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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云无觅处

第15章 一醉

时静余光瞟了一眼身后的重明,对怀玉道:“你想留下?”

怀玉不假思索:“想,可想了。”

时静从善如流:“那就明日再回吧。”

凡人家未出阁的姑娘到了夜间甚少在外逗留,花朝节不似正月十五,夜晚无灯市,白日里玩的累,早早都回去歇了。

几人穿过街巷,漫无目的地走,也不晓得时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重明到底年纪小,正是贪玩的时候,好容易出来玩一趟,自然不想回去,偷偷觑着君上侧脸,动了动嘴,又把话咽下,趁着旁人不注意时扯了扯怀玉的袖口。

幂篱稍侧,怀玉问道:“怎么了?”

既是要留一晚,便要找个客栈吃饭留宿。

在客栈中开了三间上房,若按照在碧云天时的住法,该是时静怀玉一间,阿夭重明一间,无情独自一间。

阿夭张了张嘴,道:“外面不比家里,君上还要跟怀玉同住吗?”

怀玉一寻思,是这个理儿。

云停君细皮嫩肉,不该在外头住店还要同自己挤一张床,很是通情达理的道:“对对对,那我跟无情住吧。”

时静还没说什么,无情倒先摆起了手:“别,还是别了。”

怀玉道:“怎么?你嫌弃我?”

无情嘴角抽搐:“怎会?是我睡觉不老实,怕半夜跟你打起来。”

“哦。”怀玉点点头,抬步就要走,“那我再去开一间不就好啦。”

时静抓住他的后领扽回来:“开房不要钱吗?多开一间房的银子,不如回碧云天去算了。”

君上威压太甚,又惯会威胁人,几人瞬间安静下来,谁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没了时静管束,重明可是撒了欢儿,饭也不吃,拉着阿夭与无情就跑到外头街巷上去,独留一个怀玉替他们守着了无意趣的云停君。

时静看他喝下一盅甜酒,问道:“你不跟他们去?”

这酒没什么酒味儿,甜丝丝的,怀玉显然很是喜欢,又给自己倒了一盅,道:“白天都逛过啦,不去了,哪能把云停君自己丢在客栈呢?那也太不地道啦!”

时静见他一杯接一杯地倒,阻止道:“不宜贪杯。”

怀玉眸色清明:“这酒不像酒,同我偷尝过的一点都不一样,不会醉人的。”

时静奇道:“你什么时候偷尝了酒?”

怀玉吞下一口焖酥鱼,眼睛都愉悦地眯起来:“你还没把我捡回去的时候。”

时静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他好了,尚且还是只不能化形的猫,就敢在外头毫无防备的胡作非为。若是吃醉了酒瘫在外头,被谁抱走扒了皮都不知道。

怀玉见他一脸的无可奈何,眯着眼笑:“云停君不想出去玩?”

此时房中只他二人,怀玉早就取下了遮挡面容的幂篱,现如今脸上神色生动而真切。

“我又不是小孩。”时静道,“况且少时也玩过许多次了。”

怀玉问:“你以前常到凡间来吗?”

时静点点头:“偶尔。”

也不知是杂七杂八的话本看多了还是当真吃醉了酒,怀玉笑道:“跟谁来的呀?”

不答。

忽的想到什么,他问:“可是跟挽秋霜的旧主人一道吗?”

时静默然不语,片刻后微微颔首:“嗯。”

这便是了。

怀玉突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不是滋味儿起来,却又不知这样的思绪从何而来,平白无故堵着心口,叫人饭都吃不下去。

他没再动筷,灌了一口酒下去,果酒入口甘甜,却有微辣苦涩的回味。怀玉叫这回味苦的舌根发麻,脑子也晕沉起来。

时静见他停了筷,连连豪饮了几杯,忙按住怀玉又摸到酒壶上的手,问道:“吃饱了?”

“嗯。”怀玉的声音从鼻腔里发出来,黏黏腻腻的哼唧着。

时静闻声觉着有异,道:“你这是醉了?”

怀玉挣脱他的手,控诉道:“我没有,你一向爱胡说八道。”

时静隔着桌子,看他眼睛都湿润起来,一双瞳眸晶莹剔透的,脸上倒是没见什么绯红的颜色,语句也很清醒,确实不像醉了的样子。

只是这人下一句便道:“挽秋霜的主人。”他顿了顿,“现在何处啊?”

时静被问得一愣,顺着他道:“不就是你吗?”

怀玉两手托着下巴,肘间支在桌上,微微仰头瞧他:“我说的是以前的主人。”

时静反问:“你是不是醉了?”

怀玉眨眨眼,不认:“你又胡说八道。”

看来果然是醉了。

时静无奈起身,想走到桌子另一头去把他拉起来,看怀玉跟没了骨头一般倚在桌沿就觉得甚是哭笑不得:“都说莫要贪杯,瞧瞧,成醉猫了吧。”

他伸手过去抓住怀玉的手腕,正要施力拉他起身,却被人反手扣住了掌心。时静怔然间,只觉小腿上忽有异感,垂头一看,竟是白绒绒的猫尾巴露了出来,正蹭在他小腿一侧。

再抬头时,那双尖尖的耳也闯进了眼中。

当真是醉猫了。手机\端 一秒記住《www.》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醉猫仰着头:“是谁?”

时静道:“是你。”

怀玉摇头:“不是我。”

时静活了这好几万年,从未有过照看醉猫的经验,如今见怀玉一朝醉了酒倒是觉得有些新奇。

这人面上瞧不出醉来,甚至比寻常时候可要乖觉多了。

时静抬手揉了一把他的发顶:“困吗?”

这一句倒是直接把话岔了过去,猫忘了先前还在问什么,在他手心里腻腻歪歪地蹭:“不困。”

他另一只手还抓在怀玉手里,却叫怀玉带着往自己下巴上摸去。时静不明所以,轻声问道:“做什么?”

怀玉拉着他的手,掌心贴着时静的手背,将神君温热的指尖往自己下巴的软肉上送,还上下蹭了蹭。

时静恍然,忍俊不禁,顺着他的意思挠了挠。

怀玉叫他这么一挠,眼睛都闭了起来,耳尖一颤一颤的,黏黏乎乎地往人手心里靠,恨不能把自己整张脸都埋进时静的掌心里去。

时静一颗心都要化了,他一手托着怀玉的头,另一手克制不住地在他那一对猫耳上揉了一把。

这揉一下不要紧,直接给人揉精神了。

怀玉“啪”的睁开眼,一脸不满地仰着头瞪他,时静本以为他要说什么,却冷不防他忽然站了起来。于是乎如今情景,纵是云停君英豪多年,也断然无法预料。

时静几乎僵住,不敢擅动,只一双眼睛大睁着瞧他。

二人四目相对,距离之近,能瞧见彼此眼中对方的影子,更何况,怀玉的嘴唇正贴在时静的唇上。

怀玉似是恼怒面前人对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一吻木头一般毫无反应,竟直接张嘴在时静下唇上咬了一口。时静唇上骤然一痛,下意识开口惊呼:“怀….唔!”

这吻来的生猛热烈,带着浅淡的果酒甜腻,直直打了云停君一个措手不及。

醉猫脑子醉的晕晕乎乎,身体倒是记忆清楚,时静只听见一声物事落地的脆响,身上一松,竟是腰带直接叫人扯断了!

这样的事在当下也只算是微末了,云停君所有的隐忍都在兰若佩落地的刹那消散殆尽,他按住怀中人的后脑压向自己,五指穿过怀玉的白发,他在唇齿相依里触摸到了漫长的相思,恨不能将这许多年的孤苦日夜全数讨回来。

谁是疯子,谁是痴儿。

他们顷刻间滚在榻上,神仙的法力在此时充满了无边的效用,醉了的人迷离不觉,醒着的人却是欲|火|焚|身。

怀玉的脸上终于泛起了浅浅的红,从眼下蔓延开,大片大片的染到脖颈间,藏在衣领里,不知究竟是酒意还是情潮。他耳朵颤着,尾巴也叫人摸了,他在时静少有的强势与压迫里迷失,却在半梦半醒间恍惚着挣脱出来,吻上时静的心口。

层叠的衣物下,那里有一道长疤。

怀玉呢喃着,酒醉的热气扑在时静身上:“阿静…”

时静握住他的肩膀:“你叫我什么?”

手中猝不及防骤然一空,如此便是再问也无甚大用,哪里还有人答他。

醉猫成了真猫,白茸茸一团,分外没良心的卷着尾巴蜷在那。

时静实在头痛,他伸手抓猫爪子,道:“变回来。”

猫缩缩爪子,不搭理他。

时静锲而不舍地扒拉着那团白团子:“听话,你变回来。”

回应他的只有猫会周公时的轻声呼噜,还有被人摸烦了一爪子拍上脸的脆响。

重明小声说:“你跟君上说说,咱们在外面住一晚好不好?”

怀玉扬眉:“你怎么不自己说?”

怀玉道:“你看凡间热热闹闹的,多有意思。”

他并未刻意压着声音,重明在后头听见,好一阵磨牙。

时静早就发觉怀玉跟重明在边上叨叨咕咕,两个人小声小气的,不知道又聚在一堆琢磨什么胡闹的事儿,上次两个人顶着帮忙的名头拔光了碧云天医师养的药草,气的小老头个子不大蹦的却老高,恨不能把这一猫一鸟双双按进地里,这个账还没来得及细算。他也不问,就那么等着,果不其然,怀玉自己就凑了过来。

日头将西,花神庙周遭也渐渐静了下来。

重明皱皱鼻子:“我这不是怕君上不同意吗。”

怀玉道:“那你怎觉得我说他就会同意了?”

怀玉动动手腕:“你扯着我,我怎么去?”

时静只觉袖口叫人轻轻扯了扯,他侧目过来,明知故问道:“做什么?”

怀玉在幂篱后面笑的一脸谄媚:“云停君啊,咱们今儿个别回去了好不好?”

时静隔着纱,瞧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想也能想得到,无非不过是求人办事时那点子做派。他心中好笑,面上却不显露:“为何?”

怀玉道:“阿夭不也不挨骂?不也没抓过虫子?”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重明扽着怀玉的袖口好生念叨,“你去跟君上说说嘛,你不想在外面玩吗?你看凡间热热闹闹的,多有意思。”

重明在后头简直要雀跃起来,叫阿夭和无情眼疾手快地一左一右按住了,只是脚下步履仍然激动,好悬没左脚绊了右脚,带着身边两人一同扑出去,把君上压在地上。

险之又险。

重明立时松了手,五指大开,面上嘻嘻的笑:“好哥哥,去吧去吧。”

怀玉好一阵啼笑皆非,也不知道是谁今日在卖油酥烧饼的摊位前咬牙跺脚的不愿意做人阿弟。

重明道:“你说什么君上不同意啊,你从来都没挨过骂。”他掰着手指头数,“也没抓过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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