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是大哥大（三）
我只是想当个打酱油的普通人啊！
盖聂也想为我求情：“师父，小师妹她……”
“聂儿不必多言。”听盖聂说话，谢无霜的语调也放柔了几分，“小苹果年纪尚小资历亦浅，此番历练，你作为师兄，还需好好提点。”
真是吵死人了。
近来似是有些诸事不顺，养的小鸡仔儿死了好几只，原先白白嫩嫩的兔子也瘦了不少。而我忧愁地给兔子铲屎的时候，还不小心弄死了谢无霜的一株宝贝花苗。
没被谢无霜挂在剑上羞辱已是万幸。
我骤然醒了过来。
摸到身下干草的时候，我才确定自己还是在鬼山。
山洞中此时很安静，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和偶尔有人翻动身子的声音。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无声地呼出一口气。
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却仍旧在做那个梦。
彼时初初进鬼山时还有些懵，只当全然是意外，可如今越细想起来越觉得有些细微的不对。
可究竟不对在何处，我也还是说不上来。
那一日谢无霜看我的表情实在是前所未有，如今想起来还觉得那几个眼神中充满了意味不明的深意，可我始终不明白。
其实我也枚举过很多可能，一一排除之后剩下的那个，反复思索却想不通道理。
于是心中也存了一丝侥幸，应该，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再躺下之后就有些睡不着了，往日在鬼谷的画面纷纷出现在脑中，想想彼时还是快乐，有盖聂罩着，又能和卫庄打打闹闹。
自己种菜养鸡，也不知道我当时种的那些荷花苗怎么样了，如若今年能开花，卫庄应该能吃上莲子羹了吧。
到了鬼山这么长时间，每天除了高强度的训练就没有什么别的事，长期高压之下身体的确会出问题，我现在已经觉得自己的发际线堪忧了。
也不知这样的日子到底还要过多久，我翻了个身借着洞中微弱的火光瞧了瞧刻在山壁上的划痕，粗粗算了下，来这里约莫有一年了。
一年了啊，原来已然有这样久了。
不可避免，有人死了，有人还在顽强地活下去。
先前小枫和我说过，每过三年会有人来挑选副手，唯有这个机会才能离开。
为此，我在一年之内收集了鬼山几乎所有人的资料，排除了一干绝不可能在三年之内赶超我的人，又圈了几个重点观察的名单。
如此一来虽不说是万无一失，但能赢的概率应该很大。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离开这里，从前不属于这里，现在、将来也都不属于。
“你就是小苹果？”
我刚练完一套剑法，正边用衣袖抹去额头上的汗边往训练场边走。回头瞧见与我说话的那人年纪和我相仿，却与那些蓬头垢面的小孩儿不同。他的长相十分英挺，且将自己收拾得干净。
优异的五官之中一双微翘的凤眼更是千娇百媚，宛若两朵盛开的血玫，在常年不见天日的鬼山中熠熠生光。
我转着眼珠想了一会儿，方才想起他叫小红，资质一般，是以并不在我特别关注的范围内。
看样子是特地来找我的，我收了木剑向他微微一点头，道：“是我。”
于是他就笑了，嘴角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与我道：“我是来找你的。”
并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我颔首问道：“什么事。”
“你的态度可真冷淡呐。”小红仍旧是笑着，眼睛里的光漾漾的，“我来找你，是想与你合作的。”
我摸了把下巴，看着他的眼神中带了些打量：“合作什么？”
小红笑眯眯地看着我道：“想来你不会不知道离开鬼山的条件，最终能走出去的，都是打败了层层对手的人。”
我挑眉：“对，我知道，所以呢？”
“所以。”小红耐着性子，“我来找你合作，不如我们两个联手，一起将他们打败，走出鬼山。”
有意思。
我歪着头将他上下瞧了一遍，这个少年长得的确妖冶万分，若是个女子必定是祸水。不过他与小枫不一样，凤眼中满是显而易见的精明与算计，如此看来他必然是那种功利心极重的人，也懂得寻找捷径。
所以他会来找我，是因为他笃定我是这群人里最有机会走出鬼山的。
很聪明，也有胆识。
不过问题在于，他漏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我若和他合作，我能得到什么？
合作素来都是为了双方互利共赢，但以我和他的等级差距，我和他合作，互赢的事能轮到我？
他资质平庸，若真要打起来，不还是全靠我当DPS吗？就他这细胳膊细腿的，连抗个伤害都抗不住多少。
这样的人要来有什么用？
见我不说话，小红将手环在胸前，眨了眨眼睛盯着我：“怎么了，你还有什么疑虑么？”
“也不是。”我笑得有些捉摸不透，“突然有人找我合作，我总要考虑考虑清楚再做答复吧。”
这话说的显然很有道理且无法反驳，小红点了点头道：“也算合理，三天之后我再来找你。”
晚上吃完饭，小枫就把我拉到了一旁。
“怎么了？”我瞧他的神色还颇有些正经的意思，一时间忍不住笑出声，“被人欺负了要找大哥替你雪耻？”
“才不是。”小枫涨红了脸白了我一眼，“我听说下午的时候，小红找你了？”
“哦你是说这件事啊。”我撩了把额前挡眼的碎发，“是啊。”
小枫似是有些紧张，顺着我的手臂将我上下摸了一番才道：“他来找你做什么的？你没事吧？”
头一次被人这样从手摸到脚，我吓得浑身一抖，下意识甩开他的手向后退了两步：“没事没事，他是来找我合作的。”
“合作？”小枫不大明白，“合作什么？”
“他想让我带他出鬼山。”我摇了摇头，“真是好笑。”
小枫睁大了眼睛看我，道：“你不愿意么？”
“我愿意什么呀。”我狠狠翻了个白眼，大概是太狠了，一时觉得脑子有点疼，“他就是个渣渣，王者带青铜是什么感觉你知道吗？”
小枫愣了愣：“啊？”
我挠了挠后脑勺转移了话题：“这不重要。我想说的是，我根本没有兴趣带他走。”
小枫若有所悟地眨眨眼睛。
我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问他道：“小枫，你想离开这里吗？”
他狠狠地点头。过了片刻却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垂着眸子，有些遗憾道：“可我还没有那么强。”
“这你别担心。”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有我在，我必然带你飞。”
“啊？”
我的手顿了一顿，继而有些尴尬地道：“啊我的意思是，有我这么厉害的大哥，我必然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为什么是我？”小枫不明所以，“如若是我和小红比起来，自然是他更强些。你为什么会放弃小红而选择我？”
其实讲道理，我都这么强了，带哪个青铜不是带啊，直接武力碾压，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对手留。
“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嘛。”我冲小枫笑了笑，“你并不弱的，无论从力量还是速度上来说，你都在小红之上。他之所以会有现在的成绩，不过都是靠走捷径来的。”
我不喜欢他那样的人，小小的年纪眼神中就都是算计，虽说在这里长起来的孩子没几个是干净纯粹的，可小枫却和所有人都不同。
他眼中的星辰大海，似乎从未消失过。
生而热烈，生而向阳，于最阴翳之处仍未失去光芒，这样的少年，无端让人产生想要守护的欲|望。首发l https://www. https://m.
虽然知道终有一日他将不再是如此模样，只不过我希望这一日能晚些到来。
不过唯一一件能让我开心的事情莫过于我种的小可爱们的长势十分喜人，甚至有一株已经冒了个小花苞。
如此一来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摘莲蓬了吧。
我正欲再度分辨一二：“我……”
却被谢无霜打断，只见他眼神晦涩，眉宇间似是有些郁结：“你早晚都会离开鬼谷，往后没了聂儿和小庄保护你，你可曾想过自己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谢无霜你确定你要说的是小苹果而不是小庄？
过了立夏天气渐渐热了，山中虽是比寻常地方要清凉不少，但也经不住数只蝉儿在耳边不间断地鸣叫。
就在我梦中都在期盼有朝一日能吃上自己亲手做的莲子羹的时候，我被卫庄从床上拖起来。
卫庄很少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谢无霜找我们。
哦原来是安排任务啊，那没我什么事了。
就见另外两人的震惊神情与我不相上下，如雷通体贯穿，一时之间头顶差点冒烟。
我结结巴巴地“这”了好一会儿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末了还是盖聂见我额角有汗，替我倒了杯茶，我一口饮尽这才缓过神来，问道：“先生您没弄错吧，怎么会是我？”
谢无霜看了我一眼，眼神却颇有些复杂的意思：“没错，就是你。”
今天轮到盖聂做早饭，粥和小菜都已备齐，谢无霜也已经在了。
在蝉声和鸟鸣声交杂中喝完两碗稠粥，谢无霜便一脸严肃地与我们道：“韩国境内近来常有小孩失踪之事，已有数户人家上报了官府，官府调查数日却仍无结果，如今便要你们去调查清楚。”
说着似托付重任一般拍了拍盖聂的肩膀。
盖聂应下，我们二人收拾了行李匆忙下山，日夜兼程去往韩国。
正当我准备给自己剥个白煮蛋之时，却见谢无霜顺了顺胡子继续道：“此次便由聂儿和小苹果至新郑调查。”
果然不出我所料，既然没我什么事……等等？
找盖聂卫庄我还能理解，为什么要带上我？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不过近来谢无霜看我的眼神十分不友善，为了不让悲剧再次重演，我快速穿好衣服，和卫庄一起去了晨禾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