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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揽云天斩君心GL

第79章 第 79 章

子汐一阵语塞,只能跟着她进了马车。

大年初一是寺庙、道观祈福的好日子,不管信佛信道还是啥都不信,都愿意到庙观里头烧个香,祈个福。

京城内外大大小小的佛寺道观门庭若市……除了真元寺。

林子汐转眸看去,见托盘里放着的,果然是她喜欢吃的几样,外酥内甜、松软滋润的海棠酥,色白润滑、软糯耐嚼的水晶糕,晶莹透亮的色泽让人垂涎。还有色泽洁白、柔和软绵的银丝卷,以及一碗玉白的糖蒸酥酪。

“吃吧。”楚凝陌也从椅子上起来,坐到软塌另一边,为了满足她的一点小小口腹之欲,她还特意找了民间的大厨到公主府来。

林子汐将那碗玉白色的糖蒸酥酪端到自己面前,然后拿筷子夹了一块水晶糕。

高耸入云的参天古木在风中生出那沧桑的枯黄,灰白底的院墙衬着那朱红漆的殿脊如一波烟霞轻笼寒江的美,殿顶梁上嵌满流光四溢的琉璃玉和精雕细琢的仙人画。

其实真元寺的小和尚们也挺努力的,非但烧香不要钱,还有素斋招待。寺里最有名的一道菜叫素什锦,配以胡萝卜、木耳、冬笋等十多种素菜,重油炒成,比大鱼大肉还要香。一炒就是一大锅,光是配料、削皮、切丝的工作就忙死人了。

可就是这样,却依然改变不了门可罗雀的场面,叫小和尚们好不凄凉。

当看见有马车停在寺庙门前时,和尚们的激动之情也就可想而知了。

知客僧蹭得蹿出来,满脸堆笑道:“几位施主恭贺新禧,大吉大利,升官发财,如意吉祥啊”待车上人下来,才发现是长公主殿下,登时热情更甚。

“玄殇,赏。”

知客僧屁颠屁颠领着她俩到大殿上香,还热情的招呼玄殇也来上一炷,“长公主殿下太好了,佛祖肯定保佑您心想事成!”吉祥的话说得贼溜。

林子汐抬头仰望,入目便是巍然而立的神殿,朱红的柱子上凤凰缠绕,满室都笼罩在一种令人心静神怡的清香之中。

楚凝陌在大殿内拿过香,虔诚的站在佛祖像前静默,目光虔诚,双手合十,姿态恭敬地跪在了蒲团上,拜了三拜。

将香插好,她转过头来对林子汐道:“你也来上个香,对逝者、对生者,都是祈福。”

林子汐无声走到香案前,香案极为宽大,上方搁着一个精美的瓷质香炉,炉中插着三根焚香,香柱已经烧了大半,还有长公主刚刚插上去的三根香,覆盖香案的淡黄色缎子垂了下来,一直垂到地面,遮住了下方的青石板。

她肃然沉静的跪拜、祷告将香上完。

知客僧让其他僧人招呼玄殇和琉璃吃素斋,自己一溜烟跑去后殿,不一会儿又跑回来道:“老住持有请二位。”

楚凝陌领着林子汐穿过蜿蜒曲折的回廊,踏上长梯。

禅房内一个看上去八十来岁,胡须雪白,穿着灰色僧袍的老和尚,坐在蒲团上,明亮幽深的目光渗出一种清奇矍铄的神韵来。

她们跪坐下来,向大师行礼拜年。

大师宣一声佛号,手捻佛珠道:“又是一年了,老不死离佛祖又近了一步。”他不是说笑那种,而是浑身都透着死亡的气息,与这新佳节格格不入。

“空彻大师说什么呢,大过年的不吉利。”楚凝陌笑道:“您老这身子骨整天修身养性,我看活到九十九一点都不难。”

空彻大师摇头道:“活那么久作甚?老而不死是为贼,何况对一个等死之人,活得越长,就越是苦难。”

“也许,这也是一种修行。”林子汐轻声道。

“……”空彻大师闻言,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你这小姑娘倒是颇有些禅悟,叫什么名字?”

空彻大师语气和善,林子汐对这位大师自然多了一份尊敬,“小女子姓林名子汐,刚才拙言,大师莫怪。”

“你说的很好,贫道又怎会怪你,只如今你踏空而来,望他日不要随风而去便好。”大师笑意晏晏地摸着下巴上的胡须,看向她的目光带着深意。

林子汐心中一颤,忍不住一问,“不知大师可有让小女子乘风之法?”

大师皱眉,“世间哪得此法,既来之则安之。你先出去,贫道和永嘉说叨几句。”

林子汐点头,快步离去。

出了禅室,她随意在寺中逛着,眼光从侧壁、天花板、梁柱等处薄施漆灰而描绘的彩画掠过,内容多是与佛教相关的,如描绘神通变、生地轮回,本声故事等,只大殿正中整堵神佛画像慑人心魄、气象万千。

如此大型壁画堪称巨制,估计能与之媲美的乃三清殿中的道教壁画《朝元图》了。

《朝元图》是壁画中的精品,描绘的是道教290位天神地衹朝拜最高尊神元始天尊的盛大场景。构图宏伟、气势磅礴,笔法生动传神,是古代寺观壁画发展到巅峰的杰作。

殿内打坐诵经的和尚双掌合什,闭目对着香炉里袅袅升起的青烟,嘴唇微动,不停祷告着。

禅房内

空彻记得初见永嘉时,她还只是个孩童,幼年常随着慕容皇后到寺里上香,他在那时便看出此女有着一颗七巧的玲珑心,心性也纯真得像那山间的溪水一样,清澈,干净。再看看如今,望向她的眼底,已只剩一片不见底的幽深。

空彻大师轻叹:“孩子,你这样执着于过去,怨的是他人,苦的却是你自己啊。”

楚凝陌眼眸低垂,有些怅然若失,“这世间本就有各种苦楚,永嘉不过俗人也。”

空彻大师也只笑笑不语,随后大师一指香案上的木盒子,楚凝陌便起身去取过来。首发 www..

“打开吧。”

楚凝陌将盒子打开,只见里头躺着一枚锦囊。

“贫道天命有时,或无法助你到最后了,最危急的时刻拆开看,早开就没用了。”空彻大师淡淡道。

楚凝陌刚要说什么,被大师挥手打断:“本道自知大限之日将到,永嘉无需伤怀。”

她郑重的将锦囊收好对大师说:“永嘉,铭记教诲。”

从禅室出来便见长公主有些魂不守舍,林子汐轻唤一句,她才回过神来道:“走吧。”

将人送至将军府门口,玄殇才驱车离开。

回到府中,已是午后。

楚凝陌感到很疲倦,又很烦心,想卧榻休憩片刻,却又不能安枕,干脆起身,系好大裘,领着青梅又出了门。

接待各国使臣的驿馆建在通正街,街道宽阔,幽静整洁,车马长流,既不冷清也不喧闹,是康建城内的风华之地。

使者们,住在这里,与官员交往大是方便。对于大晋官府来说,既便于对重要使臣保护,更便于对心怀叵测的使者进行监视,各得其所,皆大欢喜。

本来各国就要派出使臣来祝贺大晋太后的寿诞,如今得知大晋太子病重,一些国家更是借此机会早早的派出了使臣“抚慰探视”。

东夷和越国的使臣还带来了本国名医和名贵药材,这些使臣大部分要在京城住几个月直至太后寿宴结束。他们每隔四五天便派出飞骑回国报告。

只是将近年关,使臣们已经不再议论猜测太子的病情了,相逢一笑,便匆匆的出去奔忙。回到驿馆,便三三两两的秘密交换传闻,气氛大是神秘。

楚凝陌在通正街转了一圈,只见各国使臣拎着厚礼忙不迭的往各朝臣府中奔波,她想了想,掉转脚步,往别处走去。

右相府外,管家见到来人,赶忙将人请进府中立马就去通报。

此时右相正在午休,他有些惊讶,长公主从未来过丞相府,今日登门有何大事?

他立即吩咐总管恭敬接待,便匆匆起来梳洗。

片刻之后,来到正厅,右相带着歉意拱手作礼:“臣怠慢,望殿下见谅。”

楚凝陌离座拱手道“无妨,是永嘉来的突然。”

右相请楚凝陌入座,自己坐在她对面,恭敬道:“上午,臣正要去长公主府拜年,不意往来客人太多,还未抽出身殿下便亲自前来,惭愧之至。”

楚凝陌也没有理他的睁眼瞎话,往年从不见右相来公主府,今年会来?说出来亏他自己也信。

她没有寒暄,径直道:“永嘉今日前来,有事与右相相商。”

“殿下请讲。”

从楚凝陌入朝参政时起,他就有注意到这个冷淡凌厉、不苟言笑的嫡公主。他觉得这个人生硬得不近人情,几乎不和任何朝臣私下交往,除了国事还是国事,在众皇子公主中犹如鹤立鸡群一般。

就连那身金丝玄衣,在一片暗红的大国朝堂也显得那样扎眼。这个人身上有一股无形的威慑力,让人敬而远之。

他虽不知长公主是不是真的有雄才大略与扭转乾坤的才能,但内心深处自己对她的一份忌惮却始终不能消除。

楚凝陌没有察觉他内心的多变,侃侃道:“太子病情已经传遍天下,各国陆续派出特使前来探视太子病情,目前都已住在驿馆。右相以为,各国特使来意何在?”

右相有些恍惚不解,长公主来跟自己谈太子的病情?东宫易主乃是时间问题,众臣皆知,没理由长公主郑重其事的来谈众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啊。

“臣以为,他们名为探病,实为探国,且我军才吃了败仗,威严在各国有所下降。”

“右相所言极是,探国之本意却在何处?”

右相沉吟片刻,竟是笑道:“敢请殿下明解。”

“国强一代者屡见不鲜,强两代者屈指可数,然大晋已强两代,所以造就了当今三国鼎立的盛世,然大败于西厥让我国力备受质疑,如此良机不说其他两大国虎视眈眈要在战场上击败大晋,就是邻邦小国也妄图分一杯羹。然太子病重,国本不稳,是以,各国特使之本意不在探太子之病情,而在探晋国之变数。”楚凝陌说的明晰透彻。

右相由衷钦佩长公主犀利的洞察力,“殿下是说,大晋不能内乱?”

“要乱也不是现在,年前,朝中出现不少要求废后的折子,不知右相可知此事?”

“皇后在宫中行巫蛊之事被陛下打入冷宫,此事朝臣皆知,有废后之言也属正常。”右相毫不犹豫道。

“章氏此举罪无可恕,但太子并非皇后亲子,又在病中,若无辜受牵连怕是不公。”

右相总算摸准了今日长公主来此的目的,说了这么多,皇后、太子都不不是重点,重点在她是来拉拢自己的?这才是一番话的弦外之意?

“长公主以为开年即废后,可行否?”

“公已有决断,永嘉断不能否了。”她的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轻柔缓慢传入右相耳中。

右相笑起来,语气竟带了几分咄咄逼人,“皇上最厌结党营私,殿下不惧?”

“六年前,右相将我军的布防图着人‘送给’西厥的时候不怕,区区结党营私,本宫怎会惧怕呢?您说是吧!”

长公主的话好似一只无形的手,毫不留情把他心底那个秘密撕扯开来,扯得他鲜血淋漓,几乎站不住脚。

一瞬间的惊慌失措后,他稳住心神,大笑道:“殿下当真是说笑呢,臣哪会送东西给敌人呢?今日殿下来相府问礼,臣不胜感激。”

无形间,两人达成默契。

“如此,就不打扰丞相午休了。”

看着人影消失不见,右相瞳孔猛然一缩,望向大门的眼中满是骇然。她竟然知道?她从何而知?余申?不,不会是他。

他没想到的是长公主竟然登门造访与自己结党,连带这天大的秘密她本是无意道出的。这就让他有些摸不透了,但是他又不得不佩服这年轻女娃的沉稳气度和敏锐的反诘,那隐隐的王者气象是其他皇子拿捏不出来的。

山谷中,营寨灯火连绵,不时传来隐隐的战马嘶鸣,这里并没有因为过年的喜庆而懈怠。

莽莽山原,尽皆溶入无边的暗夜,惟有山上明灭闪烁,就象天上遥远的星星。

隐隐约约的刁斗声混合着隐隐约约的大河涛声,在寒冷的山风中,就像山河在呜咽。龙虎营每日的操练就在夜色中拉开帷幕。

龙虎营的骑兵训练别出心裁,五骑一伍,小阵形配合厮杀,剑光闪闪,竟没有丝毫缝隙可乘。

太阳堪堪升起,在冬日晨雾中蒙蒙一片血红。

龙武营驻扎的大山上,在更高的峡谷里,有三个铸剑山洞,每洞一炉,铸剑的工师就有十多个,铁工、风工、杂工、炊工等,加起来近一百人。“这里的规矩是白日备料休憩,夜间铸剑。所以,即便有人白日进入峡谷,仍什么也发现不了。

一连几日接受朝臣的走访,这个春节过得也并不轻松,相比于平日,楚凝陌觉得与人交谈才是最伤神的。

这些人何其老辣,怎可掉以轻心随意敷衍。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有可能成为日后她稳定大局的支柱。

次日傍晚,玄觞禀告:“齐王府总管送来一卷书简。”

楚凝陌打开竹简,寥寥数行,尽行入目。

楚凝陌看罢,不禁一阵怅然,这个皇弟每年过年都会送上一卷书简,虽只有寥寥祝福之言,却是他一片真心,可今年楚凝陌收到这书简尤为愧疚。想到六年前,自己这个皇弟也是自尊心太强,但细想一下,若是要他窝居朝堂无所作为,无异于折辱其志节,强留别扭,不如顺其自然,只是没想到一晃就是六年时光。

“玄觞,备马。”

长公主府后门外停着一辆马车,楚凝陌掀开帘子,闪身入内。

“主子,去哪?”

安静的看着茶盏中袅袅的热气,片刻过后,帘子后传出清淡的女声,“先到市集逛逛,把各家眼线都甩了后去齐王家。”

“是。”他能感到帘后的殿下似乎刚做出过某种抉择,有些沉重。

天色渐暗,哄哄嗡嗡的人声渐低,呼啸的北风伴随着车轱辘转动的声音消失在了街巷中。

进了安静清幽的齐王府,穿过一处宽阔的前庭,走过一道狭窄的湖泊小径,两旁浅浅的湖水因为晚光的映照而显得波光粼粼,霎是好看。

前面是幽静的九曲回廊,楚凝陌踩着石阶走上回廊,走到一处楼宇处,忽然停下来自己的脚步。

看着上方印着静心苑三个大字的牌匾,楚凝陌眉梢一挑,举步拾阶而上,很快抬脚跨进了屋子。

三皇子楚天祁自梨花木椅上起身,安静地看着走进屋子里来的少女,目光温润柔和,似装进了满天星光。

见到起身相迎的楚天祁,楚凝陌脱口而出一声:“三弟。”嗓音温润,带着不可察觉的怜惜之意。

楚天祁虽不能用内力等于废了武功,但此时看来还是一个丰神俊秀之人,一头黑发以木簪简单束起,发丝整齐披散在身后,着一身简单华服,周身气度温和儒雅。

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打扮,却依然衬得他身子颀长,气质温雅,只站在那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出尘丰仪,好像从前那个同自己一起征战沙场的少年将军与此时这人完全不是一个人,连气质都变了,让人觉得好像时间抹去了他身上的斗志豪迈光华。

楚天祁闻声转头,眼底猝然划过一丝喜悦,随即恢复了秋水无痕般的平静,笑道:“皇姐。”那笑容一如从前的纯粹干净。

“殿下是把我当猪养了吧,这么多。”边吃边笑意盈盈的说,她这人还就是改不了这宫里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等你吃完了,剩下的给你身后的丫头,瞅着你这吃得欢,她在后面可是馋的流口水呢!”楚凝陌好笑的说。

“殿下,我家中还有事,得先行告”

话还没说完,长公主回过头冷冷的看着她问:“你说什么?”好似完全没听到她的话。

“这不会是拿着本宫帮你赚的银子买的吧。”楚凝陌淡淡一句。

见林府小姐来了,青梅出了殿门去小厨房拿了些糕点摆到软塌的案几上。

要不怎么说丫鬟随主子呢,昕月这爱吃的嗜好肯定是随了她了。

“奴婢谢谢长公主殿下。”听到这话,昕月忽然觉得平日里阴晴不定的长公主此刻真是善良可爱极了,有美味的糕点享受,她顿时忘了每次见长公主的不安,眉开眼笑地应了。

楚凝陌接过簪子,仔细看了看道:“不错,虽不是上乘之玉,但胜在雕功了得,本宫很喜欢。”说完放在旁边的案几上。

“殿下怎么能这么说呢?既然是您帮我赚的,自然就是我的了,应该是我拿自己的银子给殿下精心挑选的礼物。”林子汐补充道。

哪有收了礼物还要来讽一讽她的,先前那如沐春风的感觉真是被骗了。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本宫就带你出去走走。玄殇,备马车。”不待林子汐推辞她已往外走去。

以丝帕拭干净嘴角,林子汐放下勺子,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红色丝绸系上结的蓝玉簪子,递给楚凝陌,“这是新年礼物,殿下就别记着我那些不好了吧。”

这个白玉簪子是她年前在市集上特意买的,总不能受着了人家的好处没半点表示,平时又没有机会送,只得趁着过年来聊表心意。

真元寺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千年古寺,周围郁郁葱葱的丛林如一屏翡翠帐幔遮掩了这座古寺的真实面貌,只隐约可见一方翘起的殿角与耸立的钟楼。

一千八百级石梯向上延伸,深红色的铜漆大门两侧立着威猛的雄狮,仰首厉啸的气势令人不敢直视。钟声深沉而悠远地从寺中传出,越过那一望无际的云彩如水波涟漪般散开,庄重而肃穆。

“殿下喜欢就好。”

她伸手接过青梅递过的白底石榴花瓷茶盏,掀开茶盖,名茶的清冽香气丝缕钻入鼻尖,浅浅啜了一口,冲去嘴里的甜味。

低头又吃了一扣糖酪,入口清凉,酸甜,润滑,美味一如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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