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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风止

第30章 鬼巷寻人

见徐朔之瞪大了眼睛,梁长风又说:

“看来你也被砸了。”

听了这话,徐朔之更是气得脸色发青,若是明眼人瞧见他这模样早就乖乖闭嘴,可偏偏就有人不识眼色。

不过这地方除了残败不堪的断壁破墙,就剩下一堆疯长的杂草,连一丝儿人气都不沾。

要说在这丽舟城内留有这么处废墟也是稀奇,明明一里外尚有民宅商铺,往来的商客也不少,可偏偏到了此地便自行隔断,就连官府也置之不顾,只当它是被遗弃的无人之境。

然而,这百枯巷也并非向来如此,两年前这里住的还是个大户。

“这话可不能乱说。”梁长风一点也不恼,却是神秘兮兮地朝四周张望,“而且是在这种地方。”

一经提醒,徐朔之恍然,可想到刚才的黑影不过是眼前人这家伙,他便也不慌了。

“我可不是被吓唬大的,瞧瞧你那脏兮兮的模样,我都不想说认得你。”

“哦,那你应该不是来找我的。”

“……”徐朔之的脸青了又白。

梁长风也没看见,只顾扑掸着身上的枯草,整理好乱糟糟的头发,又把地上的布包挎在背上,才慢悠悠地朝巷口方向走去。

“我话还没说完呢!”徐朔之三并两步追上去,“前些天你都去了哪儿?”

梁长风若有所思,老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没去哪儿,随便转转。”

“随便转转?我信你就有鬼了!”

梁长风听到这句话后忽然停下步子:“你小声点,说不定这里是真的有鬼。”

“什么乱七八糟的。”徐朔之受够了他的古怪,“要是真的有鬼早就把你捉去了!”

“谁知道呢,还是快点儿出去吧,要是真被鬼听见就不好了。”

“得了吧,就你这瘦巴巴的德行,鬼就算吃了也索然无味,还不及我……”徐朔之忽觉不对,“呸,这都什么跟什么!”

“虽然我是不怕那东西,但还是活着比较好,让给你就让给你了。”

梁长风一抬手,往徐朔之怀里塞了个形状怪异的玩意儿,又低着头嘀嘀咕咕往前走了。

徐朔之一瞧,胸口差点闷出半口老血——竟然是他刚才踢飞的半块破瓦片。

这世上要真有人是被气死的,那徐朔之往后绝对能占据一席之位,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除了梁长风也再没有别人能胜任了。

说起来,徐朔之与梁长风也称得上“生死之交”,按理二人认识了有五年之久,相互之间就算没有十分熟悉也该有七八分,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五年前,采珍铺来了一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怪人,徐朔之起初以为是个乞讨的流浪人,塞了些碎银子打发他离开。可那人却无动于衷,只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递上前。

徐朔之满不情愿地打开,看了之后却大为震惊。因为那信里的笔迹他太熟悉了,正是自己的养父徐衡的手迹。首发 www..

徐朔之自小被徐衡收养。徐朔之十三岁那年,徐衡将他托付给管家便离开丽舟,此后再也没回来。

徐衡离开前,徐朔之也曾问过他缘由,徐衡当时说自己要去办一件大事,如果办成了就会回来,如果办不成那也不必等他。

徐衡还把整个采珍铺托付给徐朔之,说不管发生什么这铺子都得一直开下去。

数年间,徐衡连一封信都没有寄回,而徐朔之始终守着铺子等他回来,没想到还真等来了。可是徐衡在信里极少提到这些年的经历,仍是说大事没办妥,归期还未知。他还说,若是有人拿着信去采珍铺,务必善待并收留,还称此人曾舍身救过他的性命,是他劫后余生拜过把子的好兄弟,完全值得信赖。

之后,那流浪人又拿出一块双鱼样玉佩佐证,徐朔之只看了一眼就完全消去了怀疑。玉佩乃是徐衡十分爱惜的贴身之物,由此可见信件也是真的。

而当那流浪人把自己拾掇干净重新走出来时,徐朔之才真正看清他的面目——分明是比想象中更年轻更俊秀的面容,只是那双眼睛里隐隐藏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平淡,淡的好似能把尘世的一切看穿。

这便是他与梁长风的初遇。

梁长风在采珍铺安顿下来,舒舒服服的一住就是大半年,这期间他倒也不是白吃白喝——借着半吊子的医术治好了附近几户人家的怪病,凭那难得有用的脑子找回了客人的几匹烈马,甚至以几句神神叨叨卖出了十几幅古画。

这些都让徐朔之觉得他是个不可多得的“怪人”,可更多时候他却没法与梁长风走得更近——比如即使到现在,徐朔之也不知梁长风的身世与来历,又或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养父怎么会与如此年轻的梁长风拜把子——那看似极其普通的一个人却满身是谜。

在那半年后的某天,梁长风携着包袱悄悄离开了采珍铺,在西市古城找了间废弃的破屋子住下。

又半个月后,这间破屋的门上突然多了块牌匾,牌匾上只三个字:长风堂。

长风堂是什么地方,用徐朔之的话,不过是间多余的破医馆,就凭着主人那自由散漫的性子根本不像个给人治病的郎中。

梁长风从来不辩解,每天除了照顾他那些奇怪的花花草草,就是捧着几本书打盹。

后来徐朔之看不下去,故意找了三五个装病之人前去打探,梁长风也来者不拒,搭搭脉摸摸骨最后什么方子也没开,每次都只说一句话:有缘自进门,何惜药生尘。

想来,徐朔之大概就是从那时开始变得容易动怒。

那户男主人精通商道,做的都是典当僦柜的生意,后来不知因何事惹出祸端,得罪了朝廷的某位大官,散尽家财才勉强保了性命。可不想没过多久,家宅中又起了一场大火,火势蔓延极快也不曾见有人逃出,一夜过后竟把整条巷子烧成了废墟。

自那以后,常闻路过者瞥见有容貌狰狞之物在巷中游走,而这些人轻则被吓疯吓傻,重则暴毙身亡,久而久之就传出巷中闹鬼之事,再没有人敢轻易靠近,而百枯巷也真成了如今这般名副其实的百枯之景。

梁长风一抬头瞧见满脸错愕的徐朔之,同样诧异。

“啧,你怎会在此?”

破瓦块飞入不远处的一间破草屋,只听得里头传出一声闷响,隐约又见黑影晃动。恰逢一阵冷风掠过身后的杂草丛,挨着断墙根沙沙作响,徐朔之顿时寒意上身,不禁打了个冷颤。虽不尽信传言,可也没胆大到独自逗留,想到此,他双眼紧盯着前方,不禁按住藏于袖口的短剑。

时值晌午,一名白面公子哥快步穿行于百枯巷中,似乎是寻着某地儿而去。

这会儿,那白面公子哥竟罔顾这些骇人之事往里闯,要么是全然不知此等传言,要么是生来胆识过人,而从他嘴里时不时冒出的几句低咒推断,他应该属于第二种。

“该死的梁疯子,□□的,来什么地方不好,偏偏跑到这种鬼地方!要不是看在当年的那点情分上,我才懒得管你,真是要被气死了!”

“脏乱不堪,来这里的不是疯的就是傻的吧。”

从破草屋内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徐朔之几乎要拔出剑来,突然从屋里钻出来一个人。

那人一身素色布衣,从头到脚都沾满了枯草杆,像是在草堆里打过滚似的。他一边举着块瓦片一边叽里咕噜说着什么,慢慢悠悠从地上爬了起来。

“怪啊,天上什么时候下瓦片了。”

徐朔之本就是相貌出众的翩翩公子郎,今日的打扮更颇具讲究:

身上穿靛色祥云纹锦织长袍,腰间挂双鱼样白玉坠,脚下踩一双深色鹿皮靴,最吸引目光的要数那乌黑光亮的头发,被他梳得平整无疵以高冠束拢,鬓角处还留两束自然垂下,比起经商之人更像是富家子弟。

“你这脸色不妙,走近了给我瞧瞧。”

“瞧什么瞧!梁长风,我找了你一上午,你却是往这地方转悠,不怕见鬼吗?”

好不容易寻到百枯巷尾,却是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徐朔之提着袍子在废瓦碎石间不停抱怨,对着地上的破瓦就是重重一脚。

“呸呸呸,本公子不疯也不傻,是这世间绝顶聪明第一人,等我找到那家伙先把他头发削光,再把他腿打折,再把……”

这位快被气死的白面公子哥名为徐朔之,乃丽舟城洸庆坊内小有名气的采珍铺之当家掌柜,若是往常他断然不会踏进这片破墟,且不说这里尚存闹鬼骇闻,就以他爱干净如命的性子就与这里氛围不相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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