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想家的第一百一十七天
“我考虑考虑。”
收到丹尼尔的回应，他就离开了，静等新规则的发布，而那一天并不遥远。
回去的时候雨又下大了，没有带伞的他只好找个避雨的地方静等天气的变动。靠在大厅柱子下的少年双手抱臂，曲起一条腿抵在柱子上。他抬头仰望天空的雨水，墨黑色的头发静垂肩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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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对方的出言，伽尔虽然还有些不解，但因这次谈论，消除了内心不少纠结，他挺开心的。
离开前又问丹尼尔为什么以前禁止他接触参赛者，如今却反悔了。
“又生气了？你怎么那么容易生气啊？”
【要不是因为某个不听话的小盆友，会如此？】
就算是不听话的小朋友，那也是你。
伽尔叹气：“别担心，我有数。”
Gal轻挑眉尖，斜眸瞥了一眼：【即使被骗？】
伽尔侧头看他：“有你啊，不怕。”
Gal顿了一下，但他马上又道：【我不可能一直陪着你，迟早你都会经历一个人该遇的事。】
言下之意，他又何尝不知？
伽尔很清楚Gal一直都在用力量维持自身，丹尼尔说的话也是在提醒他，任务的时限到底是多少。
即便面上不说，他也能感受到另一个自己逐渐薄弱下来。
顿了许久，雨声中传来一句话，带着歉意与惋惜，还有点自责：“我是不是真的很弱？”
飘在空中的影子没有开口，一直静听。
“如果我能再强点，是不是就不会如此寄人篱下的行事？”
倘若以前，Gal总会说，对，你很弱。
可如今那个透明的影子开口了——
【你很强。】
但是现在的你可能也没多少时间了。
【是我拖累了你。】
如果我死透了，他们就不会用我来束缚你，就算带着回礼，最终都会成为你不忍离开的包袱。
没有人是对是错，只能说我们命运悲哀。
……这也是为什么，我想死的原因。
伽尔闻声，有些诧异。但没多久他又抬起手，握拳对着Gal，笑道：“怎么会，从来没人会说，我会拖累自己，就算有，那也是技不如人。”
Gal瞳孔微愣，半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看着停在空中的手，扬了扬唇角，也抬手握拳，与其轻碰。
【嗯。】
“话说我有个问题。你说我来就苏醒了，那为什么最近才能交谈呢？”
闻声就懂了那个最近是指【虚空禁地】的Gal抬眸看着眼前一直来往走动的人群和裁判球。
【睡过头了。】
“……别闹。”
【好吧，其实我也不清楚，大概是因为极寒瀑域带来的损伤过大，所以遗留的力量无法让我保持清醒。】
“那……”
【别想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恢复不了的。灵魂的创伤可不是精神伤害，你应该很清楚。】
“……哦。”
这倒没说错，虽然不太清楚，但他脑子里却是有极寒瀑域这个地方存在的印象，至于在何时何地就不知道了。
【关于他们那些条件，你别全顺着。】
伽尔有些紧张：“额，你不是很生气这方面吗，为什么又……”
Gal白了他一眼：【我说不要你去，你会听吗？】
“……”
很明显，不会。
另一个他警告这么多次，有哪一回是认真履行过的？
“抱歉……”
【只要能保护好自己，便可，其余的事情你看着办吧。】
语毕，他就在伽尔面前消失了。对于Gal突然的态度变化，伽尔很震惊，从一开始的绝对禁止和制止变为忍让和随意。
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做出如此大的让步，但他却很清楚，Gal是真的不想让自己为难。
哪有主动让自己难过的道理？
想通了后，伽尔有些感激。
但他并不知道，做出这些变动的Gal是因为什么才如此。
回到自己意识空间的Gal，抬眸看着一片灰暗空间里，天上露出的那块光屏。来回出现走动的人影和说出的语句被他看的清清楚楚，听得一字不差。
那是伽尔的记忆。
他用力量强制打开了对方心底的门，即便深知很不尊重对方，但他也不得不如此。
当知道伽尔答应丹尼尔的提议，他是真的气上头了，恨不得用最后的力量抢过身体，宰了那群人。
他们有什么资格说那些话，提议事情的解决问题!？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两百年前就该出谋划策，摆平世间各个国家的战乱，协商他们之间的事项。
曾经，他对一个被神使眷顾国家提议过，对方也知道他的身份，然而令他不知道的是，那个国家的王不仅没有上报神使，还让自己的子民陷入危难，最后……
他被杀死了。
被一个青年刺穿了心脏。
那时候的他第一次明白了，所谓的神使，都是狗屁不通的垃圾。
明知会发生的事故，明知他的到来是在警告他们，明知魔物早就盯上了他。
他带着一身伤痕和冒着被捕被杀的危机，来到国王面前，提议上报神使，换来的不是国民安康，也不是除掉魔物的干净苍穹之空。
而是魔物得逞的目的。
他死了。
根据神给予的祝福，他又复活了，回到五岁的模样，继续执行任务。
在他来看，那个所谓的祝福，不过是悲鸣的诅咒。
神使没有履行他们的义务，也没有及时保护他们旗下的国家。
在救援到来之际，一切都覆水难收，再也回不来了。
两百多年里，他没有受到队友的一次帮助，全都是孤军作战。
他很失望，也很悲伤。
每次疲惫躺在地上，被周边的尸山血海包围，仰望下雨的天空，他总会想……
看见了吗，就算没有你们的助力，我也能继续活着。
……少瞧不起人了。
你旗下的神使，真是让人失望啊。
……一群懦夫。
时间、经历的逝去和重叠，伴随每次重生记忆都会受损的情况，他一路走来的路途太过漫长。
疲惫和被绝望覆盖的琥珀瞳不再亮丽闪耀，变得黯淡无光，狠意冰冷汇聚成刺骨的寒冰。
按耐许久的情愫终于在某天……
——爆发了。
这是他对他们的态度。
他也知道不该将自己的经历强加在伽尔身上，但是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样、带着笑意的脸，想到不久后就会消失，Gal心底很困惑。
人类的接触他很排斥，自然因经历的原因阻碍伽尔的行动，可是在厌恶的同时，他却感受到了一股悸动。
来自对方心底的安心和温暖。
接触那些参赛者让伽尔很开心，他明明知道在离开这个世界，这些感触会让自己难过悲伤，为什么……还要如此呢？
越是开心，离别的时候就越痛苦。
Gal知道。
对方也知道。
但对方还是做了这样的事。
正当和丹尼尔谈论而不解的时候，之前因安迷修出现的那股情愫又出现了。它像有意识一般，变成一个光点，引领着Gal前进。
他看见一扇门。
一扇被锁住的门，还是从里面锁的。
上面还写了几个字‘不能忘的’。
Gal挑眉，心想伽尔吃饱了没事做，锁自己的门干嘛。
那光点钻进了房门，振铎许久，他直接附上把手，用力一扭，那门被他强制破开了。
周边的空间因房门突兀被开，抖了几下，Gal知道自己做了不好的事，但他还是呼了口气，说了声抱歉。
入门，所见之景。
一片亮光。
白色的建筑和众多人群堆集在视线里，来往走动的人时不时往自己这边看。顺着视线一瞧，Gal看见了伽尔。
他身边凑着一群人，其中的人影模样是不久前来找伽尔的‘债主’。
差点忘了，另一个自己来自平行世界，自然会存在相同的人。
别人看不见Gal，他也不需要隐藏，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
‘所以，这次活动谁出力？’
‘不管是谁，反正都有份!’
‘赖皮啊，我这次的零花钱姐姐还没给我QAQ’
他看见伽尔出言了，坐着的少年笑道：‘要不我来出吧？’
然而下一句就被一个黑长直女孩打断：‘不行，伽尔你不算。我们来抓阄，谁抓到6，就谁。’
银发的男生点头；绑着头巾、上面有几个字母的人哼了两声，像是对自己特有信心一般；带着像发夹一样的金发男生咂嘴。还有很多很多人，他们聚集在那，围在一张桌子旁。
被众人‘丢’在一边的伽尔看起来委屈极了，Gal一瞧，觉得甚是好笑。
不久后，其他人似乎决出胜负，戴发夹的男生嫌弃啧道：‘哼，不就是一个活动么，你们这群渣渣。’
‘喂喂Godrose，不准耍赖!’
‘就是就是!’
‘谁耍赖了喂!’
‘唉，输不起吗？’
‘Ray，你给我闭嘴!’
‘别吵别吵，都是朋友。’
‘谁跟他是朋友!’两人一齐出声。
他看着充当和事佬的伽尔挡在快要开打的两人中间，再瞥了瞥其他人的反应，才发现周边人司空见惯的神态。
‘哎哟喂，伽尔，你别管他们，他们又不是第一次这样。’
‘就是，伽尔你别学他们，乖乖当你的三好学生。’
一大波人围着一个人，虽然看起来很奇怪，但Gal却能感受到，伽尔很高兴。
……不然他为什么能笑的那么无所顾忌呢？
场景转换，他看见伽尔和先前的那伙人莅临魔物群中心，配合极好的战斗让他找不出一点漏洞。不仅如此，在对上即将打中伽尔的攻击时，一道绿色的剑气掀飞了那只魔物。少年对上助力的人影后，笑着道谢，另一人也微笑回应。
伽尔是真的信任这群人。
无论是场外救援还是前线对战，这个队伍的成员都是真情实意，看不出半点怀疑。
不知为何，Gal心底有些羡慕。
原来是这样啊。
怪不得。
他不打算继续看了，没必要一直扎在对方记忆里，走到那扇门前，有人叫住了他。
Gal转头一看，是伽尔，他背后还站着一群人，他听到对方开口：‘要走了吗？’
【嗯。】
‘虽然我知道可能没什么用，但我还是想说一句，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Gal一愣，回神道：【什么时候回来？】
那个伽尔露出笑颜，暖暖道：‘一直都在，何谈回来。’
【好。】
‘就算那个我还没记起来，但我们一直都在等他，所以希望你能相信他。’
相信他信任的一切。
【不对。】Gal打断道。
‘嗯？’
【我一直都相信他。】
门关上的后，Gal笑了笑。
不是一个人……吗
……傻子。
丹尼尔只是笑道：“那是因为当初你太过警惕，加上NPC对待参赛者本就需要如此。”
感觉像混水摸鱼？
大概在所有选手的心里，能把前十奈何的NPC，说不定某天心情差了就跑来找他们不是。
不得不说众人把他纳入前十那些人的性格类型里了。
丹尼尔挑眉：“如此方便你行事的权限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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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尔没有否认：“在你确信这个群体存在令人信服的因素后，因我们之间协商的特殊，大赛自然不会用徇私舞弊的错误降罪于你。”
所以……以前的那些全在他们计划里吗!？
“参赛者遇到你这样的裁判长，也真是可怜。”
“得了吧，因为那玩意，我现在连融进参赛者里套信息都麻烦的要死。”
这倒是真的。
参赛者看见他巴不得跑的老远，总是期待不要碰上他。
少年哼了一声，摆手道：“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比你们更有数。”
“知道就好，新规则马上就会出来，到时候有什么问题来找我吧。”
“呐，他好像知道你。”
轻声询问的语气很小，周边雨声泛滥，掩盖了其。
丹尼尔继续商业微笑。
说罢，伽尔就走出大门，但是不一会他又冒了脑袋回来，凑在门口道：“还有，给我关掉审判者的权限。”
看着一脸不爽的某人，裁判长端起茶杯，不紧不慢抿了一口，道：“但是伽尔，你所有作为的稳定性都建立在大赛的正常运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