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码在手机阅读
手机阅读《风起风止》
风起风止

第34章 无头公鸡

“疯子,你把它的头砍了?”徐朔之可记得清楚,这只鸡被梁长风拎回来的时候还是完完整整的,“你干嘛和一只断了气的鸡过不去。”

“你怎么知道它断了气?”

这话听着似曾相识,徐朔之以为梁长风又在敷衍他,索性一脚上前踢了踢地上的鸡:“你看,它都不动了。”

梁长风好不容易把那只发狂的公鸡安抚好,此时已换了身灰色布袍从里屋走出来。

“我长这么大,还没被一只鸡蹬鼻子上脸过,梁长风,你是不想活了?”

徐朔之的火气还没消,左一个“该死”右一个“疯子”在那儿大骂,更令他为之气愤的是这日刚换的织锦长袍上还沾着颜色深浅不一的鸡毛,怎么都拍掸不尽。

“好吧,不过你可别后悔啊。”

梁长风走到那只鸡面前半蹲下身子,又挽起只袖口朝鸡的身体伸手探去,他先摸了摸鸡脖子,又一路摸了摸鸡胸脯、鸡翅膀、鸡大腿、鸡屁股,总之只要是这只鸡有的部位他都摸了个遍,那动作看起来滑稽得很。

徐朔之暗想,这梁长风莫不是疯了,竟然对一只没头的鸡上下其手,这简直是罪过啊罪过。

可没等他回过神,地上的鸡却突然动了起来,扑腾了几下翅膀如活了般,像只没头的苍蝇胡乱扑腾起来。

这一扑腾可就更怪了,居然又是冲着徐朔之的方向飞过来。

这次阿辽早有准备,不等无头鸡近徐朔之的身就一掌击飞了它,被击中的鸡突然发出一声诡异的“咯咯”声,扑倒在不远处的地上。

梁长风“哎呀”了几声,竟是歉然地说了句:“稀奇啊,你怎么老是跟老徐过不去。”

其余二人皆是一愣,难道梁长风在和无头鸡说话,可对方是只鸡啊,怎么可能听得懂人话。

“喂,它到底是死是活啊,怎么一见我就扑上来?”徐朔之恶狠狠的瞪着那只鸡,可惜无头鸡既没有头更没有眼珠子,是万万不可能与他对视的,更别说能瞧见他。

“阿花还活着。”梁长风掐着无头鸡的翅膀将其提在手里,“它好像很喜欢你啊。”

“它就是刘三娘家的鸡啊。”徐朔之一脸嫌弃道,“这没头怎么还活着,太诡异了吧。”

梁长风抚摸着阿花的胸脯说:“我并未斩断阿花的脑袋,我找到它的时候,它的头已经被斩了,而你们最初看到的不过是它的头颈皮肉相连的样子。”

徐朔之和阿辽均是大吃一惊,又听梁长风继续道。

“可是很奇怪,阿花并没有立即死去,非但没有死去还能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走动。

我检查了它头部的伤口,是被极锋锐的刀或者剑一记斩下造成的,虽然失血不少,但有些地方已经干涸,看起来是自愈形成的。

我见阿花实在可怜便用针封了它十几处穴位,想着是不是还能救它一命。”

徐朔之听完后目瞪口呆,上前几步盯着他手中的阿花上下打量,心里却不住放狠话。

好家伙,这脑袋都没了,还敢攻击本少爷,要是再敢无礼,他铁定将它丢进锅中,蒸煮烹炸炖样样来一遍,也算解了他心中怒气。

梁长风见他沉默,喃喃道:“快收起你的口水,若被刘三娘知道你就惨了。”

徐朔之一怔,心想这疯子莫不是会读心术,怎么连他在想什么都知道,可他嘴上却嚷嚷:

“谁要吃这只鸡,怪模怪样的肯定难吃死了。”

梁长风冲他点点头,叹了声:“那便好,那便好。”

“梁先生,阿花现在成了这样,如何将它送回去?”

“送是暂且不能送回去了,刘三娘要是见阿花成了这副模样,怕是会当场昏厥过去,到时候可又得我忙活了。”

“哈哈哈。”徐朔之大笑,“刘三娘长那么美,晕在你怀里岂不是正好,难不成你还怕女人啊?”

“怕或不怕都无妨,我是担心阿花它……”

“行了行了,你就是怕女人,不用辩解了。”徐朔之一副要昭告天下的样子乐得不行,可转念再想,就算昭告天下,以梁长风的名气也不会有几人会响应他吧。

“阿花乖啊,你先在袋子里待着,等我上菜市买来鸡笼,再放你出来。”

徐朔之脸色微沉:“你这是要绑架刘三娘的鸡啊,这比告诉她鸡头没了更严重吧。”

梁长风将阿花结结实实捆成一团,又重新装回破布兜里,然后慢悠悠地说。

“总比它逮着你就乱亲来得强吧。”说罢他便把布兜交到阿辽手中,“劳烦帮我照看,我去去便回。”

“哎,疯子,你又去哪儿?”徐朔之好不容易找到他,正事还没问,怎么可能放他走,“明日可要见秦相游了,你到底有谱没谱?”

“嗯。”梁长风随口答了句,“对了,你今日晚些可有空?”

徐朔之不乐意道:“干嘛,想临时抱佛脚啊,本少爷可是很忙的,家中有铺子需照料,每天还得陪阿辽练武,找我帮忙就别想了。”

阿辽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目光中却有一闪而过的异样。

“啊,本想请你一同去狄府的‘赏宝宴’,既然你没空就算了,我另邀他人。”

“慢着!等等!你要去狄府?”徐朔之一跃上前,揪过梁长风的袖子,急急问道,“那可不是人人都能进的地方,就算能进若无狄靖武亲手写的邀函也是铁定要吃闭门羹的!”

梁长风又“嗯”了一声,既不回答也不解释,把徐朔之急坏了。

“喂,说话别只说一半啊,据说狄府内藏有传世珍宝不计其数,能上得了‘赏宝宴’更是精品中的精品,本少爷倒是想去瞧瞧到底有多稀罕。”

梁长风笑笑:“待我去看看就知道了,你先松手吧,我要去菜市了。”

徐朔之又不傻,知道梁长风是故意激他,可偏偏他还吃这套。

“不行,既然是这等好事我自然要去,再说你不邀我去还能邀谁去。”

徐朔之手上劲儿大,梁长风被他拽得趔趄连连,差些就摔出个跟头。

“你不是很忙吗,不必勉强了。”

“呵,你要不带我去,我今日就喊人把这破堂子拆了,到时候你那些药啊花啊草啊什么的就遭殃了,再不然……”

“好了好了,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想去就跟着吧。”梁长风无奈地摇摇头,“你先松手吧,我衣服都快被拽破了。”

徐朔之嘿嘿笑了两声,却是不撒手:“从现在开始,我得跟着你,你别想溜啊。”

梁长风当真是要去菜市,而且还挑了条最绕远的道儿慢慢悠悠晃去菜市,徐朔之跟了一路实在忍不住问了句:“哎,有近路不走,干嘛绕那么大一圈,累不累啊。”

梁长风淡淡说了句:“不累。”

“那你买完鸡笼打算做什么?”

“自然是给阿花找些吃的,它的头没了无法独自进食,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徐朔之连拍了两下手掌:“医者父母心啊,真是佩服佩服。”

他本是想嘲讽梁长风没事找事,不就是一只半死不活的鸡吗,有必要费那么大气力救活么,反正到最后也是要被吃掉,还不如给它个痛快。

谁知梁长风谦逊道:“不敢不敢。”

“那到底是谁这么缺德,偷了鸡却不吃鸡,偏偏将它斩首呢?”

“这……我也不知道。”梁长风说,“一路走过来你可察觉出什么?”

“啊?”

“刚走的路也是阿花走过的路。”梁长风解释。

“你怎知它沿哪条路走的?”徐朔之不解。

“鸡毛啊,阿花走动时掉了些毛,我才寻到它。虽然阿花平时也喜欢到处走动,但断然不会跑这么远,除非……”

“除非什么?”徐朔之问。

“除非它是跟着什么人越走越远……”

徐朔之不等他说完就“啊”了一声:“你是说阿花跟踪着一个人跑到几里开外?它不过是只鸡哎,整天除了捉捉虫子吃吃米,还能干啥?”

梁长风像没听见他的话,接着说道:“那人发现了阿花,不知为何砍了它的脑袋,但又未确认阿花的生死便离去了。”

“说的好似你亲眼所见。”徐朔之轻哼道,“在我看来都是无稽之谈。”

“也是我猜测而已,真相如何确实不知。”

两人走到了菜市时候已不早,菜市却还热闹得很,吆喝声此起彼伏,俨然一派繁荣的市井之景。

来此地的大多是住于附近的平民百姓,因为经常走动倒也相互混得脸熟,梁长风一路走一路有人朝他大招呼,多半是问“梁先生来买菜啊”之类的客套话。

徐朔之甚少来这种地方,觉得这类又乱又脏的地方着实与他的身份不相符,当然更是对梁长风的品味嗤之以鼻。

“你别磨磨蹭蹭了,买好鸡笼赶紧走吧。”

“不急,快到晌午了,既然来了再买些菜回去。”

徐朔之不悦:“别买了,我请你上翡香阁喝酒,顺便和我说说‘赏宝宴’的事。”

翡香阁乃丽舟城内名气最大的酒楼,阁内的琼浆玉液皆是上品,佳肴美馔更为人称叹,徐朔之堂堂采珍铺当家自然是更喜欢去那里饮酒作乐。

“不用不用,我就喜欢粗茶淡饭。”

“请你吃个饭还推三阻四的,真是没劲儿。再说粗茶淡饭有什么好吃的,能比得上火踵神仙鸭、落叶琵琶虾、月下百果蹄、琼叶梅花酥、观音玉露盅之类的珍馐啊,”

“自然是比不得。”梁长风忽然快步往前走,指着不远处欣然道,“找到鸡笼了。”

徐朔之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这人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合着他刚才说了那么多都是废话。

梁长风只当没看见,花了半柱香的时间仔仔细细挑了只鸡笼,又用了一盏茶的工夫跟人讨价还价,才依依不舍从布包里摸出几个铜板递过去。

等两人折返时,徐朔之瞧着梁长风左手拎米拎菜右手挎着只鸡笼的寒酸样,不禁笑话他道:“不就是买只鸡笼吗,至于这么计较嘛。”

“这不是计较,是持家。”梁长风答。

“说到底不就是穷吗。行了行了,既然我陪你买到了鸡笼,能说说‘赏宝宴’的事了吧,你当真能进狄府?”

“这个嘛,你若能借我一件采珍铺的珍品,那必然是能进的。”

“哈,你想借什么?”徐朔之更为好奇。

“那个嘛……”梁长风忽然笑得很奇怪,“我想借那只鎏金镂花底座。”

“一个破底座,你要那玩意儿做什么。”徐朔之茫然不解。

“自然是要在‘赏宝宴’上供人赏鉴。”

“不是吧。”徐朔之的语气里满是不屑,“你想借花献佛也就罢了,可那玩意儿怎么拿得出手,要是被人知道是从我采珍铺里出来的,那不让人笑掉大牙啊。”

“所以就委屈你将那物先借给我了。”

徐朔之冷声道:“借?算了算了,本少爷一向大方得很,只要你拿出来的时候别提我的大名,我送给你都行。”

梁长风淡然一笑:“那自然更好。”

梁长风看他折腾了一会儿,边叹气边拾起块半湿的抹布往徐朔之身上擦。手机\端 一秒記住《www.》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徐朔之见状吓了一跳,连声道:“干什么,快把那块臭布拿开。”

阿辽的手松了松,那布兜应声落地,一只通体油黄、羽翼丰满的鸡从里面滚了出来,不过这鸡确实与阿辽说的无差,本该长头的位置竟空空如也,像是曾被什么利器斩断,只有鲜红的血迹还斑斑在目。

倒的的确确是一只无头鸡啊。

徐朔之见他答非所问有些恼,随手一指道:“阿辽,把那只鸡给我拎出来瞧瞧,我倒要看看这家伙在折腾什么。”

盆里的清水已经换了五六回,徐朔之把脸也洗了七八遍,可他还是觉得不够,吩咐阿辽再去换水。

梁长风不与他啰嗦,继续手上的动作,不消片刻功夫,那些鸡毛倒也纷纷掸落下来。

“梁先生,那只鸡它……”阿辽平日少语,但在梁长风面前却多了些亲和。

阿辽面露难色:“师父,刚才扑到你身上的那只鸡没有头。”

阿辽自然听命,朝梁长风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便三两步闪入里屋,只听一声轻响后,他拎着破布兜又走了出来。

布兜被重新置于三人面前,徐朔之特意瞧了眼梁长风的表情,怎奈那家伙神态自若,根本瞧不出什么端倪来。

“打开吧。”

梁长风虽然回答得从容淡然,可阿辽却继续问:“可是,它的头没了。”

徐朔之有些糊涂:“你们在说什么啊?”

“哎,你当真想知道怎么回事?”梁长风忽然叹了口气,甚是无奈。

徐朔之瞪着他,连阿辽也好奇地望着他。

徐朔之大惊失色:“没有头?怎么可能,疯子,这怎么回事?”

梁长风只当没听见,问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啊,那只鸡遭遇了些‘变故’,不碍事不碍事。”

  • 加入收藏
  • 目录
  • A+
  •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