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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云无觅处

第39章 东窗

少年哪里见过这般阵势,瑟瑟发抖,颤声呜咽起来

怀玉上前一步:“你是谁?为何不答?”

少年带了哭腔,却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

那当真是神仙过的神仙日子,半点不带虚假。

云停君跑回碧云天去折腾了这么一回,愣是被祖父关在门外好几日。他自己也不觉得有什么难处,一扭头回了檀南丘,总归是得了通行令,当真是来去自如,怎么也不会没了去处。

温香软玉,美人交颈,仙君早先不识此间滋味,还曾与纯钧笑言所谓儿女情长实在令人无法理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谁人知常在河边走,一朝湿了鞋,又有何所惧,直接一猛子扎进水里了事。

是个哑的。

怀玉与时静对视一眼,岁寒收剑入鞘。

小哑巴如蒙大赦,一下子腿软蹲下来,颤颤巍巍便向怀玉的袍角伸出手去。

怀玉后退一步:“你做什么?”

那小哑巴却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在雪地上写道,“不坏。”

不坏?

怀玉蹲下身看他写字,不像是会写的,两个字写的像是鬼画符,勉勉强强能看出形状。

时静问道:“你叫什么?”

小哑巴指着地上两个字不说话。

怀玉道:“你叫不坏?”

小哑巴呜呜呜地摇头。

见二人不理解,小哑巴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地上的两个字。他瘦的眼眶凹陷,两只眼睛挂在脸上似的盯着怀玉瞧。

他不敢回头看时静,一上来就拔剑相向,岁寒把他吓坏了。

怀玉试探道:“你的意思,是你不是坏人?”

小哑巴眼睛一亮,“嗯嗯嗯”的直点头。

怀玉叹了口气:“你家在哪?”

小哑巴又开始摇头了。

既不会说话,又不会写字,这实在是无法交谈。怀玉无法,只得先将人带回木屋,日后再做打算。

小哑巴不知名姓,可若是叫他小哑巴,他丝毫不觉得冒犯,反而还会欢天喜地的应声儿。

从此便小哑巴,小哑巴的叫了下来。

他瘦的形销骨立,叫长蛇婆婆叹息了好半天,特地做了一大桌菜给他。小哑巴也不知是几顿饭不曾吃了,风卷残云似的,吃得又多,速度又快,简直骇人。

餐桌上众人面面相觑,彼此眼中尽是惊诧之意。

无情见他吃了五大碗饭还要继续,结结巴巴道:“那个,小哑巴,吃饱了就不要吃了,别,别撑坏了。”

小哑巴从饭碗里抬起头,瘦巴巴的胳膊伸出来,像是只有一层皮。

无情一口气梗在胸中:“算了算了,你吃吧,吃吧。”

小哑巴未来檀南丘前,大概是吃了不少苦头,身上破破烂烂,头发也乱如鸡窝。方才在外头天寒地冻不觉得,如今坐在屋子里生了暖,人又都坐得近些,便能觉察出来些不对。

怀玉屏着呼吸,往时静身侧微不可查地挪了挪。

他的脚在桌案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蹭着云停君的小腿,手也借着遮挡顺着时静大腿一点点滑下去。他以手指做小人行走状,在时静大腿里侧来回踱步,时快时慢,走着走着就能跑起来。

时静的呼吸像是有些快了。

怀玉未达目的,预备再加一把火,他的手心与指腹慢慢的与时静贴合,冷不防的,揉了一把。

他明显感觉到身边仙君呼吸窒了一瞬。

怀玉这才得了意趣,感觉这屋子里的气息都舒服多了。

小哑巴吃了八碗饭才终于停下来,长蛇婆婆大约也忍了许久,见他停筷,当即带了他去洗澡。

一时间,厅中只余下怀玉四人。

时静面无表情,朝多情和无情颔首示意。随即就给在一旁无知无觉的怀玉来了一招出其不意,一手伸到方才作恶的人膝弯下,猛地将人扛在肩头,也不顾怀玉羞恼挣扎,径直就走。

无情难以置信:“他!唔….”

然后被多情一把捂住了嘴。

怀玉方才在人多的时候志得意满地使坏,被人扔在床榻上的时候才想起后退。

“你,你干什么!”怀玉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幅画本子里良家子受到欺凌时的惊恐模样。

云停君脱下外袍。

怀玉一把抓过软枕抱住。

云停君解开腰封。

怀玉“嗷”地一声伸手捂脸,手指却不闭合,从指缝里偷偷往外看。

只见时静抬起左手,掌心朝上,正对房梁。

怀玉纳闷了:“你要做什么?”

时静面上仍是肃穆,怀玉藏在房梁上的话本却顷刻间出现在他手上。

这事儿,属实有点尴尬。

纵使两人什么都做过了,现在时静站在怀玉身前,一人立在地上,一人缩在榻上。

而这位把自己脱的只剩下一条裤子的仙君,乌发轻垂,神色认真,竟在仔细翻看怀玉的这一套风月话本。

怀玉咽了口口水,道:“你看什么?”

时静不答,随手翻开一页,仔细读过后,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怀玉。

怀玉被这一眼看的心虚,直起身来从他手里一把抢过话本,护食儿似地藏在身后。

哪知道云停君人来了檀南丘,君子行径却被他留在了天族,平日净好干这种偷袭人的坏事,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丝毫不知悔改。

怀玉被他按的一个仰倒,来不及挣扎就被扣住。

早听闻云停君过目不忘,学什么都奇快无比,他如今算是当真领教到了。

也不知他怎么就能一下找到最脸红心跳的那一页,甚至学以致用,从头到尾研究了个透彻明白。

怀玉侧着身子,肩背被人扣在怀里,直到猫妖最不能叫人碰的尾椎处传来异样,他才从意乱情迷里清醒过来。

时静两指做小人行走状,一如怀玉方才在食厅对他做的那般,一模一样给怀玉来了个全套,甚至乎举一反三,无师自通,从头至尾,无一遗漏。

那里太敏|感了,异感顺着尾椎蔓延全身,尽数化作怀玉眼里的雾气。

他眼角发红,一滴泪从眼尾落下来,融进鬓边的薄汗里,再被人一一吻净。

待到日暮西陲,怀玉才幽幽醒转。时静躺在他身侧,也才清醒不久,正阖眼假寐,听见枕边人醒来,这才睁眼去看。

怀玉翻了个身,换成面对面的姿势,倾身贴到时静肩窝处,却没有被人揽住,只觉时静伸手在他背后榻上摸索。

正要开口询问一二,就见这位云停君从他身后拎出一本书页尽毁的话本。

一时间,满室静默。

片刻后,云停君叹道:“檀南圣使当真不一般。”

怀玉心知这人没好话,也不接茬。

云停君继续道:“常人道读书破万卷。”

怀玉挑眉,终是没忍住,嗓音微哑,低低道:“什么意思?”

云停君煞有介事地晃了晃手中残破书卷,感慨道:“到了你这,便是读破书万卷了。”

圣使腰酸腿软,仍是毫不犹豫地一脚将他踹下了榻。

二人整理得当,云停君被人踹了一脚也是心神舒畅,伸手打开门,却一下子立住了。

怀玉在他身后走,外袍还未曾穿好,一鼻子磕在了时静后背脊骨上。

“怎么不走了?”他捂着鼻子,探头看了一眼,自己也当即立在了原地。

他脑中一片空白,只想着该怎么说才好。门外那人应是正要敲门,脸色难看,显然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婆婆。”

住了这些时日,起初时静还有自己专居的客室,却说这两人不是你今晚偷摸来找我,就是我今晚翻窗去看你。一来二去,索性直接抱在一团,住到了怀玉那间“藏书”万卷的小屋里,过上好一段闲散仙人的日子。

他这才觉出慧文当年辞官的妙处来。

“尔乃何人?”怀玉冷声道,“为何在此鬼祟?”

那少年受了惊吓,拔腿就要跑,脖颈骤然一凉,岁寒剑锋凌厉,已架在少年肩上。

天魔不和,整个地界难免惶然。

待到云停君时静近日跑檀南丘的次数多到几乎扎根在妖界的消息传到清都时,时静正毫无所觉的过他的神仙日子。

虽则无事,人易惫懒,但时静每一日晨起,总要先调息吐纳过一周天,虽有仙骨,修为不可废。盘腿静坐后起身,外出习剑,这是自小留下的生活习惯,换了地方也不能更改。

怀玉有时醒得早,也会同他过过招。

自然,若是头日夜里做了什么叫人第二天起不来床的事,那便是时静自己一人练过,回来再上床捞他。然而常是被睁不开眼的猫妖显出尾巴来哼哼唧唧当腰一卷,两个人再一同滚回被窝里睡个回笼。

怀玉作为妖族圣使,也常亲自巡防。

“有人。”怀玉握住时静手指,轻声道,“树下有动静。”

时静在他手背上轻轻划过,怀玉会意,两人分开,那树下人影缩成一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怀玉走近一看,竟是个骨瘦如柴的少年。

怀玉的剑道与时静相比,实在算不得上佳,好在他也不是靠着这个自保。www.)

时静晓得他会幻术,但素日里并不常用。怀玉那双异色瞳眸明亮清澈如镜湖,只有在用幻术控人心神时,才会隐隐卷起深不见底的漩涡。

岁寒剑气仍在,时静在他身后开口:“你可是不能说话?”

少年想点头,只可惜脖子上架着利剑,他不敢擅动,只能“嗯嗯嗯”的出声。

偶尔也在后山。

后山那处温泉是活水,怀玉三不五时也会带着时静过去。趁着夜深人静,无人打搅,脱了衣服泡进水里,上半身是冬寒梅覆雪,下半身是春暖桃始华。这般情景,难免会发生些朝云暮雨的快活事儿,顺带着借着泉水洗了干净,将失了力的人拿氅衣一裹,打横抱回屋子里去,交颈而卧,好眠到翌日清晨。

檀南圣使端的不是吃素的,云停君岁寒出鞘所向披靡,无一败绩,没有十招以内拿不下的敌手。偏他迎难而上,打不得平手,也能过几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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