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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风止

第60章 忠人之事

梁长风随手取了支签,懂规矩地递上前。

小老头神秘兮兮地揭开卦,“哎呀”一声道:“公子,你的姻缘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切记凡事不可拒人千里之外,否则就错过了呀。”

梁长风掏出铜板五个:“还求指引。”

萧老的卦摊还在,人却不知去向。

“年轻人。”对街的米店胖老板大声招呼,“又来买米啊。”

梁长风照萧老的吩咐,已换了身粗麻布衣,头上加了顶布帽,与上一趟来时的装扮全然不同。

“欸,这个送你。“小老头塞了条红手绳给他,“记得我的话啊,别拒人千里之外。”

梁长风拿起瞧了一眼,想不到这小小的红手绳编得精致,也值了那五个铜板。

城隍庙的侧门隐蔽,但也不难找,梁长风出门沿着巷子走出百步,便看到萧老。更新最快 手机端:https:/m./

“动作挺快。”萧老语气平平,“跟我来。”

梁长风不多问,只跟了上去。

绕了三五条街,萧老在一间民宅前停下。

“沈家有两间宅子,一间是过去常住的,已经被翻得不像样了,这间还无人知晓,算是留下了些东西。”

二人进入之后,梁长风问:“因为沈前辈的身份吗?”

“算是吧,毕竟进过国匠府,出自他手的东西都值钱,过去拜师的学艺的巴结的都怀揣着心思打主意。人走茶凉,自然一哄而上。”

梁长风有疑惑:“那沈前辈生前过得如何?”

“呵,说来话长,你想听哪一段。”

梁长风本来还担心萧老心中顾虑,会有所隐瞒,现在听来倒是会坦诚相待。

“告诉你可以,不过我有私心的。”萧老一句话,又把梁长风的“自以为是”打消了大半。

“但说无妨。”

“看得出来,你是聪明人。”萧老说,“这事不容易,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梁长风四处看了看,这民宅平凡如常,但收拾得干净整洁,还有一处香坛燃着香,绝不像久无人居的模样。

“这里有人住,但不是你。”梁长风走到香坛前,看到背后有一只插满签的卦桶,“是城隍庙的那位先生。”

“呵,如果你真的有所企图,恐怕这里也保不住了。”

“萧老放心。”梁长风转身,“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坐下说吧。”萧老提起桌上的壶给梁长风倒了杯水,“你在城隍庙里见到的是我徒儿,别看他头发稀疏脸上布满皱纹,其实他与你年纪一般大。”

梁长风惊讶,只听萧老继续说下去。

“这家伙生来就老相,从小受人不少欺辱,但好在本性尚且良善,再加上与他过世的父母算有些交情,便收作了徒弟。他这人也算机灵,平时能帮上不少,沈家的宅子也是他在看。”

“这两间宅子都是沈前辈置办的吗?”

萧老苦笑着摇头:

“这件事,你听我慢慢道来。

三年前,有个孩子找到我,说他要在没羽巷置办两套宅子。当时恰有几户人家搬出赤仙坊,托我留意买家,那孩子不知从哪里打听到这消息便找来了。

起初我以为是小孩的玩闹,便打发他走,可他隔三差五又找上门,对置办宅子的事执着得很,还说他有的是钱。

我本来都打算报官了,那孩子才说出实情。说自己与爷爷相依为命,如今他爷爷得了疯症,被老家的邻里排斥,实在待不下去,只能来丽舟重新开始。

我又觉得那孩子的话不真,毕竟他说自己有的是钱,莫不是钱的来路不正。那孩子解释,这钱都是他爷爷年轻时攒下的,绝对不是偷的抢的,让我尽管放心。

我看他还算诚恳,暂且答应了,让他准备好钱财再来。之后他果真带来不少银票来,而且已经选好宅子,似乎很着急住进去。再后来我终于见到了他爷爷。”

梁长风问:“他的爷爷就是沈峤?”

“是,也不是。”这个回答萧老都觉得可笑,“准确得说,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是沈峤,因为那孩子说他爷爷叫沈山道。”

“山道,即为峤。”梁长风说。

“没错,但当时我怎会知道。”

梁长风点头:“所以,他们搬进赤仙坊时,还没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是这个理。”萧老继续说,“搬进来之后,这爷孙二人一直住在没羽街倒也安稳,沈山道也就是沈峤因为患疯症从来不出门,都是那少年进出料理。”

“可是这件宅子不在没羽街。”梁长风提出疑问。

“是的,他们买了两间,这间却一直空着,这也是我存疑的原因之一。起初我也怀疑过他们身份,但官府来查过几次,并无问题,我便也放心了。”

“那您是什么时候知道沈山道便是沈峤?”

萧老叹息:“一年多前,沈峤去世之后。”

“沈峤去世可有问题?”

“没有。”萧老肯定道,“我确信是没有问题,他的疯症很严重。”

“为何作此断定?”梁长风问。

“见过好几次,神志不清,目光呆滞,答非所问,根本无法自理,说是疯症更像是瘫了啥了。”萧老的神色黯然,似在回忆当时的场景,“万万想不到,他竟是沈峤。”

“没有请郎中看过?”

“我问过,那孩子说这病看不了,沈峤也不愿看,似乎是从心底里抗拒看病。哦对,你也是郎中吧,你怎么看这病。”

“不好说。”梁长风毕竟没亲眼见过沈峤,仅靠萧老所述难以诊断,“若是疯症大多由心病而起,这心病就算能治也不过治标不治本,如若本人内心抗拒,那更是难上加难。”

“再说说沈峤去世后,你如何知道他的身份。”

萧老继续道:“有人砸了沈家的门,把宅子里能翻东西都翻了个遍,从砸门的人口中我才得知是沈峤。”

“如此恶劣行径官府不过问?”

“过问,可过问又如何,那帮人总有法子寻上门,我们能帮的尽量帮,可挡不住那些恶徒手段狠啊。”萧老咬牙道,“那孩子或许也料到会有这样一天,所以才留了一手。”

“是这间宅子。”梁长风已然猜到,“那孩子如今在哪儿?”

“走了。”萧老忽然露出自责之情,“沈家被砸了之后没几天,那孩子突然找到我,称有事要离开丽舟数月,恳请我照看好这间空宅。我问他几时回来,他说至多三个月,我见他孤苦无依自然是答应了。可谁想到三月过后,他始终没有回来,而且直到现在也不见踪影。借你先前的话,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宅子我还得守着,为防那帮人察觉,我让徒儿住了进来,一直住到现在。”

“梁大夫,事就是这么个事,你先坐会儿,我进去那个东西。”

说罢,萧老起身就往里屋去。

梁长风端起杯子喝茶,茶是清茶,淡的几乎没有味道。

他一边喝一边回想萧老刚才说的话,整件事说离奇却也有合理之处,一老一少搬进赤仙坊,一明一暗买下两间宅子,改名之后深居简出,他们必定是在躲什么人。

然而沈峤去世后身份暴露,越来越多的人找上门,沈宅不再安宁迫使少年要离开丽舟。

但是那少年许久不回来,是故意为之还是发生变故,梁长风猜不准也想不到,毕竟这其中的线索太少。

萧老端了只箱子走过来,梁长风的思绪断了。

“箱子是我打扫宅子的时候发现的,看得出来是个好东西,至于里面装了什么我不知道。”

这显然是只书箱。箱面上刻有繁复的花纹样式,箱体四角还镶嵌着铜活用于加固,两侧加有把手两只均为铜造。箱口落有一把铜锁,细看锁孔位置竟已锈迹斑斑,显然是长期未被打开过。

箱体干净无尘,箱锁却生出了锈,好生奇怪。

“这箱子你擦拭过?”

“不。”萧老答,“发现的时候就藏在柜子里,干净得很。我也觉得奇怪,只有锁孔锈了。”

“要么是锈得打不开,要么是不愿打开。”

萧老说:“你能打开它吗?”

梁长风答:“主人不在,不能开。”

“可里面或许有我们想知道的。”

“怎么讲?”

“梁大夫,老夫说过的,这事不容易,而且我有私心。”萧老顿了顿,继续道,“我想请你找到那孩子。”

梁长风正欲开口,萧老又说:“他叫沈刻。”

胖老板又招呼他过来,梁长风便不动声色配合地走过去。

“城隍庙。”他一走近,胖老板便轻声说了句。

梁长风淡淡一笑:“借您吉言,那就请吧。”

“好咧!”小老头兴奋地拉着梁长风靠了边儿,哆嗦着从怀里取出卦桶,“抽一支。”

“公子面容俊朗气质卓绝,要不要抽支姻缘签?”不知从哪儿冒出个小老头,瘦巴巴的身板直往梁长风身上靠。

申时即到,梁长风再入赤仙坊。

思索的片刻工夫,胖老板顺势往梁长风手里塞了袋米,低语道,“付过了,带去便可。”

不等梁长风回答,胖老板又大声说:“哎,下次再来啊,我家的米可是人人夸的。”

但正如苏寒逸所言,庙里的香火还算兴旺,进出的人也有不少。

城隍庙里还真是人多且杂,有人来烧香,有人来算卦。

提到算卦,梁长风想到了萧老。

“抽一支也无妨嘛,过几日便是七夕了,我看公子的面相甚好。”

此坊方位梁长风已熟记于心间,他穿街走巷很快寻到那里。

虽说是城隍庙,但也只是普普通通一座小庙,中规中矩的飞檐翘角,如出一辙的卷棚出厦。

小老头乐颠颠地接过铜板:“侧门右转。”

果然如梁长风所料,这小老头也是传话的,不过这传话赚钱两不误,头脑真是不错。

梁长风捧着半袋米往里走,混在人堆里也不显突兀。

这里的确是个遮人耳目的好地方,但他去哪里找萧老。

梁长风会意,萧老不亲自露面,只叫人传口信,看起来沈家招惹的麻烦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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