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含雪

宋莺时问题接二连三地往外蹦：

“你都没说怎么联系上傅启，吴导那边又是怎么回事……你才说了什么啊，说我。”

宋莺时末了语气带上抱怨，顺便记起前面被怀絮念了句仇，趁热回去。

在告诉宋莺时这个消息时，她眸中闪过带着向往与喜悦柔软流波，如寒光里浮三分春.『色』。

这抹神『色』出在怀絮脸上, 让宋莺时体会到, 怀絮是真切地想跟她分享这份心情。

宋莺时提起心轻轻放回原处。

偏偏宋莺时己毫无觉，睁着双杏眼理直气壮地要求，优越五官上满“拿不拿我当朋友啦”。

没有顾忌，不甚在意，这样宋莺时让『惑』人魅力肆意地扑面而来，一时让怀絮想到个可以形容她词，恃美行凶。

说不出是头疼多，是隐秘而不该有窃喜占了上风，怀絮垂眸，水杯向前递去：

“你先喝点水。”

宋莺时横她一眼，收回潋滟眼波，这才依言喝了几口水。

她从杯子上扬起脑袋，不偏不斜地径看向怀絮。

像等故事听众，模样有几分乖巧。

怀絮心下一软，正要回答问题时，脑海中陡浮一个极易被忽视点，她脱口而出：

“你知道傅启？”

傅启是极强制作人没错，但从来是歌手与作词家作曲家扬名立万，像制作人编曲混音等工种，一般人从不关心。就算偶听闻过名字，大多因为缺乏认知，不会有太大反应。

怀絮回想起宋莺时听到傅启时猛烈咳嗽模样，眸中多了几分探究，视线凝在宋莺时身上。

这下轮到宋莺时卡壳了。

糟了，如今面对怀絮太熟太轻松，竟把演戏忘了个差不离，换作以前，她肯定不会有这么低级失误。

演戏半辈子宋莺时在心中懊恼反思，快速找补修bug。

怀絮目光一直没从宋莺时身上移开。在她问话后两三秒内，宋莺时都未及时给出回应。

怀絮身体不觉前倾，仿佛想把面前人看得清楚。

紧接着，她看到宋莺时坐到桌沿，微抬下颌，仰着张『色』若春晓脸直对上怀絮视线，轻叹口气：

“瞒不过你了。”

怀絮瞳光微沉。

宋莺时在她目光下道：

“其实……我之前也想给你出歌，所以了解过这方面事。”

话开了个头，剩下就好说了。

宋莺时脑速极快地构思，再从唇中流出来：

“你应该也不意外吧？我之前给你请过编曲声乐老师呢，乐理你也在，以后歌了总要发布啊。别忘了，你是我培养人，跟我签了合同……”

她想到她们俩合同，喔，不是艺人合同。

是起初为了捆绑定下肮脏包养合同，保留了金钱关系干净纯粹特点，但跟眼下她们真挚友谊比，早过气了。

宋莺时回味了下，轻咳一声道：

“合同可以再签新——但你要出歌，要出道，公司缺不了吧？我也是有备无患。当，如你不放心我可以签别家，我也无所谓。”

前面话半真半假。

傅启相关肯定是假，但宋莺时真交待人去筹备工作室了。

对她来说娱乐圈相关职业都不陌生，而她在也有条件去做，到时候不管是给己做老板，是转幕后做别人老板，她都蛮有兴趣。

唯独后那句话，宋莺时说得大度，但这份大度显有点勉强，言不由衷。

怀絮可也发觉后那句就是客套话，半晌问道：

“你想签我？”

宋莺时点头点头，表态得认真。

怀絮是谁？原书女主啊。

虽好像跟其他文里天选之女比运气不太行，遇到都是渣滓，但在天赋力方面，绝对可以一鸣惊人。

而这段时下来，宋莺时是看到她勤勉认真提升身一面，简直是资本家喜爱劳力……不是，简直是她慧眼识中绝佳好苗子，签了稳赚不赔。

再说，要是怀絮签了别家公司，遇到什么事被冷藏了怎么办？

她可是在心里说过要给她工具人养老。

于情于理，宋莺时都没有把怀絮拱手让人理由。

这么一想，今天借口傅启提起这件事正好，宋莺时估『摸』着，也快有人找上怀絮了。

她想不错，二天，几家各公司经纪人来了白塔。

在选秀前期筹备阶段，有些练习生被娱乐公司签下，仍有些练习生拒绝了他们橄榄枝，双方都处于观望状态。

练习生想等好条件合心意公司接触，公司在等市场评估练习生价值。

如今春野一期正片已经播出，针对练习生们表，网上给出了不同凡响。

虽只是初『露』锋芒，但专业经纪眼毒，再加上好资源不等人，早签一步就在练习生口播代言里分杯羹，于是纷纷趁热带着新条件，赶来和练习生们面谈。

其中想见宋莺时和怀絮是多，只因她们是如今a班里唯二个人练习生，可以说是素人里高水准。

经纪人们带着跟其他合同比堪称丰厚条件，摩拳擦掌地聚集在白塔。

节目组把个人练习生们聚集在一起、通知这件事时，宋莺时客客气气道：

“谢谢，我不需要，就不见了。”

工作人员点点头，看向怀絮。

怀絮没说话，宋莺时替她回答：

“怀絮也不需要。”

工作人员：？

怀絮睨了眼宋莺时，宋莺时表面不转头，笑『吟』『吟』，左手在暗处轻轻拧怀絮腰肉，气声道：

“给我拒绝。”

“……”

怀絮被泛起痒意『逼』得轻躲，对工作人员颔首道：

“不用了，谢谢。”

宋莺时和怀絮都不见经纪人！

练习生们面面相觑，犹豫之后，有些跟着工作人员去见一见，有一两个像是没兴趣，相互打个招呼，继续回去练习。

人走光了，宋莺时才转头，边安抚地『摸』『摸』怀絮腰，向那块肉“道歉”，边小心瞟向怀絮看不出喜怒脸：

“嗯……这两家公司不太行，你要真想签个什么公司，我们再好好挑挑。”

她手像羽『毛』尖端刮在怀絮腰上，轻轻勾起酥意，有一下没一下，怀絮被她『摸』得受不了，攥住宋莺时手腕，拿开她手。

宋莺时眨眨水润眼，控诉道：

“你弄疼我了。”

怀絮猛地松开。

宋莺时又像发了什么似，语气肯定道：

“你看，你嫌弃我。”

“？”

怀絮无言看她，拿起旁边鸭舌帽盖她脑袋，语气压低透着危险：

“宋小十，你是不是找茬？”

从别家公司找过来，宋莺时就如临大敌，跟在怀絮身边像跟脚兽。

简直恨不得支起耳朵注意一切细节，尤其严格审视怀絮态度，时不时幽幽暗示怀絮已经变了心，偶尔又张牙舞爪，特别闹。

偏偏怀絮不舍得把她怎么样。

眼前，宋莺时双手按着两边帽檐，若有所思：

“宋小十……挺好听。”

“……”

拉住站起要走怀絮，宋莺时不闹了，言归正传：

“我没开玩笑，今天来都是小公司，待遇不知道怎么样，但资源一般。再等等，有好。”

昨天两人交谈无疾而终，怀絮没答应把职业生涯交付到宋莺时手中。

对，宋莺时着实遗憾惋惜，但也理解——

两个人关系在这摆着，怀絮谨慎些、不放心也正常。

但让怀絮签别家，她恋恋不舍之余，眼光苛刻许多。

资源，待遇，经纪人，分成……

今天来公司连资源都保证不了，别说其他方面，反正站过娱乐圈金字塔顶尖宋影后没一个看得上眼。

怕怀絮误会，宋莺时解释道：

“不是我故意坏你事，是他们太不争气。”

怀絮回身，眸光微沉。

她看出来宋莺时这番话是认真，就是因为宋莺时太认真，她反而才……难以适从。

昨天她没答应宋莺时，以为宋莺时会拿她们那份合同压她，但宋莺时没有，甚至认真给怀絮提建议。

就算宋莺时不开口，怀絮后也不会签这两家，因她白宋莺时不是无故阻拦。

心头荒谬感愈发深重，引得怀絮低声失笑：

“那你觉得，得是什么样公司？”

“嗯？”

怀絮站远一步，周身升起疏离，示意宋莺时打量她，或者说是评估她：

“我是只登台了一次练习生，单曲没出，未来发展一切不定。宋莺时，你觉得，什么样公司可以签我？”

怀絮语气快地说完这番话，唇角微抿，眉眼流『露』些许淡漠，和藏得极深不安。

没有人经历过与她相同经历，或许就没有人可以体悟她处境。

今年她十八岁，生活发生巨变。

宋莺时出在她生命中，跟她签订了包养合同，她成了宋莺时情人。

尽管这个身份有些名不副实。

有时她甚至疑『惑』宋莺时到底想做什么，但无如何，她签下名字按下手印，这个身份就一直压在她脊梁之上，如影随形。

接着，她收到一段与郑奇逸和音乐相关记忆，隔着不同空，遥视另一个她所作所为。

记忆中她强大而黑暗，无人匹敌，看世万物时心底纹风不，兴致寥寥。她轻轻一拨，便可引万千。

怀絮注视着另一个己，就像拇指粗幼嫩树苗仰望参天巨树，她接受了巨树馈赠礼物，同时，不可避免地被笼在巨树阴影里。

她拥有了穿梭时光而来技艺，却难以成为记忆片段中她。拥有了技艺，心境如何弥补？

她只有区区一段记忆，不知道要怎样变成那个搅弄风云怀絮。

就像稚儿幼童拿着宝藏，清楚知道这是难以用价值衡量奇遇。

奇遇指出她前进方向，可眼前俱是『迷』雾。在真正拨开『迷』雾之前，总让人脚下不安。

从来没有过这样心情，在未来她面前，以及在宋莺时面前，怀絮头次清晰认识到，她只有十八岁。

“我不知道什么样公司可以签到你，也不知道你终会选什么样公司。”

宋莺时声音清脆响起，蕴含让人镇定柔和力量。

“但我知道，哪家你想签都有谈，都可以签。”

像温热日光流淌而过，抚弄怀絮紧绷身躯和精神，带来轻微灼热干燥，怀絮眼睛轻微发涨。

她抬眸，看向宋莺时。

不等她开口，宋莺时凝视而来：

“因为你值得，怀絮。”

空气静了静。

宋莺时屏息望着怀絮，她眼中俱是近似严肃真诚。

不要害怕未来，怀絮。

这句话在唇边徘徊许久，被她轻咽下去。

某些时候宋莺时同理心太强，分来源于她对细微之处觉察，以及后天表演经历使她对这方面敏锐。

因而她会及时感受到一些情绪，就像在发怀絮焦躁不安。

房久久没有声音，宋莺时扯开唇，轻松道：

“嗳，是不是我不让你看公司，你心里着急呀？你想看我们在去来得及，你看了他们，再看后面大公司给你条件，就知道我对你多好了。”

怀絮没有说话。

她佯怒：“你不说话，是不是不相信我啊？”

怀絮似有若无地嗯了声。

宋莺时正要借题发挥，就听怀絮轻地笑了下，若有所思道：

“只是在想，既我什么都配得上，为什么要签你工作室。”

“？”

宋莺时懵了下，两秒后反应过来，她安慰完怀絮，小破工作室竟反被怀絮质疑？

用她给矛，刺她家盾？

简直就在指着她鼻子说“你好像不行”。

做个人吧你！

宋莺时登时怒道：

“那些公司给你什么待遇，我给双倍！他们不给，我也给。”

下午四点，导演组惯爱用那会议室。

时印娱乐经纪人通过旗下艺人容伊，在这里约见怀絮。

他行想见两个练习生，可惜宋莺时对签约好像没兴趣，尽管让容伊暗示了条件优渥可以继续谈，也没成功把人约出来。

因而对剩下这位愿意见面怀絮，经纪人势在必得。

怀絮如约而至。

经纪人边起身打招呼，边迅速打量真人。

怀絮条件比他想象中要好！

怀絮应该是正在训练，没有化什么妆，看出外貌底子极其优越，绝不是靠桃厂滤镜美颜撑起来。

经纪人迅速过了过时印旗下女艺人，以及在娱乐圈炒作盛世美颜那批女星，发哪张脸怀絮都比一比，甚至仗着年轻和精致骨相，完全不亚于她们。

冲着这个，经纪人就满意了一大半。再加上怀絮个人业务力他也跟熟人打听过……只要团队运行得当，舍得花钱，未来两年连成为顶流也有可。

喝了口水，经纪人进入正题，谈了谈给怀絮东西，几句话后比个手势道：

“……公司看好你未来发展，你分成比容伊高这个点。另外不说远，就目前选秀来说，公司可以给你组织打投，帮你出道。”

他笑了笑：“你综合实力好，但出道看方面多。公司可以帮你和节目组谈，时印和桃厂有多合作，关系不错。”

怀絮对这个话题不太关心，应了声，转而问道：

“以后发展方向，是你们决定，是我己？”

经纪人道：“公司会替你接触剧本，国内目前是影视业前景较好嘛，对你人气也有利。”

怀絮道：“我不会表演。”

经纪人道：“公司会给你请表演老师。”

怀絮换了个说法：“我不想演戏呢？公司有硬『性』规定？”

经纪人表情微妙一瞬，委婉道：“你是想专心歌？但国内音乐环境嘛……建议是按照公司培育方向走。”

时印是业内头，不会指着新人接戏赚钱养家，这分当有谈，但不是一个练习生可以谈。

经纪人再看好怀絮潜力，也不会什么好条件都捧给一个练习生选。尤其新人，惯出来了以后难带。

谈到这，经纪人白，今天可要空手而归了。

，怀絮站起来，颔首道：

“我大概了解了，辛苦你百忙之中来一趟。”

经纪人看着怀絮转身要走，心底有些遗憾不甘，问道：

“要不要留个联系方式？错过时印，你几乎没有好选择了。”

业内跟时印比公司就一两家，而选秀方面，时印这两年下功夫。

经纪人是有底气：

“而且我给你合同在业内你找不到二家。”

怀絮转身，笑道：

“谢谢，我已经有了想去公司。”

经纪人道：

“可以告诉我是哪家吗？德娱？”

怀絮沉『吟』了下：

“我不知道叫什么。”

经纪人：？

你怕不是在逗我。

经纪人试探问道：“那他给你哪个数分成？是因为不强迫你演戏？”

不知想到什么，怀絮眸中闪烁轻浅笑意，冲淡她周身清冷气息：

“老板好说话，大概是……要什么给什么吧。”

经纪人：？？

他已经确定怀絮在开玩笑了，不再追问，就说说场面话：

“那挺好，老板这么好，看来至少你打投不成问题哈哈哈。”

怀絮思索后道：

“老板她……大概不记得有这回事。”

经纪人：？？？

他忍不住把这个笑话想象成真实存在公司……

聊不下去了，再聊要生气了。

什么糟蹋优质艺人野鸡公司！打投都不舍得给艺人做，小气巴拉！

这种公司抢走他看中艺人，凭什么啊？

越想越气！

见完人，怀絮回到宿舍。

本该在健身房宋莺时正在宿舍小客厅，怀絮进来，就听到她有点做作清嗓子声音。

怀絮看过去。

宋莺时抱着抱枕，也不看她，悠悠道：

“回来了？”

“嗯。”

“聊得怎么样啊？”

“行。”

“答应了？”

“没有。”

宋莺时心放回肚子里，嘴唇扬起来，又快压下去，叹了口气，指责道：

“看看，要不说我把你惯坏了呢，时印条件都看不上，哪家公司吃下你？”

所以不是得来她小破工作室！

双倍就双倍！就在怀絮身价，双倍待遇有多少？怎么算也稳赚。

就算是不赚钱买卖，把人按在身边也不错。

钱？身外之物罢了，又花不完。

宋莺时悄悄用眼尾余光观察怀絮。

余光之中，怀絮走近些许，在中途停下，坐到另一个单人沙发上。

宋莺时不小心碰到怀絮目光，下意识躲开，又觉得没必要躲，大大方方看了回去。

怀絮瞳孔美，有一种幽泉般沉寂静谧，注视人时，像把人魂魄席卷进去。

宋莺时有些恍惚，看到怀絮玫瑰般红唇开合：

“宋总给我什么待遇？”

说这个宋莺时立刻就精神了，二话不说起身拉怀絮：

“走。”

“去哪？”

“找后勤要手机啊，联系我助理，你想要什么给你什么。”

说着，宋莺时拖着怀絮向外走，生怕怀絮反悔般。

身后传来一股拉力，将她定在原地。

“没说完。”

宋莺时扬眉回头看向怀絮，笑容意气飞扬，恣意鲜活：

“那你说，不管是什么，我说话算话。”

怀絮被她亮笑晃了眼。

也因，坚定心头有些朦胧想法：

“待遇对等你工作室正常标准。我要求是……”

望着宋莺时艳绝眉眼，怀絮一字一句道：

“解除上一份合同。”

不是受人欺负了就好。

看来之前是别扭呢，可不好意思跟她说，小别扭鬼。

即使抛开这些，宋莺时也想知道怀絮今天出细节，跟人家怎么说，一言一行是什么样。

她对这些有兴趣，真让怀絮原一下场。

宋莺时催促：“你展开说说。”

怀絮微微侧头, 留给宋莺时白净侧脸和颤浓睫。

宋莺时抿唇一笑, 紧接着为怀絮高兴起来，咬着瓣橘子仔细问了详细情况。

听闻找来制作人是傅启，宋莺时正要咽下去橘子呛在嗓子眼, 连声咳嗽。

“不是想知道你今天做了什么。”

她是真没想到, 兜兜转转，在帮怀絮做歌，竟是原书中给郑奇逸做歌傅启。

就像郑奇逸出在春野导师名单中，这也是剧情奇诡力量吗？

尽管实与书里世界面目全非, 但总不经意地发丝丝脉络，就像在提醒宋莺时不可掉以轻心一样。

“吃东西就吃东西, 吃完再说。”

宋莺时正顺着气呢被念叨一耳朵, 她偷偷皱皱鼻子，抬起头面对怀絮时又安分起来，笑得丽无双, 嗔回去：

“……”

眼前小女人有多会撒娇，就有多难缠，怀絮这些天算是身体力行地体会到了。

怀絮方才有些严肃语气像被霜迎头打下, 莫名失了气焰, 微低声音中透着安抚：

“就这么一件事，你已经知道了。”

怀絮下意识想帮她拍拍背，抬起手却在半空一停，收回身侧, 转而倒了杯水回来给她，眉微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