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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风止

第63章 书箱之谜

从林间走出一人,深色的顶笠挡了大半张脸,看身形是名男子。

“鞭子不错,但用法不对。”男子声音清朗,说话不急不缓。

荭曳蹙眉,借着打量对方的片刻问:“哪里不对?”

她把梁长风视为大哥,可多年过去了,她察觉自己的心意不止如此。

人一旦有了希望就开始奢望更多,明明知道贪心不可取,但真心却难违。

不知不觉想要探究他的过去,不知不觉渴望走进他的内心,所以只要是他说的,她都照做。

荭曳从不怕得罪生人,朝那人走去几步,想看清他的样貌。

“呵,我就是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劈枝扬尘,一没犯法二没挡道,倒是你,躲在暗处鬼鬼祟祟,是何居心?”

“我只是路过,并非鬼鬼祟祟,姑娘你不必起敌意。”

“哦,那你走你的大道,我甩我的鞭子,咱们萍水相逢,就此别过。”

荭曳觉得这人太装,偷看就偷看了,她不在乎也无所谓,过来搭腔不就是故意的吗,还说什么路过,那就安安静静路过呗,她也会假装没发现的。

她在心里一阵嘀咕,转身要走却听到那人“噗嗤”笑出了声。

荭曳深吸一口气,忍着不满回头:“你笑什么?”

那人反而站得更远:“没什么,咱们萍水相逢,就此别过。”

说罢,男子飞快地闪到树后,不消一会儿工夫就隐入茫茫林间。

“什么啊,真是怪人。”荭曳收起软鞭,却下意识地往前走去。

她慢慢走近那人刚才站着的地方,但很快便停下了脚步。

在两树之间,十几块拳头大的石头堆成了一个圈,圈里铺着厚厚的树叶,半黄半绿的极不起眼,若不是树叶上还摆放着形状古怪的枯树皮,荭曳恐怕也不会注意到更多。

“这是……一个叉?”荭曳半蹲着仔细观察起来,拾起地上的枯枝戳了戳那堆落叶和枯树皮,果不其然,那堆树叶并不怎么牢靠,“是个陷阱啊。”

她抬头看向男子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难道他刚才是想提醒我?”

——

徐朔之舀起最后一勺桂花酿往嘴里送,他不过是多尝了几口,竟也觉得回味无穷。

不知梁长风在这碗里撒了什么佐料,除了桂花的香甜竟还多了一丝爽口清凉。

“哎,看在这碗桂花酿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啊,有空多管着荭曳,别让她三天两头往我铺子里跑。我这新做的袍子都被她扯破了,她倒好来去自如,我追都追不上。”

“她又去找阿辽了吧。”梁长风拿过他的碗,居然是又要去盛,“最近是反常,我会记着这件事的。”

“喂,不用盛了。”徐朔之越发觉得奇怪,梁长风怎么突然好客了,“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别想用好吃的收买我啊。”

“吃得这么干净,不是再来一碗的意思么。”

梁长风说得平平淡淡,徐朔之听得哭笑不得,这人的洞察力能不能分分场合用,被看穿的感觉可一点儿也不好啊。首发 www..

“说真的,你好一阵不接单子,整天都在忙什么,这药堂子你是不打算开下去了?”

梁长风正要回答,徐朔之又抢了先。

“别跟我说什么“有缘自进门,何惜药生尘”,连自己都养不活,你到底想干什么?”

梁长风再要开口,徐朔之还是不听。

“你该不会想学我老爹离家出走吧?可以啊,那你先把我老爹找回来,你们不是结拜兄弟嘛,我这一点小小的愿望总不过分吧?”

梁长风也给自己盛了碗桂花酿,坐到徐朔之对面。

“你想多了,我一时不会走。”

“那你为什么来丽舟?”徐朔之当即问,“不会只是你认识我老爹这么简单吧?找人救济哪儿不行,为什么单单是我家门口。”

“对啊,为什么单单是丽舟,单单是你家门口。”

徐朔之早已做好被梁长风敷衍的准备,可听到他这一句感叹却又觉得并非是敷衍。确切而言,这更像是一句哀叹,是梁长风从未在他面前表露过的情绪。

“为什么?”徐朔之继续追问。

“也许只是我走错了吧。”梁长风放下勺子,似乎是没了胃口。

话题已是无法继续,再继续也只是绕进死胡同,徐朔之苦笑,看样子老爹与梁长风真的“志同道合”,谁都没对他讲真话。

“欸,要是哪天你真的要走,打声招呼吧,我可受够你们了。”

徐朔之起身准备要走,忽然看到梁长风身后的桌上摆了一只古朴的书箱。他只觉得这箱子好生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箱子……”他沉思着,不自觉就走过去。

那正是在沈家找到的书箱,萧老将其托付于梁长风,是想请他找到沈家的后人。梁长风推脱不了,先把书箱子带了回来,他还没想好该不该打开,要不要打开。

“还有这锁……”徐朔之上前查看,“锈了?你哪儿得来的?”

“你认得此箱?”

徐朔之皱眉:“应该是认得。”

“怎么讲?”

“我小时候见过。”

“你家的箱子?”梁长风问。

“倒不是我家的箱子,简单讲,是有人找我徐家订的箱子,那人与我徐家是本家,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

“也就是说箱子的主人姓徐。”

“没错。”

梁长风摇头:“不对,箱子的主人不姓徐。”

“你怎么知道?”徐朔之自认不会看走眼的,

“这种箱子大同小异,或许你认错了。”

“那咱们打开看看,如果我没认错,那箱子里应该刻了个徐字。”

说着,徐朔之就要上手,梁长风拦下他。

“不行,我只是代为保管。”

“怎么,这里面有什么看不得的东西?”

越是这样,徐朔之越感兴趣。

“我不清楚。”

“有人不让你打开?”

“也不是。”

“这不就得了,我猜你是不是又接了什么奇怪的委托,这箱子是关键吧?”

少见梁长风露出苦恼的神情,徐朔之觉得稀奇。

“哎,你到底在顾虑什么啊,不就是一个箱子嘛,你不开我来。”

“开了,你就没法置身之外。”

“切,这算什么。”徐朔之不明白梁长风有什么好纠结的,“话说回来,你把我带进去的事还少吗。”

他也不管梁长风还想说什么,抢先拎起锁仔细查探。

“锈成这样,多久没打开了啊。嗯……不过应该有办法。”

梁长风知道拦不住他,索性就看着他捣鼓。

这家伙开锁的本事虽然不及云中飞及其两个徒弟,但也绰绰有余,真担心往后会惹出什么祸端来。

“有了!”徐朔之难掩得意之情,提起锈锁,朝梁长风扬了扬,“这也没什么难的。”

“哎。”梁长风无可奈何。

“咦,这些是纸?”

梁长风凑近,这书箱里堆叠着许多纸张,纸上描了许多花纹之类的图案,更有各式各样的物什图样,一眼望去花了眼。

“这……就是你不清楚能不能看的东西。”

“算是吧。”梁长风心里有了数。

徐朔之撇撇嘴:“那你先取出来吧,我得确认下这箱子的来历。”

除了那些纸,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梁长风还是小心翼翼地将其捧出来。

书箱虽是木制,但并非普通木头,结实厚沉,用来存放纸箱倒也合适。

“疯子,你看!”徐朔之比打开箱子时还要兴奋,一掌拍在梁长风肩上,“我说什么来着!”

他指着箱子内壁上的一处刻痕,那地方果然藏有字迹,也确确实实是一个“徐”字。

“看吧,我完全没认错,这箱子就是我小时候见过的,你说它的主人不姓徐,怎么可能呢。”

梁长风用指腹摸了摸内壁的字迹,规整且清晰,绝不像后人随意刻制。

“你可还记得这位客人的名字。”

“这可难为我了,你当我神童啊。不过……”徐朔之也不愿被他小瞧了,“我回一趟采珍铺,说不定能找到你想知道的。”

梁长风看他干劲十足的样子,不自觉笑了笑。

“我也有东西要找,不送了。”

拜左沐景为师,习得一身武艺;与安大元交好,时常把酒言欢;认识了徐朔之,也进出采珍铺。

尽管如此,她还是不安,因为她始终看不清梁长风的心。

风过林间,树叶沙沙,荭曳却忽然警觉。

“什么人?”

荭曳转动手腕,狠狠朝着面前的树枝甩出一鞭,只听“啪啪”几声,细长的树枝如散了架般纷纷坠地。

很早之前,荭曳已经历过最糟糕的事,甚至对人生失去了任何指望,可当梁长风伸手把她拉出深渊时,她又对生有了新的希望。

她知道,梁长风有沉重的过去,重到无法对任何人敞开心扉。

她解不开那道心锁,反而也把自己禁锢其中。

不过她还是不喜欢徐朔之,尤其是今天被他看到真容之后。

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不解恨,又踩着树干飞身至一片空旷地,扬起软鞭发狠。

鞭子扫地而过,尘土漫天飞扬,荭曳置身其中渐渐红了眼眶。

人人都觉得她心高气傲,谁又知晓面纱下的心酸,想到此处她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天空发呆。

“没人能看清梁长风,要么是他站得太远,要么是我眼前有雾,简而言之是迷雾里抓瞎。”

徐朔之大概也与她有相同的感觉吧。

男子站在远处,不进也不退:“防身可以,劈枝扬尘大可不必。”

这一字一句说得无比正经,倒是让荭曳心生反感了。软鞭是她的,她爱怎么使便怎么使,这人可真会管闲事。

要不是当时阿辽在场,她绝对会抽出软鞭,抽他个跪地求饶。

“可恶。”

每有心烦意乱之时,她便想起徐朔之说过的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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