贤天子不分青红皂白,迁怒我一族之人,他有何资格令我狐人恪修善业!”

洵千殊越说越是激动,眼中的泪珠簌簌滑落,云天听她继续大声道:“既然天子想叫我狐人改过自新,那我就偏生要坏给他看!既然他们都说我是个**荡妇,那我就干脆做了这天下第一**!即便现在天子死了,我也要他在九幽地狱不得安宁!我要让他知道,我这个**是怎么折磨他最爱的儿子的!”

“洵姐姐……”

云天听得一席话,心中颇为触动,见她如此悲戚,一时竟不知如何安慰。

这时,又听她悲泣道:“我爱丘谪,所以每天日落,我便与他抵死缠绵!但我恨他父皇!所以每天日升,我便要睡尽天子畿每一个男人!我要将丘谪伤地体无完肤!让他死后,拖着残破不堪的灵魂,去地下见他的父皇!让那巫贤天子深刻体会——我狐人之恨!”

云天听得呆立当场,久久无言。

洵姐姐与丘谪境遇凄凉,云天自她洞府出来,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一路上都还在想着此事。

青丘国现在如此没落,国人沦为他人玩物,原来竟是有这等冤孽往事。巫贤天子施那逆生咒确实过于阴狠,所有狐人既不能提升修为以自保,更不能生育子嗣延续血脉,如此这般,再过几百年狐人岂不是要绝种了!

难怪丘谪想让他将孩子交与洵姐姐收养,她不能生子,定然会格外疼爱这孩子。丘谪所研功法如此精妙,却自己胡乱练出一身内伤,想来……怕是他心中痛苦,故意伤的自己。丘谪一死,他又怕洵姐姐自此了无生趣,有了那孩子,她便能有个寄托……

万千孽债因缘起,百年爱恨落归尘。

生前不解心中锁,死后梦中会那人。

望着漫天星光月色,云天长长一声叹息,朝着山下行去。

哐啷一声响!久垣肆一惊,悠悠转醒,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看着眼前的陌生少年。

“渠显不在身边,现在你就只能喝这等劣酒了?”云天一脸冰冷地看着他,出言讽刺道。

云天将怀中那黑色的小瓶拿出来,递到久垣肆面前,沉声道:“这是老爹临死前,叮嘱我一定要交给你的。他豁出性命,毁了君子国的雷公殿,就是为了这个。”

然而,过了好一会,久垣肆都并未转身接过那黑瓶。

久垣肆对云天所言确实十分意外,他竟不问因由,便如此断定自己是因苦衷而隐居在此,而非世人相传的鬼邪附体……

莫离峰上的洞府共有八重,而久垣肆正居住在第七重。云天离开了洵千殊的洞府后,便随着宓妃直直去往第七重。

“渠显?”听到这个名字,久垣肆的酒意似是退去不少,他看着眼前的少年,疑惑道,“你是何人?与渠显是何关系?”

“渠显是我老爹!我自幼被他收养!”云天看着这个一身邋遢,无精打采的将军,不禁暗自火起。

“到底是怎样的苦衷,能令你如此隐忍?竟连自己十几万手足兄弟都不管不顾!”

“你为何这般信我?可能……我本就是个恶人呢?”久垣肆不解地看着他。

“我不是信你!我是信我老爹!他这一生,从未对你有过半点怀疑,甚至在临死的那一刻,都还让我告诉你,他一生无愧于人祖,信守誓约!”云天激动不已道。

说道这,云天能看见久垣肆的眼中泪光闪现,虽然他很快将身子转过去,但这一刻,他心中的怒火才渐渐消减了一些。

“他死了!”云天怒喝一声,激动不已道,“他为了替你这个醉生梦死的将军伸冤,默默探访数十年,最后连命都搭上了!你明明可以站出来说一句话,却为何不发一言?你明明可以让数十万伏獠国人解除禁锢,却为何看他们受尽责难而无动于衷?”

这一番痛斥竟是让久垣肆愣住了,他惊讶地看着云天,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可瞧他这模样,云天顿时心火更盛!

云天猛然将那黑瓶,奋力摔在了旁边的石壁上!那瓶子应声而碎,瓶中之物竟是一滩无色之水!但是那水刚刚沾上石壁,便迅速升腾,化作虚无,转眼间已不复存在!

“你早就知晓瓶中之物是什么!”云天指着他大喝一声,突然间泪如泉涌,颤声怒吼道,“亏得老爹还豁出命去,为你将这东西抢来!可你根本早就知道那是什么!老爹完全就是白白送死!”

云天语中满是怒火,宓妃和花栎瑾在洞口听得清楚,忍不住也跑进了洞里。

第一次见到久垣肆,心炎公主感觉十分复杂。面前这个邋遢男人,便是当年将她炎族先祖的头颅砍下之人,甚至到如今,他的名字仍在族里流传。

久垣肆未有太大反应,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他现在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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