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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雨浥轻尘

第26章 第十四章 不战而屈人之兵 第一节

一连数晚,牟宗延的睡眠便与其厮扯不净鏖战不休。是的,无疑越是夜深,越发精神抖擞。待看,他那秀长而明净的眼睛必不可少垂望向滕脂柔,连眉梢也携了丝笑,以极温柔、极娇宠的口吻道:“你这小性子在家耍耍也便罢了,却贪馋地跑到外面图痛快,瞧瞧这‘四平八稳’的劲儿,啥大不了的事儿不能关起门来闹,这回算你赢,待会儿回去我再慢慢向你解释跟讨情,生啥随便你,但万不可生这没味儿的闲气了哈……”此言一出,他似乎生就那种给弱女子敲诈的性格,出手阔绰地非但令这小女子长予威风,且无端端抬高了她的身份。

如游蛇软媚缠绕于滕脂柔耳畔的话语,放眼出自于一个尚显‘良人’的口中,却不晓得是何缘故竟有种久违的温存感,和暖宜人、丝丝麻痹。她努力驱赶着活跃在脑内的“瞌睡蝇”,若非它……若非大意了,岂会令自个是天也旋来地也转的。内心在盼着醒转又不失想讨个说法:“说起来,这下里羞愤不可谓霸道,而只教区区三杯酒却近乎霸道了,都怨这各种表现的难看脸色,也跟着霸道得在所不辞。除却我,也不管管!”她力求好让自己的脚跟能站稳些,莫要随风摇曳活脱脱地像个‘套娃不倒翁’,人在衣中晃摆不定的,使得看上去面前这“良善”男人的轮廓,如跳动的火焰是上窜窜……下燎燎……模糊之下掏了半天,何以闹出个曾经叨扰的“阳春白雪”青雾身影来。

“正是呢!你何以今天回来得这样迟?这么说……我这小性子今番任汝医治了?真乃‘三个臭皮匠’在尽一切凑成个‘诸葛亮’,我道是谁!……就你那点格局我……我滕脂柔又不是头回领教……你解释得清吗?正是呢!惟有这些‘解释’是你……终归欠我的……你可有何说法?”她宛似一笑面对杂音。

此时,面对着从旁驶过、似乎只争朝夕却视若无睹这夜色与她的挥手存在的出租车,滕脂柔多少踉跄的孤寂身影,可怜见得像是到处吆喝却无人要,就差在胸口贴标价签,再打个浓情的“x”,好让自己错乱到没底线的廉价出售。岁暮天寒,无怪乎天会这般冷,人心仿若一时间无法绕开这幽闭的冬,各自缄默无声的只做冬眠而无暇顾及他人的存在了。

如今是回程尚远,道上又分外的暗、空、冷。滕脂柔索性来个“酒壮怂人胆”,无伤大雅下变身为像烧壶一般乐观,哪怕屁股给“燎红”了,也还有心情在那吹口哨,与她尤其蹒跚的步子合着节拍。

没上一会儿,一簇铮明的远光灯迎面亮晃着将滕脂柔彻头彻尾地笼罩在疾转的白光里。刺目下未等她觑眼看清状况,一辆黄灯的士打闪停在她面前。她定定地望向打从车上下来,好似仨瓜俩枣的人儿又道是谁?诚实不欺却稍感迟涩的眼目,一经反射波导触感大脑,唔……原来是先前酒吧里的“三牲”重又满血复活了。

“可不就是!小子,难道没人提醒你大晚上走夜路可得留点儿神?趁早撒手!否则,哥几个定要慢慢理会你,好让你今夜记忆深刻……路随你挑……”难怪乎色胆有天来大!那自‘香肠唇’一脸的骄横气势在彰显着“业务水平”高呀!

谁知,牟宗延只管歪头冲着身旁似倚阑干、芳泽无加的醉玲珑一记顾盼,笃笃定定泰然自若道:“莫说是不让,假使她愿意,想必也是钟情那生得神清、道貌堂堂之人,如你这般……岂不差个十里八里的?甜心,我说得没错吧?”回她一笑,便再次造福了他们的眼睛。

“正是呢!样子……样子非常之好看,我偏就喜欢。我很好色吧?告诉你……非但男人,女人也好色着咧!……还是你比较……懂我……懂女人……”滕脂柔脚底划着抽象的圈,口中尽管直言。此种景况连一个一无成见的“傻帽儿”,也可看出她二人之间的端倪。

“妈的!这是要跟娘老子闹翻天啊!大哥,依我看……一个打包回家,一个打包回老家,咳!我还就不信了……整治不好你……”望着自当尽力护花把持倨傲的神情,‘西门’官人不安的兴奋与妒火齐袭心头,聒噪下方显出走江湖的影儿,驱身上前,一手便想拉扯香风缥缈、幽若‘虞美人’的滕脂柔,另一只手直接捣拳向那带笑的嘴角下突显了决心,倍使其快意样子的男人。

哪曾想,这小子还真不客气,他拉着玲珑的身段护于身后,顾全下稍动手臂,抬肘相阻,方才那一拳竟无有一力肯卖施威者面子,被格挡开了。

他自是讨了个没趣。却没忘记懊恼,嘴里跟着:“呀!竟敢还手……”欲想再次出击,却被人从中给拽住了。横眼一瞅忿然道:“怎么哪哪都有你,原本人在车里被你瘟头瘟脑得没看紧,还没清算你,你若再碍手碍脚的,逼急了可别怪我连你一起扁成‘八部丛书’……看哪个还胆敢闹横不从的?”半点不假,他保不齐汹涌澎湃劲头在那‘大白腚’上留有‘到此一游’的足踏迹。

“你们先听……听我讲这……这人你最好快……别动……别……别生事儿……我认得他……他便是……是那成……成巳集团牟家……二……二少爷……咱仨绑……绑在一块都……难……难成个……个。”

“二……二你个头啊!你若是能成‘个’,那岂不是天外有来客?真是活见鬼,凭空哪来的二少爷!你可认清了?”

“错……错不了,哥……就……就他那张……叫男人生……生厌……女人钟……钟情的脸……没的说……”

‘三牲’在一旁边嘀嘀咕咕边攥着眼神似投雷,‘横炸竖炸’的。

足足好一会儿,那‘香肠唇’率先近前冲着那眼角向往耳朵上翘起凌人盛气的神宇,相了一相,脸上线条紧绷着,只道一句:“息灾,走人!”

正是:言之有物,而空洞无物。掀风鼓浪尽褪而去。

其身后是一副负气不服的可怜相。对于即令他们回转的定夺,这个思过度、心神失养的家伙怨气、丧气瞬间爆发了,将手一指:“你他妈的充楞是吧?装相什么不好,偏当那‘骊山老姥’……好小子……算你运气!算你狠!敢坏我好事,你……你给我小心点儿。”没提防只听得“当啷”一声,一把近尺长、明晃晃的白质钢刀掉在道牙边上,残月下映出一道寒光。他恶唬唬地捡拾起刀,生气得有些狰狞。是以,冲着那侮慢之人衔恨地挥了挥刀,掉转脚尖,趋同步调、甩脸走向车旁……嚄!这般“鬼见愁”的现眼糗样儿,怕是地府的阎罗差点儿也能闭过气去。

“哎,你们俩等……等等我……”像是有着粘强的附着力,使得‘大白腚’一面紧随来时伴,一面脸孔上反倒浮现出‘全然落败了,罪不在我’,继而露出“五十步笑百步”的古怪神情。这又是什么鬼?

“长娇美人,你看这夜深露重、更漏将尽的。这大冷的天你一人走夜道不怕吗?哥哥我既不忍心也不放心,不如让我们顺道护送你一程,又不费事的,怎么样?还是车里暖和些上来吧!”

‘香肠唇’终于按捺不住,满眼遗落的清辉,非但未遮掩住这番画质美,反倒令其遍体明鳞、泛着朦胧心醉的淡霭之光,快了心跳、促了呼吸、馋了口水。是以,他闪着如同发情豪猪才应有的赭红瞳仁,胀大了眼眶、胀大了肥唇、胀大了脖颈、胀大了胸肌……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在胀大。

而那年轻人以一种令人听起来很舒服不说、悠扬且有一小点儿得意的说教声调回应道:“若要我向谁可作解释的唯有一人,便是车里你们要带她走的这位了。”说罢,很显然不顾那对垒二人的阻拦,一俯身将车里同样起疑却又迷迷怔怔颓然委席的滕脂柔,连拉带拽出了车外。

“哎呦?来劲了是吧?……你若再动她试试?……仗着自己小白脸,抢亲明着来,欺负到俺们头上了哈!想吃打骂言语一声!”他二人口中这般嚎嚷似动了真气儿,果然,一个眼底带着一圈儿黑晕,堪比瘟神;另一人脖颈的青筋根根隆起,嘟嘴鬼脸犹如獠牙兽,前头走、随其上,逼身至那年轻人面前,一副剑拔弩张狼烟起的开干架势在即。

“说的是……你的骨头痒了么?小子,我们哥几个的事儿,奉劝你少掺和,听明白吗?明白了就滚!”

步离出了那有如众星月捧的“定军山”门前二十余米开外,身形便自然撒落在不似给力昏暗的星光底下。月色微茫中滕脂柔正两腿略微打着晃,身子沉而影儿不重的踽踽独行。

“我又未做亏心事,夜半何来之惧?问题是你们偏偏充当什么不可,非教如影随形不成么?到底你我不同路,观夜景了也是我乐意的,不必烦劳各位。”果然哪怕朔风起兮,也绝不会吹皱滕脂柔她那静穆、平和的内质。

“嗳呀,好妹子,可见到你啦!别再犯倔了,这黑灯瞎火的,倘若遇上个坏人可咋整?听话,哥能害你咋地?心疼还来不及呢!走!走!走!……上车去!这就送你回家。”西门烁着不良倾向贼溜溜的眼目,跟风地凑近身前,小动作不断地推推搡搡着。好得很,不容分说与那心意投契的大哥分列左右,各架着滕脂柔的一只胳膊,企图硬往车里塞。而埋头于副驾上‘口吃’的那位“仁兄”,也算得上是相较“仁义”了,干脆来个‘鸵鸟政策’,不忍视之下,写实得只差一堆沙丘将自己囫囵个给埋了去。

正当不怀好意的这二人,勉强将滕脂柔肆意“踢踏”劲舞的修长腿给“收编”进车内,欲关车门时,滕脂柔的努力奏了功效:但见二人背后何时转出一人来,白皙干净的指尖从露指手套里伸出,猛然间把牢住车门框,半侧个身挡在了车门处而不动地儿。

听见动静,定是那二人不由地一齐扭过头来缓作神儿,一时气鼓兜不住,放出厥词的小零碎儿。

但见面前人目若流星横眼一瞥,神气鄙夷地反问道:“哼!这本就是我的家务事,如何管不得?”

“嘿!这夜里不抓色---眼瞎,我看你才眼瞎呢!趁黑天蒙事儿是吧?你的家务事?信口雌黄的也不看看个时辰!那你说……她跟你啥关系呀?你给解释解释唻!”

明静的夜空里被她这么一来装饰得冷过一阵子,现又热了起来。

“你要抱紧啊!别心急呀!你要的服侍……呵呵……待会哥哥我便好生侍候你服服帖帖,保叫你快活得那个‘满床叫’呦!……那不算个事呀!……”乌合聚集下,说得粗鄙、笑得放荡甚是不堪入耳,真想画道符将这几块‘下脚料’贴上封印。

这番点明赶劲儿得连同一个不落。诚然,碍不着滕脂柔甫睁半阖打滑的眼皮,原本不想和他们一般见识,可陡然间这沉溺于月溅星河里的那点儿旧事跟故人,皆奔凑到发胀的脑壳里。自是思绪混沌,所言不甚连贯,杵也杵不定,一个没站稳,幸而这貌似“良善”之人手脚还算利落:“嗳唷!你瞅瞅你……得当心呀!……”随之衣角拂动,牟宗延只轻巧地一扶一托加之一揽腰间,便是隔着滕脂柔的棉服,牟宗延也想必能感受到寸尺间的细软腰肢,不由的心突突地“对话”起欢实。

“够了……这是作甚给谁看呢!……故意来消遣我们弟兄?与她翻脸闹掰却殃及俺们开开荤。这不明摆着是冲咱们来的吗?”

滕脂柔半窝在后座上,尚存的气力乃一通力拔下之残余,晃晃地支立起身子,携着几分滞钝的眼神楞眼望向那人却被其身体遮护得一个严实,只听他启声放言道:“这人,不必操心,你们不可将她带走。”琅琅之音下拖拽着一种对抗炉火漫不经心却迫人的逆击声调,左遮遮……右露露的。

“唷呵!你谁呀?连声招呼都不打,打哪冒窜出来的?关你屁事啊?”

滕脂柔哪肯就范,下死拼力挣脱、顽抗而昂扬着头,与勇士就义甚无两样。抵住车门框的同时,将背脊僵硬地撑直了去,先是用“呼哧呼哧”的气喘去制衡伪善的笑容可掬。可到底势单力薄,眼瞅着自己大半个身量就要被掀翻进车子里,她急了,蹽开嗓门满口抗议:“哎!你们真是些登徒子……要我跟你们走……怕是白费心思了……不就是算计方才那点钱儿,图报复嘛!哼!你们也就剩这点儿出息了,对付俺一介女流,当真这么个待法儿,大酬宾?……这是要‘买一赠二’吗?我还真受用不起,快些免了吧!松手……我让你松手……我要报警了!”她像吃了个扩音器,只管有用没用地令其怒放的生命,更加精致地将眼前这仨“田力—男”,反倒是给“祝颂”成似专职服务的“男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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