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秦时明月]我除了帅一无是处

久违的熟悉感，我轻轻弹了弹剑身，复又将其收入剑鞘。

赵高恨恨地盯着我，狭长的眸子中是刻骨的怨恨：“白飒，你以为拿了这把剑，你就能继承大秦皇位了吗？你做梦！”

“那么无论如何——”我淡淡然看着赵高，“这个天下，也不会是你的。”

一时间万千思绪涌上心头——我尚且记得初来咸阳时的情形，彼时我是为了替韩非帮嬴政解决朝堂内患，作为和亲宗室过来的。当时想的是，等嬴政这边的情况稳定了，我就回新郑继续当我逍遥快活的小二世祖。

却没想到这一来，便再也没有回去过。

自我十五岁到如今，十多年过去，咸阳如同我的过往回忆一样，不可割舍。

胡亥异色的双瞳瞪得滚圆，随即抓住了我的袖子：“别杀我！白飒——不，白将军，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听着他的话我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悲凉，眯了眯眼睛道：“我想要我该得到的天下，我想要我师哥盖聂，我想要先帝，我想要我哥哥，我想要所有不该死去的人都回来。你——能给我吗？”

胡亥愣住。

我从他手中将袖子扯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义军已至城外，我劝你早些投降交出玉玺。这大秦的王位，不是你该坐的。”

胡亥终是写下了退位诏书，将传国玉玺和氏璧交于我手。

接到玉玺的那一刻我的手微微颤抖，嬴政苦心经营了一生的宏伟帝国，最终居然毁在自己儿子手上。而我——帝国正统的继承人，竟要通过如此的方式才能重新回到咸阳，当真是人事唏嘘。

赵高是我亲手杀的，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宽容大度的人，几年前他打断我琵琶骨却没能杀死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断骨之仇，终有一日我是要报的。

他盯着我，眼神中满是刻毒，他天生双眼狭长，锋利得让人心生畏惧——然而此时，我却是半点都不怕他的。

我甚至是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但这笑容中是没有丁点温度。

“赵府令。”我慢悠悠地开口，“看起来，你不大服气啊。”

赵高恨恨剜了我一眼，复又冷笑：“劈天剑，持之者可荡平天下——这话果然是不错的。”

我歪着头轻轻一点，道：“多谢夸奖。”

他又盯了我片刻，突然间笑容中多了几分悲凉：“天命……哈哈哈哈，原来终究抵不过天命！”

“是啊。”我走到他面前，轻声道，“天命这个东西，我们违背不了。”

赵高愣愣地看着我。

就像我身边的人终究一个个离我而去，无论我再怎么努力，也都是留不住的。

天诛重启，原来是我。

“你算不得是一个可敬的对手，赵高。”劈天剑在瞬间落于他颈侧，“这个天下轮不到你，你安心去吧。”

胡亥带下去让人杀了，想来他也是个可怜人，不过是赵高的一个傀儡，却要背上千古的骂名。

六月的夕阳热得让人有些烦躁，我安排好了封存府库等事项，便被一个狗腿的小太监领着参观一番这咸阳宫。

然后走着走着就到了后花园。

这里倒是与先前不同了，胡亥即位后日常耽于吃喝玩乐，于享受一事上自然是个高手。是以这后头的园林，便比嬴政在时富丽堂皇了数倍。

正当我觉得这也没什么好看欲走之时，寝宫里竟走出一个穿得很是凉快的漂亮姐姐。

我心中一咯噔，当下就想转身跑路。

糟了个糕的，这小太监怕是这两年新来的吧？但凡在咸阳宫里待了超过五年的，都他妈知道影密卫首领白飒，是个女人啊。

谁会给女人送美女呢。

漂亮姐姐显然是平时伺候胡亥伺候惯了，训练有素，虽然胡亥倒台了，但并不影响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换一个新主子伺候，并且继续过上优渥的生活。

是以漂亮姐姐在见到我的时候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微笑，甚至是故意掐着嗓子柔柔地与我道：“见过将军。”

一时场面十分尴尬。

我转过头去看那小太监，小太监期待地看着我，就如此僵持了一会儿。

这个时候但凡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有问题了，漂亮姐姐的笑顿在了脸上，看了看那小太监，又看了看我。

最末我叹了口气，问那姑娘道：“你是哪里的人？”

美女道：“奴自西边来，将军，天色已晚，不如随奴家进屋休息。”

说着侧身比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我却没有动，反而将双手环在胸前，上下打量了她一二。最末，勾了勾嘴笑道：“里面还有多少人，全都叫出来。”

小姑娘愣了愣，似乎没理解我的意思，继而看向我身旁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也没懂我的用意，开口问道：“将军，您这是……”

我懒得与这种狗腿的墙头草多废话，看也不看他就道：“我说什么，你听不到吗？”

这话将他吓了下，急急忙忙跑进屋去将里头安排好的姑娘们都喊了出来。

不过片刻的功夫里头的姑娘们就纷纷走出来站成一排，看着我的眼神中带了几分好奇与不解。www.)

都是极漂亮的年轻女子，胡亥太不是人了，太他娘会享受了。如此的温柔乡，谁还乐意上朝处理国家大事呢。

“你们——”我扫了她们一眼，“跟他去萧何那领银子，每人五两，然后就各回各家。这里，不需要你们。”

小太监惊讶道：“将军，这些可都是……”

“闭嘴。”我一个眼刀扫给他，便见他瑟缩了一下，“我交待的事情办好就是，但凡出一丁点差错，我要你脑袋。”

“是是是，马上去办。”

而后几日一直都在与众人商量安置百姓等一系列的事项，然后就听说，少羽率兵到达函谷关了。

结果函谷关那群智障到底也太死板了些，我说守住函谷关，这群人当真是连项氏的兵都不放进来。

“妈的。”我一把摔了军报，气哼哼地看向张良，“少羽攻破函谷关了。”

刘季大为震惊，就道：“怎会如此？不是说好谁先入关中谁就是关中王吗？他怎么这么不讲……”

“不讲武德。”我给他把话接上，顺带翻了个白眼，“刘老三你醒醒吧，楚怀王都被他干掉了，还什么约定啊，这是直接撕毁盟约好吗。”

“啊你的意思是，他果然还是要来和你抢关中这块地？”

我这会儿白眼都快翻到脑后去了：“这不废话吗。”

刘季张着嘴顿了顿，忽然间又露出那副满不在乎的笑，问我：“那你现在和他干架的话，胜率是几成？”

“你盼我点好成不？”我笑得很核善，“我现在还不想和他打。”

刘季转向张良：“哎那子房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结果张良还未开口，就见一个小兵跑进来说，有个叫项伯的有急事要见张良。

我和刘季顿时用一副“有故事”的神情打量张良。

张良仍是神态自若，站起身抚了抚衣服上的褶皱，云淡风轻地与我们道：“旧识。”

“旧识——”我摸着下巴，“能在这种时候来见你的旧识，不简单。”

张良摇了摇头叹气，无奈地笑了笑，便跟着那小兵走了出去。

刘季盯着张良的背影直至他走出营帐，末了他又回过头问我：“你说这项伯是来做什么的？”

我耸了耸肩道：“这我哪知道，总不能是来挖墙脚的。”

刘季很嫌弃我：“你不好奇的吗？”见我无动于衷的模样，刘季继续循循善诱：“我们要不凑门边去听听他们在聊什么。”

我眨巴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否决道：“你去吧，这种事我做不来。要脸。”

刘季：“……”怎么的我不要的吗？

若说一别也有好几年，我终于还是回来了，而属于我的东西，我必然要一样一样的拿回来。

进咸阳的路畅通无阻，那些能逃的都逃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只要不拦我们，我们就不和他们起冲突。

话毕，劈天剑在赵高手中一抖，继而赵高再也拿不住，剑便直直向我飞来。

我抬手一接，剑柄稳稳当当落入我的手中。

至章台宫，赵高与胡亥正欲逃离，却被我逮了个正着。

三日后，大军兵临咸阳城外。

是以正午时分便到了咸阳宫外。

望着巍峨的咸阳宫，我叹了口气，这个地方倒是没变，但终究——是没有他了。

我自正门进入，一路走至章台宫，没有一个人拦我，甚至还有士兵贴心地为我指路。

我见赵高腰畔别着一柄剑，模样是我极熟悉的，我当下眯了眯眼睛，赵高顺着我的视线，见我是盯着他的剑，下意识便空出一只手去握剑。

“白飒，这柄剑——”

“你既然知道这是我的剑，那么凭你——也想拿住他？”我盯着赵高冷冷地笑，随即道，“真岚，你认贼作主的时间也够久了吧。”

我仍旧微微抬头，望着被光照亮的一角飞檐，道：“这件事，自始至终都是我与赵高的恩怨，所以也必然由我亲手了结。”

没有人陪我进殿，所有人都被我留在了宫外。

赵高还在冷笑，却不想屏风后跑出来一个散着头发的年轻人。直到那人跑到我面前睁大了眼睛看我，我才认出来，居然是胡亥。

我向后退了一步。

看着宫里兵荒马乱的模样，我竟觉得颇为荒唐，昔日七国大地上最威严的所在，如今竟成了这般模样。

到底是他不在了，所有一切都只是维持了一个表面上的亘古不变，而里面，早已是天壤之别。

卫庄无言地站在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